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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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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深的房间在许闻意隔壁,秦素带他去参观。
卧室宽敞明亮,所有物品都摆放的干净整齐,铺好的被褥连褶皱都没有。
许深用手指轻轻按了一下床褥,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
原来还有这么松软的床垫。
“小深,你看看还缺什么吗?”
卧室里一应俱全,就连墙上的壁画都摆放的精致。
许深摇头回答:“不缺,房间很漂亮。”
“好,如果以后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
秦素看得出许深有些拘谨,便又主动问:“你是想看电视,还是在房间休息?”
许深说:“我……在房间吧。”
如果一会许闻意下楼,看见他在,或许又要引起争吵。
秦素看透了许深的想法,也不多说什么,给许深准备了零食和牛奶,就出去了。
卧室里有个小书架,上面放着几本儿童读物,许深拿了一本,坐在椅子上静静看了起来。
他房间的门,秦素离开前没有关严。
许深看了大概三十分钟,隔壁的声响从门缝传来。
是许闻意的声音。
他情绪很激动,似乎在跟谁讲电话。
说了没几句,停了。
只听秦素安慰道:“小意,先生很忙,不要给他添麻烦,好不好?”
“他只会说让我听话!他有没有真正问过我的感受!”
许闻意的这句话近乎怒吼,里面夹杂着哭腔,发泄着不满。
许深知道,这通电话,并没谈妥。
不过,这不是他该关心的。
他应该想想,怎么在许闻意的不待见中,安稳生活。
许深以为晚饭他会吃得很艰难,没想到秦姨很贴心,把他和许闻意的时间错开了。
许闻意吃完,秦素才来敲许深的门。
“今天只买了这些菜,就只能这样做了,没问你有没有忌口,不喜欢吃什么跟我提,想吃什么也跟我说,别拘束。”
秦素给许深拉开椅子,递上勺筷。
许深双手接过,说:“我不忌口,谢谢您。”
餐桌上三菜一汤,还有一碗米饭,许深不知道他一个八岁孩子怎么才能吃完。
秦素见他没有动筷,又说:“你和闻意的饭菜我分了两份,这是新的。你太瘦了,可得多吃点,米饭不够我给你盛。”
还特意把饭菜分开做,这点细节让许深惊讶。
可他并不在意饭菜是否是许闻意剩下的。
他之前,经常吃剩饭。
许深动筷吃了两口,察觉秦素一直在旁边站着,他问:“秦姨,你不坐下一起吃吗?”
秦素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连忙道:“不用,等你吃完我再吃。”
“一起吧。”许深一动不动望着秦素,目光澄澈固执。
秦素去拿了副碗筷,在许深旁边坐下。
她起初没怎么动菜,看许深越吃越慢,到最后吃饱了,才把剩下的解决。
这是许深有史以来吃得最饱的一次,也是吃得最好的一次。
他想帮秦素收拾碗筷,被拒绝了。
留在一旁也是添乱,许深打算上楼回房间。
楼梯转口,许深跟许闻意打了个照面。
许深不敢看他,低着头移到一旁,准备让许闻意先下楼。
分明是谦逊害怕的动作,到了许闻意眼里却变了意味——目中无人。
“装什么装!”许闻意恶狠狠瞪了许深一眼,经过时,故意往人肩膀撞了一下。
许深被撞在楼梯扶手上,坚硬的红木硌得胳膊发麻。
他抿着唇,抬手揉了揉大臂,一声不吭离开。
对方的默不作声让许闻意拳头砸在棉花上。
未发泄的怒意被硬生生憋了回去,只剩下不痛快。
许闻意气得牙痒,拿了盒酸奶转身上楼。
路过许深的房间,看到紧闭的房门,满脑子想的都是许深在挑衅。
他冷哼一声,回到卧室,把门砸得嘭响。
许闻意不爽地用牙咬着酸奶吸管,仿佛嘴里嚼得是许深。
白色胶管被磨得瘪平,留下大小不一的咬痕。
许闻意啪地把酸奶摔在桌上,管口迸出的奶渍溅在桌面的一个相框上。
相框照片里是个穿着白色长裙的温柔女人,正低头亲吻怀里许闻意的脸颊。
许闻意慌忙抽出纸巾,仔细地把相框上的乳白色污渍擦掉。擦着擦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砸在相框的玻璃封层上。
“妈妈,我想你了……”
许闻意头抵在相册上,委屈地控诉:“爸爸是个坏男人,背着我们在外面生了孩子。他让那个私生子住在家里,还说以后能给我做个伴……”
许闻意抹抹眼泪,哽着喉咙说:“谁要一个私生子作伴!”
现在是许深住进了家里,那以后呢?
许闻意想起电视里的恶毒后妈,难过委屈到了极点:“妈妈,你说以后爸爸娶了别的女人,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那他,要怎么办……
——
许深打了个喷嚏,放下手里的书,把窗户关上。
时间还早,不过他有些困了。
刷完牙洗完脸,许深便躺进了被窝。
床柔软舒服,他头沾着枕头,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许深听到“咚!咚!咚!”的声响。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意识到声音是从身后的这面墙传来。
墙的对面是许闻意,这动静,他是在砸东西。
许深看了一眼墙上的闹钟,十点半,晚上。
他似乎懂了许闻意的做法。
为了让他睡不成觉,所以也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吗。
有些损人不利己。
许深摸了摸墙面,竟有些震手,也不知道许闻意在拿什么往上砸。
许深有些害怕,不知道这墙牢不牢固,会不会被砸裂。
他小心翼翼爬到床尾,横着侧身躺下,缩成一团。
这场“宣战”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秦素闻声赶到。
“哎呦,祖宗,你这是干嘛呀!”
秦素的声音在劈里啪啦的噪音里响起。
她拧开许闻意房间的门,冲了进去,一把夺走许闻意手里正要扔出的铁质玩具。
“你要是砸到自己可怎么办!多危险!”
许闻意哼了一声:“我才不会伤到自己。”
“那也不能砸东西,你看房间搞成什么样子了。大晚上,你弄出这么大动静,是不是还在闹脾气?“
如果这是秦素自己的孩子,这时候她肯定一巴掌打上去了。可面前这位可是祖宗,不能打,还得哄。
“别闹了好不好,很晚了,该睡觉了。”
越是这么说,许闻意越是逆反。
他又准备捞起手边的木制笔筒扔出去。
“行了,”秦素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来安抚这一身反骨的少爷,“我知道,你不喜欢许深,但你现在的行为,能给他带来什么?”
许闻意不动了,眼睛朝一旁撇着。
秦素在许闻意头顶轻轻揉了一下,试图平复他的情绪:“等许先生回来,你好好把自己的想法讲给他,告诉他你不想让许深住家里,我们和平处理这件事,好不好?”
“他从不考虑我的想法!”
许闻意挣开秦素的怀抱,爬到床上,掀起被子蒙在头顶。
秦素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离开时关掉房间里的灯。
她把被砸坏的几个玩具丢进收纳箱,等过几天采购玩具的人来照着买新的。
秦素回到保姆间,想了想,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
电话滴了许久才被接通。
对面传来充满疲惫的声音:“什么事?”
“许先生,晚上小少爷又闹了。砸了屋里很多东西。“
“他人呢,把电话给他。”电话里的声音冷了几分。
秦素怕他责骂许闻意,便回道:“刚睡下了。”
“那明天我再单独给他打。”
秦素知道,作为保姆,她没有资格去多嘴主人的家事,但有时候,她确实有些不忍:“许先生,小意他不喜欢许深,是不是有什么原因?我问不出来,您明天如果有时间,跟小意聊聊。小孩子敏感,您这件事没提前告知他,可能是多想了。”
说完,秦素觉得话里不合规矩,她噤了声。
过了几秒,听筒缓缓传来:“好。”
电话挂了,秦素缓了口气。
今天上午接到电话,说要突然送来一个孩子。
没交代谁家的,可单单许这个姓,就让她第一时间想多了。
许闻意没了妈妈,心思肯定更加敏感。
秦素大概知道,许闻意今天的行为是在抗拒什么。
秦素是许闻意妈妈怀孕时候被请到许家做保姆,在许家做工十年,心里更多是向着许夫人和小少爷。
自从许夫人去年离世后,许闻意的脾气就越来越差。
秦素知道,许闻意是缺爱。
时间悄悄流逝,已经到了十一点。
秦素还是有些不放心,便轻手轻脚摸到二楼。她轻轻把许闻意的房门开了个缝隙,透过夜灯的亮光,看到蜷缩在被子里的孩子,松了口气。
微弱的呼吸声在房间回荡,秦素把门重新关上。
她正要下楼,隔壁房间的门开了。
许深趿着拖鞋,扶着门框立着。
“是不是小意把你吵醒了。”
秦素压着嗓子,轻声询问,心里有些愧疚。
她刚才竟没有去看看许深那里情况怎样。
许深摇了摇头,声音细小:“我去上厕所。”
秦素陪着许深去卫生间,帮忙开灯,在外面等着。
等许深出来,又送他回卧室。
许深只穿了短袖短裤,露出的胳膊和小腿,细的仿佛一折就断。
他撑着细薄的手腕,褪掉拖鞋,慢慢地爬上床。随后拉起夏凉被搭在身上,朝门口的秦素摆了摆小手:“秦姨,你也快睡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