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世倾君》拂尘为君

41、第四十一章 与君表心子河底

　　“月姑娘，好歹我俩也是有身份的人，你大半夜打扮成这样还把我拐走，这是何意呢？”南宫叙被一身夜行服的蒙面世倾一手抓着肩膀，极快地在夜色中穿梭。

　　“月黑风高偷东西，这身打扮有什么问题？”世倾探着路，闪身避过了几颗树，放开了南宫叙的肩膀。

　　南宫叙步子一缓，跟上边问了：“偷？你你……你偷什么了？我一个内侍，能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这样轻松地出神无居吗？也太掉脸了。”

　　世倾在山林涧跃着道：“宕元石，是我向族长讨的，能找到子河下的上古兽鱼吞，但放出去的消息是我偷的。”

　　“你该不会是想……”南宫叙紧随其后蹙眉了。

　　“嗯，在绾君下子河前解决那个东西，姒安跟着他本来就是个隐患了，能有时机，我也会杀了姒安，既然要做这个罪人，那我也会做到底，换他往后安稳无忧。”世倾说着看着前面不远处弯弯绕绕的子河。

　　“少族长他有能力对付那个东西的，你从前都那么相信他，怎么就关键时候犯糊涂了呢？”南宫叙不解了。

　　世倾一脚点了颗树，往前飞驰而去，严肃道：“阿叙，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等事成后，你务必护他取回神衣，回神无居后将宕元石交给族长。”

　　南宫叙皱眉追问了：“那你呢？少族长知道你为他做到如此地步，你有想过他会做何想吗？”

　　“我们到了。”世倾落在了河边的嶙峋怪石上，看着被月光映得有些幽绿的子河道：“你不说，他不会知道的，什么都比活着重要。”

　　“月姑娘，你是不是将事情想复杂了？”南宫叙有些皱眉。

　　世倾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口气，看着河水，手一抬便覆了些灵力在河面上：“给你看看现在的神无居吧。”

　　说着水上便现了一道灯火来去匆匆的画面，随着神无居的巫医都到齐后，议事堂抬进了三个人，姒桐和她的女儿显然是被人下了药了，另一个从族长和巫医们的态度都可以看出，这人是疑凶，畏罪自裁。

　　南宫叙惊了：“祭司大人？！！还有榕夕姑娘……她们？！这个侍从我知道，除了偶尔有些难言的癖好以外，以他的能力和胆子，绝对不可能犯这样的事的。”

　　世倾暗着眸子收回了灵力，“嗯，我知道，大典当前族长会压下这件事的，你只管把我的吩咐记牢了，接下来，没有我的允许，不可擅动。”说着便一跃下了子河。

　　南宫叙应声跟上后，子河越往下越呈现诡异，不是越来越黑，反而越来越有光亮，不知下潜了多久，世倾抬头看河面，竟是一众悬倒的麦田与院落，隐约可见里面有人进进出出。

　　世倾给南宫叙使了个眼色便往上浮去，却发现根本到不了那些村落，反而像原地踏步一样，世倾改了方向，继续向下潜去，意外地，那些村落渐渐离自己近了，这时候宕元石也开始振动了起来。

　　世倾示意南宫叙离远一些，南宫叙点头往村落那边行去，这会儿是见到了里面人的面容了，黑发散乱，皮肤被泡的发白，向他看过去的时候，没有眼球，俨然是水鬼模样。

　　南宫叙手中结印化出屏障，抵挡着往他这边过来的水鬼们。

　　世倾握着手中宕元石，宕元石越来越震，受牵引般地扯着她往河底最光亮的的哪一处过去了。

　　世倾眼前一道白光闪现，一道巨齿正自下而上向她吞噬而来，世倾一个旋身惊险地避开了鱼吞的巨齿，却被鱼吞一条长鳞尾给拍到了鱼吞面前。

　　好在世倾化出剑挡在了身后，这才没落个脊柱断裂的下场，饶是如此，世倾也狠地吐了一口血，看清了这个独眼的怪鱼，海腥味弥漫在鱼吞周围，世倾直觉得一阵恶心。

　　没等她多喘息，云吞一摆两鳍，掀起漩涡的同时，一道凌厉的风向她袭来，世倾也不多浪费灵力了，而是猛地向下扎了下去，剑化双刃，世倾眼神一凝，从鱼的上下颚下手了。

　　上颚比下颚要硬很多，在鱼吞咬合压下的时候，云吞的下颚是被刺穿了，吃疼的鱼吞鸣呜了一声要甩开世倾，而世倾哪有那么容易被甩掉，即使身上被鱼吞的巨齿划了好些道伤痕，她手上往下划的力道越是猛。

　　云吞见人甩不掉，转变了态度，它用上颚的坚硬直直往世倾那儿压下，这一瞬间出其不意，让它上颚的一排锯齿钉在了世倾的肩臂上，在贯穿前夕，世倾猛然化出了白虎原身，几个利爪下去便朝鱼吞的肚子里划去。

　　忍着吐意，世倾在它肚子里捣鼓了个底朝天，最后硬是让她生生刨出了一道口子，出去后，世倾恢复了人身，凝气出剑，将宕元石嵌在了剑柄，往鱼吞的独眼刺去。

　　鱼吞鸣呜一声竟是生生地舍了独眼，废鱼似的往河地沉去了。

　　世倾收了剑，将宕元石收好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了鱼吞眼里的一个和宕元石很像的东西，她用灵力包裹住鱼吞的眼睛，很快，另一个宕元石浮现在了她手中。

　　竟然是这样……

　　河里的血雾渐渐往上浮去，鱼群退散，世倾向上浮去，看见南宫叙就将手中的原来的那枚宕元石递了过去。

　　不料，两枚宕元石牵引着磁场变幻，南宫叙向上很快的飞去，而世倾被一股大力拉扯着直直下坠。

　　“月姑娘！”南宫叙接住了宕元石，却眼睁睁看着世倾被血雾吞噬淹没了。

　　“别告诉他……我来过……”一道微柔的声音顺着水势传到了南宫叙的耳中。

　　南宫叙因为手中宕元石的缘故，被水势力道直接逼出了子河，眼见东方鱼肚白，他估摸着时辰，再过不了一会儿少族长就要过来了，可是看着水中泛起的细微红丝血气，他心里的担心也是越来越重。

　　他垂头坐在子河边，有些失神了，好一会儿，一道声音将他从担忧中唤了出来，“阿叙？你怎么在这里？”

　　南宫叙压住了内心翻涌的情绪，站起来，见了来人起身躬声道：“少族长，我昨晚见内官大人鬼鬼祟祟出了神无居，便一路跟着她，不料在子河下的小镇跟丢了，我想子河就在附近，我便寻来等殿下了。”

　　“待我取回神衣，我会去找她的，安安，我们下去吧。”姒绾君说着，眼里有些动容。

　　南宫叙点点头，一想到世倾的话，他拱手道：“少族长，也容我此去护您。”

　　“好，你护好家妹。”绾君应声，抬手运气，顺着掌心的纹，母神的血脉之力集于手中，感知着神衣的位置，便往子河下潜去了。

　　姒绾君下潜后，发现河水中不知为何染了一层淡淡的绯色，索性他除了海腥味，一路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适的地方，诡异地连鱼也没见到。

　　“你在看什么？”姒绾君察觉到身边的南宫叙出神抬头看着河面。

　　“哦，没……没什么。”南宫叙回神了，想着许是路不一样，这时候竟不见那些海市水鬼了。

　　“叙哥哥这般出神可不好，还劳多挂心哥哥和我呢。”姒安在一边娇声提醒了。

　　“今次子河静得有些骇人，一会儿拿到神衣后，不可多逗留。”姒绾君说着，便往更深处潜去了。

　　姒安故意落后了几步，对南宫叙小声道：“叙哥哥，那些水鬼害怕母神血脉，是不会出现的，还有啊，月姐姐回不来了，你的担心起不到任何用的。”

　　南宫叙听着这越发森然的话，心猛地收了一下：“你？！”

　　“跟上哦。”姒安给了他一记眼神，笑眯眯地跟上了前面的姒绾君。

　　一切好似是一阵巨大的漩涡，诡谲得扑朔迷离，南宫叙不禁替身处漩涡却不自知的少族长捏了一把汗，暗自决定对这姒安更要留些心眼了。

　　……

　　另一方，世倾被卷到了一处偌大的宫殿前，宫殿漆黑一片，海草缠绕，隐约间好像有一道声音在唤她，她心魂似被牵引着走进了殿堂中。

　　殿堂上赫然端坐着一位女子，女子闭着眼，周身围着一圈小鱼儿游动，光晕覆盖着直叫人挪不开眼，清冷的容颜似冰霜般不见波澜，一袭素蓝色罗裙，披着一件水蓝色波纹状的外衫。

　　“白虎，我等你很久了。”女子说完便睁开了眼。

　　“等我？”世倾停了脚步，挑眉疑了。

　　女子起身，罗裙曳地起了波纹，看不见腿的痕迹，慢慢向世倾这边平滑“走”来，她看了眼她手里的宕元石，轻说道：“对，我是姒族第七代族长姒芊，是姒族到目前为止血脉之力最强的人，第一颗宕元石，是我取的。在很多年前，我本可以化神随母神隐去天道的，然而母神托我留下来，嘱咐我说，很久之后会有一只白虎来我姒族做客，能改变我姒族的未来，于是我在我女儿继任后，归隐于子河底等你。”

　　世倾也看着她，有些不屑道：“可惜了，我对改变你们姒族并不热衷。”

　　姒芊慢慢绕在她身后：“我知道，你的心在这一任族长的……嫡子那儿，这便够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你很难在我姒族脱身。”

　　世倾转了身傲然否定了她：“不，想不想离开，只在于我，他不过沧海一粟，我人生中常有的过客而已，你多想了。”

　　姒芊笑了：“我族以虎做图腾，却全族没有一只虎，所以，这也是母神的意思，换作现在，可称之为天命，你能用另一半宕元石找到这儿，就意味着这份责任比你想得要重。”

　　世倾暗了眸子：“如果姒绾君不在你们所谓的天命中，你们其实，可以选择换个人。”

　　姒芊自然知道她指的人是谁，半晌摇了摇头：“她只是个意外，生于虚无之中，却闯来了我姒族，终会死于微末，难担大任，不及你万分之一。”说着姒芊身上的光渐渐汇聚在在手中。

　　而她的身子除了那件水蓝色的神衣，渐渐的透明了，她一边将她身上的血脉之力往世倾身体里渡去，一边温声道：“既然来了，我便送你一份礼，以了断我这么多年的守候，我也到随母神离去的时候了。”

　　世倾也不扭捏，闭上眼睛，展开了双臂，消化着在体内由柔到汹涌的血脉之力与自己的魔晶相纠缠，她带着些无奈道“你也不问我愿不愿意呢……”

　　“很抱歉，牵扯你……就当我为姒族起了私心了……”姒芊说完便透明消散了，只剩一件水蓝色的神衣，轻地飘落在了世倾身上，夜行衣也一转成了素色罗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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