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世倾君》拂尘为君

21、第二十一章 与君赏月现玉桥

　　乩川原，烬渊宫。

　　宫外站着一位窈窕女子，正巧挡住了“蜜月”而归的玄烬二人。

　　就从这熟悉的消瘦背影，世倾一眼便认出了来人，从大鹏上一越而下，有些意外道：“绾君娘子？你怎么在这？”

　　绾君回过头，艳丽妆容不在，眉宇间还可见几分书生的秀气，浅笑着拱手行了男人的礼数，“给夫人请安，明日便是九幽大赦日了，再此特求，主上一诺。”转而见了踏步过来的玄烬后，转而对着玄烬再礼敬了声：“主上。”

　　玄烬看了看他，抬手示意了前面两位行礼的侍卫，轻点头：“嗯，进来吧，答应你的事，自然不忘。”

　　“是。”绾君礼毕便跟在了他身侧。

　　世倾从话语间就秒懂了她的锦囊原来是玄烬用事情换的，一下子对玄烬本就很高的好感度又往上升了升，她反而是对这个乔装的人很是好奇：“哟，小子，孤看不出，你竟是乔装的，出去有何目的？”

　　绾君解释道：“夫人，实不相瞒，我是姒族的人，早些年间部落出了反目，他们趁族长不在，便喧宾夺主，部落几近沦陷，我也被陷害至此，出去自然要讨回家园。”

　　世倾听着这有几分熟悉的名字，蹙眉想了想道：“姒族？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外界传的不多，倒是没有什么话本里写，你们族长是？”

　　绾君礼貌地回绝了这个问题：“夫人冒昧了，本家少与外界相通，身份信息在外是不便透露的。”

　　走在前面的玄烬接了话头，道：“姒族是古老的母系社会传承，承上古一脉，是上古八大部落之一，也为神佑之地，后来上古神接连神隐于天道，余脉遗留成其部落，当族保有的风俗不曾打破过。”

　　“原来这样。”世倾了然点了点头，想到了什么，继续问绾君：“你可认得白月笙？”

　　“不知此人。”绾君摇了摇头。

　　“哦，可能时间太久，孤记模糊了。”世倾面上虽这样说着，心里倒是明镜似的，她二姐曾说过姒族的只言片语，她不在藏海山的时间多是处理姒族的事情，以她二姐的能力，少说也是长老级别的存在，而这人说不认识，要么就是此人地位低了，要么就是她二姐用了化名，知之甚少，还不得而知。

　　行至大厅，玄烬派人将绾君带下去安置后，迎面遇到了正往这边过来的常淮。

　　常淮一见到玄烬，直愣愣地看着玄烬少了刺金纹的脸，诧异地话都说不明白了：“帝君？这……主上……这怎么……”

　　“师父回来啦！师父——”没等常淮愣下去，他身后一道身影飞快往这边跑来，惊喜地三两下往玄烬那边扑过去，还不忘冲旁边的世倾甜甜地叫了声：“师娘好。”

　　世倾冲她笑了笑，和玄烬对了眼神，便抬步去了常淮那边，她可有太多话和她四哥唠唠了。

　　“来的正好，走吧，我试试你灵力有没有长进。”玄烬说着便带着芷御往外院去了。

　　芷御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开心地比划着：“好，有大进步哦，常叔叔还教了我不少呢，他还做了好多蜜饯给我，我……”

　　两人声音渐渐远去，世倾和常淮慢悠悠漫步说着话，不知不觉停到了书案间，世倾掏了令牌便和常淮进去了。

　　听世倾讲了此行几番趣事，常淮心中了然：“原来他脸上的刺金纹是这样消失的，我还以为，他从前的记忆都想起来了，当初大战的时候，我们还纳闷，他怎么就不记得你了，所有的经历都记得，单单忘了你，也不像是刻意，如果是情根出了问题，这些就说得通了。”

　　世倾走上了左边的旋梯，手划过案卷，轻声说了自己心里疑问：“可是，我不明白玄明为什么会堕入九幽。”

　　常淮眼神扫过书卷，飞身去了高处，叉着手环在胸前，扫视着眼前颇有年代感的书：“当年天道开启，我是觉得天宫的做法有些微妙，甚至于后面神魔大战，我都没见到天君，一直是帝君领着天兵与我们相对。”

　　世倾从其间拿出了一本关于上古八大部落的书，下着旋梯道：“你们被封印之后天君露面的，我看见了，他那个时候似乎半神状态，扯着玄明的元神回了天宫，之后我闭关就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

　　常淮抽出了一本古籍模样的书册，见到上面被一道封印封住了，于是轻地落了地，将书递给了世倾，说道：“倾倾，这本书有封印，你看看令牌能不能开。”

　　“《紫微录》？我试试。”世倾看着书，一下就来了兴趣，打开得比想象顺利，翻开就不对劲了：“残卷？前面一半被烧掉了，记录是从……上一代天君开始的。”说着，两人借着长明灯，对坐在了桌前。

　　世倾一边翻看着一边总结道：“玄明帝君从上一代天君就已经存在了，地位从没变过，上代天君是因为私放了魔祖‘弑’的残息被天道处罚的，帝君将其残息打入了上古魔穴，这一代天君上任，为巩固地位立了不少丰功伟绩，封了帝君为战神，然后……嗯？又少了几页？被撕掉的。”看着竟又少了几页。

　　本来不算厚的书册，眼看就要翻完了，常淮提醒道：“倾倾，你看看最后几页记到哪里了？”

　　世倾点点头，翻到了倒数几页，蹙眉了：“最后记的是帝君化神后，神魔大战一触即发，最后他元神被带回了天宫，因为……”说着，世倾由内而外冒起了熊熊麒麟火，极其愤慨道：“竟因为魔气侵蚀，他的元神被投入了上古紫虚炼元鼎中！这天杀的狗贼，帝君绝对不可能是因为魔气！”说着讲书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常淮心里也犯怵，轻拍了拍世倾的手，示意道：“倾倾，你先冷静，后面还有一页。”

　　火气泄了许之后，世倾恢复了常态，翻开了最后一面：“千年后，帝君以鼎化身破了天君封印出来了，然后掀起一场天宫战火，最后是帝君不知所踪，天宫重归安宁。书后又生了新页，没有再添字了。”

　　常淮琢磨着，不解了：“前面烧掉的可能和帝君的身世有关，中间撕去的就……”说着摇了摇头，想不通。

　　世倾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坚定道：“等出去了，找到大哥他们之后，新账旧账我是要亲自和他翻一翻的。”

　　常淮轻笑了：“和帝君相关的事，你倒是和从前一点没变。”

　　世倾认真中带着好些心疼，说道道：“从前能力不够，他为我承受了太多，很多时候我都被蒙在鼓里安逸着当下光阴，让他生生离开了我两次。每一次，他的离开都让他似处地狱，我见到过……”说着，咬牙语气一转，“这次，不一样了，我不会再让他再离开了，生同归，死同穴，若是这苍生是他的眷顾，这苍生便是孤的子民；若是这天下敢负了他半分，孤便覆了这天，重洗这道！”

　　寂幽幽的长明灯将这一方光影映得朦胧又美好，常淮单手半撑着头，看着眼前水灵灵的妹妹，脸上露出了一幅老父亲般的欣慰表情：“我家倾倾，长大了。”

　　殿外，不知站了多久的玄烬叩了下半掩的门，敛眉温声：“夫人，今晚新月高悬，夜色迷人，可否赏脸与为夫同观？”

　　“好，这就来。”世倾一个激灵，起身挥手将两本书放了回去，便和常淮出去了。

　　常淮躬身行礼：“主上，我就不打扰二位雅兴了，告辞。”最后和世倾对了下眼，示意好好珍惜。

　　世倾轻咳一声，压下了将上脸的羞意。

　　……

　　九幽没有太阳，只有一轮孤月在天边宣示着阴寒。

　　朔望台，是九幽最高之处，也是最接近九幽孤月的地方，九幽的月和三千世界的月不同，它永远高悬不落，像是定格了此方的时间，它光辉熠熠的时候，被九幽称为月阳，每百年的年中子夜，它会真正月圆一次，而这个时刻也是九幽极阴之时，寒更寒，阴更阴。

　　世倾承认这是她见过九幽最美的赏月台，还有一道白玉般的月桥连接了孤月，只是这阴寒气生生压住了她体内熊熊麒麟火，她根本调动不了丝毫的暖火起来暖身，尽管她身上已经披了两层厚裘衣了，但是入骨的寒气，让她很是难受，冰凉的手抓着一边玄烬的胳膊，唇上覆了薄薄的一层霜，话在颤：“好冷啊……冰球，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玄烬递给她一只通体冰蓝，里面一道血红游曳其间的手镯，说道：“戴上这个，能让你的体感与本座相通，就不会惧寒了。”

　　“体感相通？”世倾讶然地看了眼这奇异手镯，担心道：“那我身体里的麒麟火可是阳火，对你岂不是……”

　　“夫人那点小火，本座还不放心里。”玄烬说着笑了，将手镯放在了她手上。

　　世倾稍微感知了一下这个手镯，便带着许愠怒，将手镯塞给了他：“冰球，这可是你的元神力凝的！我们离开不就好了吗？赶快把元神融回去，我也不是非要看月亮。”说着就要离开。

　　玄烬不为所动，反而读出了话里的意思，轻笑了，凑近世倾轻声：“夫人可是担心为夫？嗯？”

　　“我……”世倾被他呼出的暖息拍了下脸面，眨巴了两下眼睛，话顿了。

　　“乖，戴上。”玄烬带着哄人的语气，将手镯拿在她跟前。

　　“不戴！这东西戴了就取不下来了，休想诓我。”看着手镯，世倾轻地推开了，人往一边走了几步。

　　“你若戴上，为夫便给你把脚环解开怎么样？”玄烬退了一步，讲起了条件。

　　“不！孤觉得脚环也挺好的。”世倾说着便裹着裘袍在石阶上坐着了。

　　“好，手镯你拿着，就陪本座一会儿，等你想戴的时候戴。”玄烬拗不过她，便也随之坐在了一边的台阶上，抬手将手镯并着一只暖手炉给了她。

　　世倾点点头，这份好意她倒是没拒绝，手镯上散发的玄烬温和的元神力，让她处境稍好了许，渐渐地也没那么排斥这个地方了。

　　随着夜深，有许多天灯前前后后地飘了上来，她有些惊喜这般震撼的唯美天景，偏头问道：“冰球，这些天灯是……”

　　玄烬应道：“明日大赦，这是人们为来参加大赦的亲友祈的福灯，每百年都会升一次，久之便成了习俗。”

　　世倾撑着头，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透过月华见到了曾经玄明的影子，感怀道：“在他们心里，你一定是他们的神明。”

　　玄烬摇了摇头，看着不远处的孤月，清声道：“本座手染了他们先辈的血，他们敬畏本座，奈何不了本座，本座是他们心里的主上，背地里是魔鬼的存在。你看，天灯都是向新月飞去的，那里住的人，才是他们的神明。在九幽，有一个很古老的传说，在孤月满弧之时，朔望台将升起一座月桥连接孤月，孤月中住着一位叫‘羲娥’的上古神，通古晓今，她在《九幽志》里预言过本座的出现，以及九幽的一统。本座对这位神明心有敬仰，每百年都会来到这里，但……从未见过那道桥，明日将离九幽了，本座带你最后来看看，以后大抵是不会来了。”

　　世倾看着面前的白玉月桥，手一抬挥开了一道桥上若有若无的寒烟气，有些不解了：“可是……冰球，你说的桥，它不是一直都在这里吗？你莫非……看不见它？怎么你看不见呢？它一直都在的。”

　　“什么？”玄烬蹙眉，显然有些难以相信。

　　世倾看着他不可思议的表情，显然不是在骗她，她放下暖炉起了身，往前小跑了好几步，到了桥边，看了他一眼，犹豫了片刻，踏步走上去。

　　“倾倾，别……”玄烬拉住了她的胳膊，看着她一脚踏在虚空上，旋即看着世倾另一只脚也踏上了虚空。

　　“这个，我戴上，你来看。”世倾说着将手镯捏了个诀戴上了腕上，眼睛看着月桥忽明忽暗，最后月桥明朗了起来。

　　“你果真看不见！”

　　“竟当真有道桥！”

　　两人异口同声，世倾的身体也骤然没了先时的冷意，于是将身上的两件裘袍撤了，对前面的孤月也来了兴致。

　　在玄烬上桥的时候，桥上传来一道女子的柔和声音：“故人之子，吾在此候尔万年，至阴之地，阳火为引，这九幽终将因你而换天，且听吾一言。”

　　玄烬和世倾相视一眼，他便牵着她的手往孤月走去，身后玉桥一步一碎。

　　这是一段没有回头路的长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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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佛系小透明等喜欢本文的宝子收藏、评论、推荐～，比心看到这里的宝～（每天日更，本书将在2月的最后一天全文＋番外更完）希望多点陪伴哟～～感谢在2023-01-14 12:48:19~2023-01-15 13:20: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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