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奴颜糜丽梦》曾公子

71、第九幕：美人如花亦如妖？

　　我垂首，正想施出杀手锏，不期世子爷轻飘飘，哀怨怨，似悲似喜，似怨非怒，感叹道：「可惜，本世子虽是惜花之人，奈何落花无意。若强行摘取，不久定暗淡无光，零落残败，何必呢？」
　　崔玄不痛不痒道：「花木无情，花匠若施肥爱护足够，无论哪种花，皆能在后院绽放。」
　　遂两人你来我往，谦虚互让，就像在对待货物一般。

　　我念了几十篇清心咒，暗慰自己莫怒，这黑长条失忆了，相比我今日仅仅一面之见的女子，哪能比得上十年之交的好友，遂才将我当成低贱的歌姬，随意赠送。
　　「敢问将军尊下，是否相识左司马鸿演？」话一出，两人立马住口，齐齐看向我。
　　崔玄出生军阀世家，今生注定只爱江山，不爱美人，既然美人计不奏效，那么智勇双全的谋士呢？
　　梦里逢多是达官贵人光顾，为我神魂颠倒，更不计其数，若意图取暗道消息，委实如囊中探物。
　　我将数十名朝中显贵的隐秘如数家珍，例如左宰相喜去庵堂会假尼姑；兵部侍郎的大公子前月与人争锋吃醋，不慎闹出人命，虽逃过王法，但却阳痿；更甚至连各门各部的家族隐私，夫人妾侍爱好打听一清二楚，就连王尚书是前朝遗孤，谋反组织白莲教的首领，也巨细无遗，不慌不忙，有条有理看，款款道来，「不知将军是否喜欢这一把利刀？」
　　世子爷大惊，警惕道：「区区低贱歌姬，哪来知晓如此的隐秘？你到底是何人？」
　　我气定神闲，意味深长一笑，「我这把利刀到底锋利与否，有何妙处，且看军定论。」
　　我敢来此，定有准备，绝不空手而回。况昔年我身为宰相掌上明珠，月银可观，遂用闲银建立酒楼和胭脂店，一本万利，银子如滚雪球，如今几辈子也花不完，在预先知晓剧情发展之下，就将银子物尽其用，饲养暗卫生，建立江湖上闻风阁，专门搜集消息。
　　遂抄家后，在发配边疆的中途，派人佯装强盗谋财害命，救出家人，安居他方。若非顾忌剧情发展，富可敌国的女首富的我早就大名鼎鼎了，而闻风阁的阁主也不会装神弄鬼，神秘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全因我要遮遮掩掩，以好剧情发展。
　　崔玄锐眼如刀，似笑非笑，招来苍老头，邪魅朗声道：「下月十五乃是万事皆宜之日，本将军要娶美妾，且吩咐下去，打点一切事物，切记提前写贴邀请朝中官员。」
　　我还未反应过来，崔玄便再招来一名老么么和几名丫鬟，下令道：「你今日便搬进府，有何需要，吩咐下人便可，本将军自会派人替你赎身，无需归去。」
　　三言两语，盖棺定论，我被老么么和丫鬟拥入内堂，等反应过来，已沐浴更衣。
　　原来以为今晚他会饥饿扑食，吓得我心乱如麻，岂料一直等呀等呀等到鸡鸣晨晓，也无人前来，莫非我估计有误？

　　不过，后来的数月里，却对我宠爱有加，赏赐不断，甚至有求必应，连婚礼也史无前例盛大，不像娶妾，倒像娶正妻，如今朝中长街里皆盛传将军对我万分笃爱，无人能及……
　　可惜，我总觉得这厮正盘算一连串的阴谋诡计……

　　这天他又大摇大摆地携我逛街，大卖特卖后，择了酒楼，上雅房用膳。
　　画阁珠楼尽相望，红桃绿柳垂檐向。
　　我云髻珠钗，绣罗衣裳，手持纨扇，轻缓煽动，美目流转，一丝噙笑，在酒楼高处凭栏，坐观街道上的光景。
　　桌上玉盘珍馐，琳琅满目，使人垂涎三尺，可也比不上接下来的好戏，如此使人好生期待！

　　崔玄相对而坐，凝望的我侧脸，伸出木箸，夹了好几口肉，「今日，你说要请本将军看一出好戏，为何来到贩卖酒肉的酒楼？比起酒肉，我更想吃另一种肉。」
　　我佯装不知这厮话里有话，全程笑嘻嘻，反正他只是嘴骚，不会有实际行动，最好的证据，便是这数月以来，两人皆是盖绣被纯聊天，「此处除了猪肉，羊牛之肉也不错。将军不妨试一试狗……肉？」
　　我特意拉长狗字，这几晚这斯委实诡异极了，无端端说要授我拳脚功夫，扎马绕圈，连夜不息，将我折腾不轻，黑眼圈如大熊猫，门外的侍女还心生误会，谣言满天飞，说战神，整夜金枪不倒，委实狗得可以！
　　我深切怀疑他，为了虚造光辉事迹，无所不用其极
　　英伟非凡的大将军顿时拍案大笑，「今日虽无四川菜，但却总感觉辣的可以。」
　　我含笑，暧昧道：「那将军喜欢么？」
　　崔玄眼含汹涌，静静凝视了我许久，低声道：「甚好，本将军就爱这一套，不止是辣，酸也可尝尝。」
　　酸？这是要我吃醋之意？
　　我垂目而浅笑，「青天白日，将军就爱做白日梦。」
　　将军拿着木箸，吞下一块糖醋排骨，意犹未尽道：「战场上，本将军从未估计错误，深信不久的将来，定能闻到酸意。」
　　我笑而不语，扇半遮脸，观看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忽惊鸿一瞥见目标由远而来，心中立刻大喜。

　　我转身，扫看了一眼酒瓶，玉指轻抚瓶子，举起斟下，盛满，推向将军面前，轻笑道：「这里具有一种驰名的酒，名叫流霞，将军乃是好酒之人，一边看戏，一边喝酒，岂不是大快人心？」
　　将军一喝而尽，搁下玉杯，用手粗鲁拭去嘴角的酒渍道：「如此看来，久候多时，大戏终于要唱了。」
　　我手支撑香腮，斜看而去，伸手指向远去，「那便是今日的花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