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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兄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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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吧。”
静静凝视着进门的这个小丫鬟,宋清时倒是有些印象。
她是日后宋枫沅的得力心腹。
前世自己,在宋枫沅回府后的一段时间,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可越到后来,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疲惫,每日需得睡上八九个时辰,时不时吐血。
她也曾怀疑过是否是被人下毒了,却始终没有找到证据。
直到今天春红提前了这么久来给她送药,她终于明白了。
前世自己就是在某次被宋枫沅从假山上推下去,摔的昏迷了几天,醒来,就是日复一日的喝她送来的药。
那时,她一日比一日虚弱,却被告知,是高处摔下来的后遗症,恐是巨大的冲击,伤了肺腑。
现在看来,是摔出了内伤,还是药喝出了内伤,着实是一团迷雾呢。
“二小姐,您前些日子寒气入体,伤了身子,这药您趁热服下吧。”
春红将手中的托盘向前递了递,以便宋清时接过饮用。
宋清时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接着便继续给湿发抹香蜜了,简短示意,“你放在桌上便好。”
春红见她并不打算马上喝下,而自己也不能在这院子中待的太久,上头的吩咐若是不能完成,回去之后怕是会有惩罚,只好硬着头皮道,“此药需热饮,凉了药效就不好了,小姐您快快喝下吧。”
“嗒”一身,宋清时放下了手中的木梳,扭头看向春红,“这药苦的要命,天天喝,也不见得我有什么好转,依然夜半头痛难忍,春红,你说该怎么办?”
春红闻言,急切道:“这是夫人今日找了郎中,开的新药,必定能有好的药效!”
“夫人关心您的身子,特意吩咐奴婢,要见到您喝下药才放心。”
言毕,春红抬头看了眼宋清时,见她面色不佳,便识相的闭了嘴。
心中冷笑,宋清时心知,自己这好姐姐今日是铁了心要自己喝下这碗毒药了。
拿起碗,宋清时一口喝下,重重的将碗放在桌上,碗中的残渣便溅了出来。
冷冷的看了眼春红,一言不发。
春红见任务完成,终于放下了心,麻溜的擦干了桌上的水渍,带着药碗离开了。
见人离开了,宋清时终于站起身来,疾步走向了屋内的花盆旁,往土壤里吐出了方才含在嘴里的药。
一时之间,盆内的花并没有什么异常,可绿色的叶子却从边上开始变黄,可若不仔细观察,几乎是发现不了的。
就算叫人来看,说这花有异常,也没人会相信,最多说是天气变凉了,绿叶枯萎,实属正常。
这一点细小的变化,却让宋清时遍体生凉。
——
“春红,过来。”
经过花园之时,春红忽然听到了一到轻灵娇媚的声音,扭头一看,宋枫沅正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婢站在不远处。
“我问你,我妹妹可有喝下那药了?”
见宋枫沅一副关切的模样,春红只当是大小姐在关心二小姐。
两人虽然不睦,可也就贴身的丫鬟们知道,像她们在厨房烧火烧饭的,对于主家的事情,虽然知晓,却不敢议论。
再加上宋枫沅时常在外表现的非常关心宋清时,虽是虚伪,却倒也有用,不少人真以为她们姐妹和睦。
斟酌了一下说辞,春红嗫喏道:“喝是喝了,可二小姐非常的生气。”
宋枫沅挑了挑眉,语气关心:“哦?为何?”
叹了叹气,春红解释,“二小姐说这药十分的苦,每日喝,却不见效,不愿意喝了。”
宋枫沅笑了笑,“这样啊,妹妹果然是小孩子心性,这样吧,下次你去送药时,带上一袋蜜饯,必能冲淡苦味,易于服用。”
春红点了点头,“的确是个好主意,谢大小姐提点。”
两人交流了一会,春红厨房还有事,便先辞别了。
默默看着春红离开的背影,宋枫沅嘴角勾了勾。
本还害怕这个世界的剧情发生重大变动,现在看来,女主宋清时依然是一个单纯天真的小女孩,一切都还尽在掌握。
——
次日。
静徽学堂。
“昨日我路过如意轩,见这桂花糕卖的极好,今日来之前,我便派了小厮去买来了,你试试,好不好吃?”
宋清时没有回话,将桂花糕往面前之人的身边推去。
“文公子,谢谢你的好意,我近日食欲不佳,就不收下了。”
文景元嘴角扯起一个角度,“宋二妹妹,我不介意你的身世,依然愿意和你做朋友,你都不愿意接受?”
宋清时深呼吸了一口气,勉强忍住自己想要骂人的冲动。
这文景元,仗着自己是文国公家的嫡次孙,平日时即使是个纨绔,也没人敢说他什么不是,可他到自己面前来,嘴上说着“不介意身世”,实则不过是在威胁自己如今已经没有靠山了罢了。
“你收回去吧,我不要。”
将桌上的桂花糕收回,文景元忍住冲动,转手就扔给了一旁的人,“送你了!”
收到桂花糕的那个女子,家父只是一个五品小官,此刻见文国公家的公子,主动给她吃食,一时之间,眼里的欣喜都要溢出来了。
见文景元已经头也不回的走远了,宋清时突然同情心泛滥,对那女子道,“赵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
见被叫到的女子疑惑的看着她,宋清时耸了耸肩:“文公子克妻妾,所有纳入府中的女子,短则只能活一天,长则半月,活的最长的,便是一位非常受宠的侧妃,可也在半年后暴毙,据说还怀着两个月的孩子呢。”
闻言,赵小姐当场傻眼,却又感觉自己的想法似乎被宋清时看穿了一般,顿时一股强烈的窘迫和难堪涌上心头。
见周围的人也在看着自己,顿时大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文公子只是和我多说了两句话而已,你在凭空瞎想些什么!”
“没什么意思,你懂什么意思就行。”
回了这一句话,宋清时懒得再说些什么,收拾了书本,便和沈皎皎一起走了。
刚回到府中,倒是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丫鬟小厮们有条不紊的干着活,见着她,便行礼打招呼。
可宋清时总感觉有什么地方很奇怪,观察了一番,发现院内的丫鬟们少了好几个。
在屋内坐了一会,终究还是感觉心中有所不安,便带上了天音,准备去主院里看看。
沿着长廊向前走,宋清时故意放缓了脚步,没制造出声响,默默的听着前面两个洒扫嬷嬷在谈话。
“你瞧着了没,主院里,那一箱箱的聘礼,整个院子都放不下!”
“是谁家送来的?”
“说是文国公家送来的,给他们家最小的公子,文景元求亲吧。”
“嘶,那文小公子,不是据说有虐待癖吗?每个月从他后院里横着抬出去的,不知道有多少!”
“那他是来聘大小姐还是二小姐啊?”
两人说到这里,声音忽然小了许多,宋清时贴近了一些,继续听她们说话。
“当然是二小姐了,大小姐刚回京不久,京城里还没多少公子哥见过她呢。”
“可那文小公子恶名在外,侯爷和夫人,真会把二小姐嫁给他么?”
“换作以前,必定是不会的,可如今,这不是亲生的孩子回来了么?”
另一个嬷嬷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忍,“可好歹也养了这么些年,也是有些感情的吧?”
她对面那人摆摆手,声音感叹,“你忘了大公子了?前些年为了冲进火里救妹妹,活生生的丧了命!本来这些年,夫人就因为此事非常悲痛,如今得知亲儿子丧了命救下的,竟然是个假冒货,真正的女儿竟然在外吃苦数载!夫人如今对二小姐,怕是恨多于爱了!”
短短一段话,仿若晴天霹雳。
宋清时终于知道了,自从宋枫沅回府之后,为何父亲母亲看自己的眼神总是那样奇怪。
终于明白为何前世他们能那般狠心的对待自己!
原来,自己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仇人,害了儿子,又害了他们女儿!
可笑,自己前世最后被宋枫沅折磨的不成人样时,还在盼望着父亲母亲能来救自己。
殊不知,这一切可能本就是他们默许的存在。
脚下有些虚浮,宋清时也不想再去主院了,转身,便浑浑噩噩的往自己的明月轩走去。
背后的声音越来越小,可宋清时却听的非常清晰。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我竟不知!”
“我在这府中多年了,当时亲眼瞧着大公子出生,又瞧着他没了之后,夫人的悲痛欲绝……”
“唉,竟然还有这等子事!”
——
夜晚。
“殿下,喝点粥吧。”
一位面容严肃的老嬷嬷进了东宫,见叶灼还在看前线的军情,声音柔和,“夜深了,喝点东西暖暖胃吧,小心不要太累着自己。”
见秦嬷嬷来了,叶灼端过她手中的碗,勺子搅了搅粥,半晌,忽然笑了。
“秦嬷嬷,如果孤没有记错的话,你是我幕后母后当年一同陪嫁过来的吧?”
秦嬷嬷一愣,殿下向来都是不太和自己说话的,如今竟然主动问起自己。
秦嬷嬷声音柔和,“是的,老奴也是看着殿下长大的。”
忽然,“砰”的一声,叶灼将碗往地上重重一摔。
粘稠的粥忽的洒了一地。
秦嬷嬷“咚”的一声跪下,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清脆无比。
殿外,一直守在门口的小冯子听见声响,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殿下,发生何事了!”
“替孤将太医请来。”
闻言,小冯子立刻吩咐了下去,正想帮殿内打扫一地的污渍,却被叶灼叫住了。
“不必打扫,就放在那,方便太医来测。”
言毕,眼神转向秦嬷嬷,像淬了无数的寒冰。
“既然嬷嬷是看着孤从小长大的,那你可知,孤五岁那年,误食了玉米,当晚便发起了高烧,三日不退?”
秦嬷嬷心知事情已经败露,猛的以头抢地,磕的满头鲜血。
“是老奴不查,竟然让御膳房的人钻了这样的空子,老奴罪该万死!”
叶灼倒是听笑了,“嬷嬷真是好口才,四日后,孤便要出征,在这个节骨眼,你做出这样的事,想必早已不是我身边的人了。”
抽出一旁的宝剑,锋利的寒光在整个大殿中闪耀,将剑尖指向秦嬷嬷的额心,叶灼声音冰冷,“说出你的幕后主使是谁,我留你全尸,否则,你与你的儿子,都受五马分尸之刑。”
秦嬷嬷猛然抬头,眼神中尽是怨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