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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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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宋清时饶是强撑着精神,也有些不济。
待宋枫沅行完刑,被人抬下去之后,她自己也撑不住了。
眼前一阵发黑,渐渐失去了光亮,而后终于力竭,晕了过去。
宋青山心疼的不行,抱着她站了起来,脚步极稳,向门外的马车走去。
他的女儿,现在需要立刻离开这个地方,好好休养。
在她晕倒的瞬间,站在后方多时的叶灼,下意识便想要冲上去护住她,可现下这院子里站满了人,若是自己一个外男和她有了肌肤之亲,窈窈怕是会被京都中的无数流言蜚语攻击。
前两次,自己也只是下意识的想要帮助她,却没想到,虽然他已经派人压下了京中的流言蜚语,可宋枫沅仍然能拿这件事情来说嘴,在她的撺掇之下,让康平侯夫妇犯下此等恶事。
“康平侯夫妻,恶行无数,其一,强迫养女婚嫁,不从,则滥用私刑,漠视人伦情感;其二,纵容亲女雇凶杀人,滥用权利,漠视生命,已经严重违反了我朝王法。”
叶灼久不作声,一开口便十分冷峻,天家的威仪在他身上展示的淋漓尽致。
闻言,康平侯“砰”的一身跪倒在地,求饶道:“太子殿下!老臣在朝多年,从未行差踏错!求您网开一面!看在我们与养女有十余年抚养之情的份上,便饶了我这一次吧!”
堂堂一个侯爷,平日里耀武扬威,此刻大难临头,却也只能磕头谢罪,模样极其可悲可怜。
如今圣上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太子战功赫赫,母族强势,若不出意外的话,太子继承皇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此刻,他真是恨透了自己这对蠢笨的妻子和女儿,不知从何处听来太子战败的消息,做出这种龌龊的事情。
只是,此刻任由他再如何求情,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康平侯,具体情况我会奏报父皇,接下来,你们便好自为之吧。”
镇国公府一行人声势浩大的来,又浩浩荡荡的走了。
小门处,早已围上了一群百姓,再对着侯府内院的方向窃窃私语着。
见人走的差不多了,害怕被康平侯府的人抓住报复泄愤,便也迅速的作鸟兽散了。
完全可以料想的到,将来这段时间,康平侯府会变成怎样闲余饭后的笑料。
得罪了镇国公府,从此以后,在这京都,又会面临着怎样的排斥鄙夷。
康平侯靠着背后的长柱,缓缓软了下来,只能呆呆的坐在地上。
丫鬟小厮们无一敢上前扶的。
他便这样,在这里,从天亮坐到了天黑,直到院里传来匆忙的脚步上,自己那唯一的一位庶子急匆匆跑来,满脸慌张,告诉了他那句噩耗。
“爹!皇帝病重,已然昏迷了!昏迷前写了诏书,让太子暂代摄政!”
“轰隆”一声。
原来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雨,康平侯的脸上早已湿了,远处,天空上交织着无数的闪电,奇丽壮观,而又无比瘆人。
他仿佛明白,这场雷鸣,其实从此刻才刚刚开始。
——
宋青山抱着宋清时回府不久后,便仔仔细细的请了医士前来把脉。
她的情况不容乐观,但幸好都还没有伤及根本,最严重的还是前几日的板子,以及太长时间没有好好的进食。
医士开了方子,派了人下去煎药后,倒是宽慰了镇国公父子两人,“虽说旧伤添新伤,但还好只是伤了些元气,只要好好将养着,两个月便能恢复如初了。”
送走了医士后,宋清时依然还没有醒来。
只剩镇国公宋温良、宋青山、宋星朗,这祖孙三人还守候在旁边。
宋温良今年已年近六旬了,虽说身子还算健朗,可从内心里面,却是一个脆弱的。
此刻,宋清时只是静静的躺在床上,便让他想到了自己多年前早逝的长女。
那是一个战乱的年代,他们宋家一脉,向来世世代代搏命于战场之上。
那年,他的女儿不顾他的反对,竟然在自己离京之后,假扮成了一个男子,同样去参了军。
战场上,她英姿勃发的驾马到他身边,骄傲的说,“父亲!我做到了!”
可后来,好景不长,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哪怕他有心相护,也是鞭长莫及。
她战亡的那一天,是他亲自去敛的尸。
再后来……
自己这一脉,便只剩下这唯一的儿子和孙子了。
所以,当他看见宋青山坐在床塌边,捂着脸哭的泣不成声的时候,特别能明白他的感受。
从此以后,这世上,终于多了一个和他们血脉相连的人。
一个娇滴滴的,极可爱的小姑娘。
从此之后,他们将竭尽全力,只为保她此世纯真安乐,富足无忧。
——
叶灼从康平侯府出来之后,没有再跟着他们回镇国公府。
心间强烈的不安,催促着他快马加鞭的回宫。
他记得这一天。
前世的这一日,父皇毫无征兆的直接病倒,陷入了昏迷。
而那时的自己,正在战败回京的路上,哪怕路上跑死了两匹快马,也没有能在当晚回得了京。
甚至,在那个深夜,遇上了不知何方派来的刺客,与对方纠缠了良久,最后被推下了悬崖。
再后来,他恢复记忆的时候,父皇已经殡天了,而自己的庶长兄叶燃,早已自封了摄政王,在朝中培植了一大批的势力。
那时,几乎所有人都在说,都是因为自己吃了败仗,损失了足足五万兵马的原因,父皇被自己活活气死了!
可他并不相信。
这次,他一定要搞清楚,前世自己失忆的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路冲进养心殿时,自己那位好兄长早已侍奉在侧多时。
下方跪了一殿的太医,此刻个个不敢回话。
其中好几个人,后背都已经被汗水彻底打湿了,整个额头出满了汗,紧张的手都在颤抖,模样极其狼狈。
见太子风风火火的闯进了寝宫,叶灼那位好大哥终于开口了,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情绪:“二弟,恭喜你边疆一战取得胜利的。”
叶灼冷笑一声,并未作答。
两人的关系向来不睦,这是整个宫里都知道的事情。
抓起跪的离父皇最近的一位太医,叶灼问道:“可有查出父皇昏迷的原因了?”
被叶灼揪住领子的赵太医,今年已经年方五十了,浑身的老骨头在今晚几乎快要被折腾散架了。
迫于皇权压力,却也只能颤颤巍巍道,“回太子,陛下年事已高,平日里身子也不算健朗,但这次忽然的晕倒昏迷,着实蹊跷。”
言毕,却面露难色,似乎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只能小声说着,“这……”
叶灼皱眉,命令道:“说!支支吾吾作甚!”
赵太医咬了咬牙,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了下来,重重的在地上摔成八瓣。
“陛下这病来的着实蹊跷,老臣亦不知病因出在何处,”猛的叩头于地,赵太医道,“但老臣斗胆猜想,许是和陛下近些年来,总是在寻找仙丹有关!”
此言一出,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惶恐无比,不敢置一言。
这件事,叶灼倒是知道的。
前些年,母后失宠于父皇,两人不知产生了什么矛盾,即便见面,也只能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私下里,每每遇见,总是不欢而散。
那时候,自己还小,每次在母后的寝宫里,她总是抱着自己,一遍遍的哭,却始终不说原因。
他亲眼瞧着自己的母亲日渐消瘦,可无论自己怎样逗她开心都不管用。
每每寻到父皇,他也都是在贵妃的宫中,哪怕母后病重,他也不愿意去看上一眼。
后来,母后郁郁而终了,父亲却才好像明白自己已经痛失所爱,罢了一月的朝,整日里借酒浇愁。
宫里逐渐多了许多妃子,多多少少总是会有些像母后。
有些不长眼的,仗着那阵子有着父皇的宠爱,甚至来挑衅自己,话里话外,都说自己是个没有母亲的可怜虫。
叶灼向来受不得气,当场划花了那个美人的脸,父亲也只是把那个美人打入冷宫,却没有责备自己半分,像是在向所有人宣示,自己永远是他最受宠的儿子,是他最爱的皇后所出。
可叶灼打心眼里恶心父皇这种自作深情的行为。
再后来,父皇就开始痴迷于寻找仙丹,寻了无数的方士。
前朝也有皇帝痴迷仙丹的例子,可到最后,全都死于非命,叶灼以此为诫,屡屡劝告,却被父亲责骂。
那时候,父皇神情状若疯狂,只是大声说着,只要吃下仙丹,便能和母后见面了。
说着说着,眼中泛着隐隐的泪光。
叶灼想,其实,在那一日,本就可以预料到今日的情状了。
——
深夜,承乾宫中。
陈贵妃皱着眉头,手中点着茶,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那张已近三十岁的面容,许是因为保养得宜,依然华贵非常,风韵犹存。
勤王叶燃对坐在她面前,手中摩挲着一枚玉扳指。
半晌,陈贵妃终于开口:“燃儿,你的消息可准确?”
叶燃面色阴沉,“准确无误。”
“不仅是山林中早已埋伏好的炸药,就连安插在军中的探子,也已经被老二拔除了。”
“如今父皇病重,他又胜仗归来,接下来,怕是一场硬仗要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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