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昭华》亦巷

4、第 4 章

　　江予不觉嘴角尝到了一丝苦涩，才发觉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心口亦是十分的痛，江予装作无所谓的用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对后面的黑白无常说道：“走吧。”
　　一切都是因为楚冷陌，一切都因为他！若不是他，她和叶卿尘本可长相厮守，也不会奔溃之余喝下孟婆汤，只因为他的出现，一切都变了。
　　恨意如滔滔江水般涌来。如今，江予只希望真如孟婆所言可凭意念转世轮回，如此，她定要那楚冷陌好看！
　　不觉的，江予已走到了奈何桥上，桥下乃忘川河。江予向桥下望去，河水呈血黄色，听闻里面尽是一些不得投胎的野鬼，虫蛇遍布，腥风扑面。
　　江予不觉感慨道：
　　忘川河下亦忘川，
　　纵身而下，
　　只为一佳人，只为一情字。
　　可值？
　　却不知忘川河下，眉清目秀的翩翩美少年，周围血腥不溅他白衣半点，他贪恋的描绘着江予的眉眼，红唇轻启说道：“值。”
　　一约既定，万山无阻。
　　奈何桥上的游魂是看不到忘川河下的野鬼的，亦不会听到任何话语。当然也不会听到那句回答。
　　江予离开了，是从那美少年目光中离开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美少年好像在自言自语，又或者是在对自己说。
　　转眼间，江予到了鬼门关外，江予抬头看了看“鬼门关”这三个大字，顿时不觉得有多么可怕，因为她知道了，比死亡更害怕的――是人心。
　　“跟着光，回去。”白无常说话了，声音低沉，夹杂着冷漠，没有感情可言。
　　“好，谢谢。”
　　黑白无常并未说话，而是转身就走。
　　江予也未曾期待过会得到回答，只是她不想欠旁人的。因为她知道，也明白，欠了的终要还的。江予转身看向那丝光。
　　那一丝光很微弱，却在黑暗中那么特别，是它的存在特别？是它的存在特别？不！不是！都不是！
　　只是因为，在这冰冷的地府里，那光，是希望，亦是曙光。
　　江予从自己的思想里退了出来，跟着那丝光小心翼翼的走。
　　周围黑蒙蒙的一片，偶尔有鸟鸣声，动物的嘶吼声，在黑暗里格外渗人。
　　这时后面传来了脚步声，很轻，很有节奏，江予自小习武，耳目定比常人好，可即使这样，这人的脚步她在十步内才能听清，可见此人轻功必在她之上。
　　“谁？”江予向身后喊了声，“姑娘不必害怕，我亦是轮回体。想要转世投胎，与姑娘同路，”声音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脾。”
　　黑暗中走出了一名男子，光线太暗，看不清样貌。但一席纯白，显他气宇昂扬，超凡脱俗。
　　“你便是那忘川河下的那位？”
　　“正是在下。”
　　“我们可曾见过？”
　　江予也不知道为何，看到他身影时，自己像溺水了一般，被人攥紧了喉咙，呼吸不上来。
　　“算是见过吧。”黑暗中，叶卿尘苦笑一声，江予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也感到气氛不对，便岔开了这个话题。
　　“你为何选择在忘川河下等她？”
　　因为，我知道她那个小笨蛋一定会来到鬼门关的，所以，在那我好看见她。”
　　“她对你很重要吗？”
　　“是，她对我来说重如性命。”
　　“倒是一痴情男儿。”
　　男子并未回答，只是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她，道：“姑娘，你喜欢痴情男儿吗？”
　　“天下女子皆喜欢这痴情男儿郎，吾亦是。”
　　叶卿尘小声地说了句：“那便好。”
　　之后，他们相继无话。只是默默的赶路。
　　“姑娘，光线越来越强了，怕是该到了。”
　　“永别了。”经过一路上的话语，江予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让男子在前她在后。
　　“再会。”那男子转身一笑，红唇齿白，一笑，便连着光都被比下去了，变得黯然失色。那男子看了看她，转身间，在那刺眼的阳光里消失了。
　　江予看清那人面目时，不由得惊呆了。那人竟然是叶卿尘！他竟在忘川河下一直等着她，江予在感慨之余，还有些替他不值，他本是万人瞩目的人，为了她，甘愿跌落，被世人唾弃。还好，他去投胎转世了。
　　江予敛去眼中的神色，径直的向阳光走了过去，阳光越来越刺眼，江予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黑暗中，江予听到有人在哭，她下意识的睁开眼，她看见自己竟在自己的闺房里。
　　难道……她真的重生了？江予想验证自己的猜想似的看向哭着的小丫鬟。
　　那丫鬟小巧可爱，脸上圆嘟嘟的泪痕清晰可见。约莫有十三四岁。上身是一件黄色的棉袄，下身是一件素色百褶裙，是将军府的丫鬟服饰。
　　“芷兰，你是芷兰？”江予泪水模糊了眼眶。
　　“姑娘你可算醒了你别怕。奴婢会陪着你的。都怪大小姐，奴婢亲眼看到是她把姑娘推下水的。你可千万别相信大小姐的话。”
　　“落水？江予猛然想起自己在十四岁时，曾经历了一场落水，也因此生了几天的病。她那时整个心都在楚冷陌的身上，江晴告诉她，楚冷陌会在荷花宴上出现，她满心欢喜的去了，却被人从后面推了下去。在各富家子弟中丢尽了脸。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正是江予母亲兰氏的陪嫁陈嬷嬷。自从母亲因病去世后便一直陪在她身边。她因为感激，便常常会给她一些碎银子。
　　可是，人心是会变的，二房前世如此了解大房的情况，定是这大房里**入了眼线。
　　江予眼光微眯，看向刚进来的陈嬷嬷。
　　“芷兰休得无礼，大小姐为人正直，你怎敢在在三姑娘面前如此说话，姑娘，我替你管教管教这贱丫头。”
　　就在巴掌快要落在芷兰脸上时，“慢着”江予慢悠悠的飘下一句。巴掌在空中堪堪落了下来。
　　“嬷嬷，你为何如此偏袒大姑娘？你与二房的关系不错呀。”
　　陈嬷嬷不禁心虚起来：“姑娘说的那的话，我只是怕姑娘听去了这些个话，坏了和大小姐的和气。”
　　“即如此，你便退下吧，我倒还是分的清好坏话。还有，江予停顿了一下，记得下次进来敲门，免得外人说我们将军府下人没的规矩。”
　　“是是是，老奴记下了。”陈嬷嬷讪讪一笑，不知怎的，总觉得三小姐与往日有所不同，陈嬷嬷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以后若是有人敢动手伤你，你大可还回去，不必害怕。”
　　“姑娘……你待芷兰真好。我们得去宜合堂给老夫人请安了。怕是这次老夫人定要怪罪小姐了。”
　　“不必担心，怪罪谁还不一定呢。”
　　江予记得上一世自己去宜合堂时，江晴告诉老夫人说是江予自己太过爱慕楚冷陌，才犯下这样的大错，还请老夫人可以成全她。这一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老夫人恼怒之下下令江予去祠堂罚跪整整三天。
　　江晴还曾私底下告诉江予，当时她亲眼看到芷兰把自己推下了水。江予知道后，十分生气，便把芷兰叫来询问，芷兰直呼冤枉。可江予不信，认为芷兰不知悔改，便下令把芷兰逐出了将军府。
　　几天后，芷兰被发现死在了离将军府仅隔一条巷子的湖里，伤口浑身都是，可见芷兰生前遭受了多少非人待遇。
　　只怕，芷兰前世的死怕是和二房那位脱不了关系。
　　此生，她定不能再重蹈覆辙，让芷兰在受前世之苦，白白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