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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第 114 章 ...

  •   不出两天时间,江志成就拿到了判决书。

      法院以证据不足为由,驳回了上诉。

      江志成自然不服,打算再次上诉,然而被自己的律师劝住了。

      说是几乎没有胜算可言,就算真的把江任舟搬来,也不见得能赢。

      他还是不肯,律师也是无奈,在江志成再次找上门的时候,还是选择了退出这桩案子。

      次日,法院传票就到了江志成手上。

      这回是雅言和任川的共同起诉。

      雅言这边,因为有之前的存证,决定以恐吓为由起诉江志成,甚至在决定将他告上法庭之前就已经完成了取证的全过程;

      至于任川,大家早就因为江志成夫妇俩动辄过来闹一顿而苦不堪言,听闻雅言想告,干脆搭了把手,以扰乱公共秩序和影响正常工作为由提交了诉状。

      传票一到,江志成夫妇也知道自己理亏,本想再找回之前那位律师,但任川这块招牌摆在这,并且任川的案子几乎都自带热度,最近江任舟又频繁登上新闻热搜,所以很多律师压根不想接江志成的委托。

      到开庭前,他甚至还没找到律师。

      母亲多次来任川找江任舟,然而任川在新闻曝出之后就加强了安保,没有预约一概不让进,所以她只得把目标放在了江任舟住的公寓。

      只是,最近江任舟压根没回家,一直都住在缪芝懿家附近的AT酒店里。

      不是不想回家,也不是没注意到路程更远,而是住在酒店里的时候,他跌宕起伏的情绪多少能得到一些安慰。

      事情还没完全结束,他不能私下联系缪芝懿的律师,所以也不知道她和安安现在究竟情况如何。

      他真的想过报警,或者联系熟人到处找找问问,但每每拿起手机想打电话的时候,脑子里又会浮现出她走之前留下的那张便签。

      说实话,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相信,毕竟人身安全是最最重要的。

      但他又不得不信。

      因为如果盲目去找,或许只会起到反作用。

      算了,那就等等看吧。

      因为一直找不到律师,江志成决定自己出庭。

      巧的是,审判长总算是他的熟人了。

      然而雅言和任川明显有备而来,就算审判长真的想网开一面,在证据确凿的前提下,再大的网也兜不住江志成做过的事情,到最后也只能询问原告方是否还愿意更改诉讼请求。

      雅言和任川虽然明面上分毫不让,但也没真的想要江志成进去,依旧坚持原先的诉求,要求江志成夫妇赔偿工作损失和精神损失。

      赔偿也不算多,本意就是为了让江志成吃个教训,顺带着警告他以后收敛点。

      一时间,这个案子的热度轻轻松松超越了之前江志成起诉缪芝懿的那一场,在线观看直播的人数直逼七位数。

      江志成最后自然只能认栽,在规定期限内把钱转到了指定账户。

      有了这么一遭,江任舟和家里的关系瞬间降到冰点。

      但他并不在意,中秋节也压根没想过回家去。

      节后的第一个工作日,他预约了和缪芝懿的私人律师会面,驱车去了那家律所。

      这趟算是工作性质的见面,江任舟坐下之后,自觉按下了计时器,随后淡淡地看着办公桌对面的人。

      “迟来的中秋快乐。”对方倒是客气,先给了江任舟一个月饼。“江律这次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那天开庭,我在地下停车场看到了你的车。巧的是,之前某天凌晨,缪芝懿带着孩子匆忙离开度假村,正是那辆车去接了她们。”

      对方不为所动,脸上依旧挂着客气的笑容:“江律的观察力一向敏锐,但是很抱歉,我委托人的动向细节是她的个人隐私,我无权透露。”

      “我并不是想问你她们的动向,我只想确认一件事。”

      “她们现在很安全。”律师很是耐心。“芝芝情况很好,膝盖也在积极复健。安安也很开心,因为妈妈终于有时间经常陪在她身边了,能每天在一块弹吉他。”

      江任舟顿时沉默。

      “芝芝不想在行动之前就让你知道来龙去脉,也是担心你会被个人情感左右。她知道你的思维模式偏理性,但保不准会有意外情况的出现。再就是,芝芝说过,这是她自己的事情,不想让任何人来左右她的想法,所以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去面对。诚然,她在进行秘密工作之后就去了另一个地方,我也无权告诉你她们现在在哪里,但我可以跟你保证,她们一定会很安全。”

      他听出一丝暗示,下意识抬眼,直直地看向对面的律师:“保证?”

      “是的,保证。”

      成年人的心照不宣在这瞬间体现得淋漓尽致,更何况他们都是业内人士,光是一个眼神、一个词语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江任舟瞬间就明白了,悬了许久的心紧跟着放了下来。

      霎那间,他甚至还有点脱力,整个人下意识向后靠,脑袋枕在椅背上,视线就这样落在天花板上。

      “人身安全保护令......多久呢?”

      “江律,这种事情,你比我清楚得多。”

      “半年......对吗?”

      律师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客套地笑了笑:“时间一到,芝芝和安安自然会出现在你面前,所以现在不需要着急。”

      “是吗。”

      与其说是在问对方,倒不如说是在问他自己。

      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他和缪芝懿已经错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他也没能参与安安前几年的成长,现在再加上这半年......

      他形容不出来自己的心情。

      “另外,江律,我的委托人在此之前专门新增了一项要求,这也是我在目前的工作中努力达成的。”

      江任舟茫然地看着他。

      律师笑着起身,从保险箱里拿出文件袋,放在江任舟面前:“她要求把对江任舟的影响降到最低。”

      寂静。

      他整个人都开始颤抖,抓起桌上的文件袋,有些粗鲁地打开,从里面抽出那份委托协议。

      确实事无巨细,也确实将所有该考虑的地方都考虑到了,甚至还想到了很多暂时还没发生、但不排除发生的可能性的事件。

      难怪那个问询邮箱最近几乎没什么新邮件了,难怪最近没有疯狂的媒体想要约个人专访,难怪他这次结束庭审之后走出法庭的时候没有人围上来……

      起初他还觉得奇怪,但在看到这份协议书之后,一切的疑问都有了答案。

      保护令不仅仅是针对她和安安,还有他的一份在。

      翻到最后一页,缪芝懿的签名和日期赫然在目。

      意外的是,她签下这份协议的日期是他生日之后一天。

      注意到江任舟的变化,律师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这份协议从拟定到签署确认,中间花了很长时间,也是因为芝芝一直下定不了决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她突然联系我说要签字,或许中间发生了什么吧。”

      江任舟愣了。

      “另外,文件袋里应该还有一份协议书,你还没看。”

      他懵懵地从牛皮纸袋里抽出另一份协议,才看了没几行,眼睛突然睁大,下意识抬头看向律师。

      在对方的眼神肯定下,他才不确定地继续看下去,眼眶越来越红。

      “说实话,我们之前也没想到事情会处理得这么顺利,在文章发出去之前,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这就是芝芝的底牌。如果遭遇不测或者什么其他情况,她的全部个人财产将被划为四份,其中三份留给安安,一份留给你。在此基础之上,安安那部分所得财产将在她成年之前委托给你全权代理——毕竟你在财产方面有绝对的权威,换做是我,我也想交给你处理。另外,她会放弃安安的抚养权,将孩子过户给你,尽可能不影响安安的前途,过户流程将委托给我全权代理。”

      眼看江任舟颤抖得越来越明显,律师也有些不忍心。

      “虽然现在暂时处理完了江志成被举报一事,但我们谁都不能保证还会不会有后续影响,所以这份协议依然有效。再者,我没记错的话,江志成此前在媒体直播中雇佣‘法师’招摇撞骗,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那位‘法师’进行了一番针对芝芝和安安的人身安全的操作,我作为芝芝的私人律师,还是不得不防。唯物还是唯心不重要,重要的只有委托人的安全。”

      江任舟闭了闭眼,还是点点头,暗暗捏紧了手上的协议书。

      “那么江律,您现在花点时间看看这份协议吧,毕竟涉及到大额资金流动,您在这方面是专家。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最好今天签字;如果还有地方需要商榷,我们当下就可以聊聊。”

      他没说话,但视线依旧落在白纸黑字上,心一点一点掉进谷底。

      缪芝懿没说错,他过去确实是个理性得过头的人,甚至习惯了忽略情绪价值需要,自然也领会不到她为什么会在乎别人的感情。

      然而,他直到今天才发现,缪芝懿把理性和感性权衡得太好了,根本就是他达不到的高度。

      因为事先已经和律师讨论过,缪芝懿这份协议确实没有什么问题,顶多在财产认定方面存在一些主观上的认知出入,涉及到缪芝懿自己对于个人持有的财产的认知,包括但不限于固定或流动资金、有形或隐形资金等等。

      但这都不是问题,毕竟江任舟过去这么多年里就是干这个的,只要她有需要,他随时都能提供专业帮助。

      可他下不去签字的手。

      非要他形容的话,他只能想得到“残忍”。

      这么多年下来,缪芝懿只对自己这么残忍,把所有温柔都留给了身边人:安安几乎被她捧在心尖上,连他都享受过半年有余的贤妻照料。

      可是现在,他要作为被委托人,签下这份建立在“包括但不限于直接或间接的死亡、入狱或其他可能产生负面影响的情况”的基础上的协议。

      律师也跟着叹气:“江律,我知道这是个非常艰难的决定,但我的一切工作都以我委托人的诉求为中心。芝芝的信托密钥已经交给我了,一旦达成协议,我会转交给你。”

      他沉默半晌,依然没有抬头:“那她会有这些情况吗?”

      “江律,这种问题,在你问出口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我们是律师,是同行,在面对这样的提问的时候,都会要求自己站在绝对的第三方立场上。保持理性,这是最重要的。”

      他自嘲地摇摇头:“我无法在这种事情上保持理性,抱歉。”

      诚然,他不能骗自己。

      在不确定未来是否会有后续影响的前提下,这些风险就像是薛定谔的猫,只有真正到了,才能知道有没有结果。

      他过去在面对这种协议的时候一向理性,会帮助委托人分析利弊,还会带着委托人一条一条确认,但现在轮到他自己来面对,他只发现自己好无力。

      他想要的从来就不是安安的抚养权,更不是缪芝懿的钱。

      要他在已知“缪芝懿或许会面对提及的这些苦难”的情况下签协议,无异于对他的心脏进行一场凌迟。

      签与不签,他都认为自己是刽子手队伍中的一员。

      他理智不了。

      “至少,在芝芝看来,安安和你是她最重要的人。她还跟我提到了两位朋友,也专门为他们做好了后续准备。”律师起身。“这样,接下来一小时,你可以选择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独处思考。一小时之后,我需要你的答案。”

      半分钟后,江任舟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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