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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

  •   他们就这样,坐了一整夜。直到天边泛起了白肚皮,清晨的早饭香气伴着鸟叫声,试图成为世界的起床铃。

      他们后来还聊了许许多多,从历史人物扯到将来要环游世界。

      姜椿言坚持不住,后半夜靠在藤椅上睡过去,柯彦舟还在絮絮叨叨,转过头就发现她闭上了眼。

      “喂,小椿,醒醒回房间睡。”他站在边上,又是说话,又是戳姜椿言的肩膀,偏偏姜椿言睡着了,就是个打雷都不会醒来的性子。

      柯彦舟笑了两声,索性放弃,去自己的房间找来外套,又从床上拿了个小熊玩偶。

      外套盖在姜椿言的身上,小熊玩偶塞在姜椿言的脖子下面,能睡得好些,不然这一整晚下来,明天就要变成歪脖子了。

      做完这一切,他困意全无,只是远远地坐在树下熬了整夜。
      姜椿言醒来的时候,远远地看见柯彦舟坐在凳子上,单手撑在桌子上假寐,似乎是睡得不太安稳。

      她起身,身上的衣服掉落,小熊玩偶也掉在了地上。
      她蹲下身子捡起玩偶,觉得眼熟,仔细摆弄。

      似乎是在柯彦舟的床上见到过,一直被他放在枕边,宝贝的不行。

      她克制不住笑,将玩偶放在椅子上,拿起衣服,悄悄地走到柯彦舟身边。

      柯彦舟似乎睡得不太安稳,睫毛扇动,嘴里还在不听念叨什么。

      清晨的雪村,有化不开的雾,温度也不高,她将手里的衣服,披在柯彦舟身上。
      那样小心翼翼,生怕惊醒对方。

      姜椿言凑在柯彦舟的脸上,用手指贴近他的脸,比划出五官。

      好看的眉眼,高挺的鼻梁。

      介于少年气,与成年男人的英气。

      柯彦舟一整夜没睡,直到天泛起点点的白,才撑着脑袋眯了一会儿,本就迷迷糊糊,在梦里一脚踏空,整个人向前冲去。

      恰好撞上姜椿言的脑袋。

      “啊!”
      姜椿言单手揉着发痛的脑门,面目狰狞,骂人的话呼之欲出。

      柯彦舟也是一脸懵,一睁眼就看到姜椿言放大版的脸,吓了一跳,撞上了她的脑袋。

      用脑门的疼痛,换来了他清醒的脑袋。

      “你怎么在我面前啊?”他凑到姜椿言面前,就想帮她揉一揉。

      姜椿言一个闪身,“别别别,您可离我远点吧,我这撞上你可就没什么好事儿。”

      柯彦舟哭笑不得,揉着自己脑门,“也不知道是谁,昨天抱着我的大腿说,柯彦舟我不能离开你!”

      “靠,你少胡说八道污蔑我,我哪有这样,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抱着你的大腿干什么?”姜椿言瞪大眼睛,嘴巴微微张开,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她实在是想不到,平时一本正经儿的柯彦舟也会在青天白日说这种大胡话。

      “是吗?”柯彦舟摸着下巴,故作疑惑。

      “靠,你再说一句!”姜椿言一个飞扑,冲上去死死捂住柯彦舟的嘴巴,“你再多说,小心我杀你灭口!”

      姜椿言矮了柯彦舟一个脑袋,她这会儿像个树袋熊挂件一样,挂在他的身上,才堪堪捂住他的嘴。

      柯彦舟还在哼哼唧唧的想说点什么,姜椿言一个眼刀过去,“我现在有你的小熊玩偶人质,你多说一句,小心我撕票!”

      柯彦舟连忙举手投降,“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的大小姐。”

      昨天那一晚,他们俩谁都不想再提,过往说出口,就从尘封的记忆,变成了握在手中的沙子,只要握住沙子的人愿意,随时随地都可以扬了它。

      今天就要出成绩了,姜椿言似乎没了紧张,就像是当年,她早就知道母亲不会来,还是抱有一丝期望得等待。

      此刻的她,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成绩,或好或坏,她拥有了决定自己的人生的勇气。

      她跟在柯彦舟身后,下楼梯。

      而给她勇气的那个人,就在她的前方,带着她,走向未来。

      姜椿言连续几日没在早上出现过,今儿突然出现,陈家清端着稀粥守在厨房门口,“哟,今天大小姐下来吃早饭啦。”他跟着柯彦舟也学着叫姜椿言大小姐。

      姜椿言没说话,只是瞪了一眼柯彦舟,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你瞧,你干的好事,我阿公都跟着你学会阴阳怪气了。

      柯彦舟佯装无辜的摊了摊手,“陈爷爷,小椿啊,一点也不懒惰的,她以后肯定天天早起吃早饭。”

      陈家清端着碗大笑,“那感情好啊!”

      姜椿言乘陈家清没注意抬腿就给了柯彦舟一脚,恰好踢在腿弯处。柯彦舟没站稳,差点跪在陈家清面前。

      陈家清看见柯彦舟弯着腿,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小柯,腿疼啊!”

      姜椿言笑意盈盈,凑上去扶住柯彦舟,“阿公,没事儿,他多半是饿了,”说着掐住柯彦舟的手臂,“他以后啊,也会天天下楼吃早饭的。”

      柯彦舟吃痛,但还是要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对~陈爷爷,我饿了,我去吃饭。”

      陈家清这把年纪,最爱听得就是孩子们,早睡早起,正常吃饭。

      他笑的脸上多出一道道褶子,“好啊!你们作息正常,我就开心,前两天小椿啊,半夜不睡觉,我这是急的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啊。”说着,还要摸摸自己头发,看到自己揪了几根下来,痛心疾首的说道:“你们几个小孩,就是别让我担心。”

      查成绩要到晚上,姜椿言晚上没睡好。吃了早饭,就回卧室睡觉。

      她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的镜子,眼前的人眼睛肿的像个核桃,双眼皮就像是刚从医院剌回来的。

      哭的太狠,她到现在脑袋还嗡嗡的疼。

      嗓子也不太能说的出话,一开口就是标准的男低音。

      她认栽般的倒进被窝里。

      “老天爷,我到底为什么要哭成这个熊样。”
      她睡不着走,对着床上的兔子玩偶自言自语,“兔兔,你说,我现在还漂亮吗?”

      她又装成兔子的声音:“主人,你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
      “哦~我的兔兔,你是我最贴心的兔兔,但是这是会被喂毒苹果的!”
      “……”

      姜椿言在快进入梦乡时,手机铃声又响起,她瞥了眼,是陈婉月的电话。

      好好地睡意,就被这么打散,她翻了身,不理会一直在发出噪音的手机。

      可这声音不依不饶,她坐起身,“哎!”

      抓起了电话,“喂,妈。”

      “小椿啊,我昨天跟你说的话,你好好考虑过没有啊,我知道成绩还没出来,但是这不是出来就要准备填志愿了吗?我跟你爸商量过了,你成绩好点,你就留在启明市,到时候把外公外婆都接过来。我们一家人住一起,你不是小时候就想跟我们住在一起吗?”陈婉月的声音温柔,但带着不可拒绝的威严。

      “妈,你想过吗?阿公阿婆都这么大年纪了,他们是能轻易搬家的吗?再说了妹妹这个年纪,需要人陪伴,需要人照顾,你把阿公阿婆弄到家里去,谁来照顾妹妹,又谁来照顾阿公阿婆。”

      陈婉月这话就是完全没考虑过这些问题,姜椿言讲话也没办法不夹枪带棒。
      “我来照顾吗?”

      “阿公阿婆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好,他们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你让他们去启明,你问过他们的意见吗?我是不会同意的。”她这话说的平静,像是思虑已久,就等着一处发泄。

      陈婉月说不过姜椿言,“好好好,我们不说阿公阿婆,就说你,我们家也没人在南边,你一个人跑去哪儿读书,你让我们怎么放得下心。”

      “那当年你把八岁得我丢给阿公阿婆,你就放心了?”

      陈婉月一时语塞。

      “妈,你小时候就没打算管我,现在为什么想到我了,我知道你们想送姜梦甜去留学。”

      “你们不过是想留一个女儿在身边罢了。妈,我马上就19岁了,我不好骗了。”
      姜椿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她出奇的平静,没有吵闹也没有发狂。
      只是将手机丢在一边,蒙住脑袋,睡过去。

      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傍晚。
      她不知道为什么没人来叫她吃午饭,但也乐得自在。

      她没什么食欲,也不想下楼,搬出电脑,给自己放歌。

      从五月天放到周杰伦,她喜欢的歌,都放了一遍。
      声音开的巨大,但都隔绝在了门内。

      门外没有人知道,姜椿言将头埋在兔子玩偶里,大哭了一场。

      这个兔子玩偶也是当年陈婉月给她买的,那个时候陈婉月还没有怀上姜梦甜。
      是一年级的假期,他们去逛超市,姜椿言看到这个兔子玩偶,就抱着不撒手。陈婉月是个温柔母亲,姜椿言也不是胡搅蛮缠的小孩,偏偏那天就是看到这个兔子玩偶怎么也走不动路。

      陈婉月看着这个在他们最不富裕时来的女儿,还是咬咬牙给她买了这个兔子。

      姜椿言喜欢的不得了,无论去哪里都会带上兔子玩偶。

      她当年怎么都不肯让陈婉月走,拉着她对着兔子玩偶发誓,一定会回来接姜椿言。

      陈婉月着急离开,只得按照姜椿言的想法去做。

      她说,妈妈一定会来接姜椿言和小兔回家。
      可是,她没有做到。

      姜椿言不喜欢热闹,关起门来自己查分。
      陈家清在堂屋急的直跺脚,来回踱步。
      陈秀珍跪在观音面前,虔诚笃定。

      柯彦舟蹲在姜椿言门口,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脑子里滴溜溜的转一圈又一圈,想了很多个方案,无论是成功或者失败。

      他在这一瞬间,脑洞大开。

      姜椿言打开房门的时,脸上挂着泪。

      柯彦舟蹭的从门口站起来,看到姜椿言这样,他紧张的说不出来,最后磕磕绊绊的冒出一句,“怎么样。”

      姜椿言面上皱成一团,哭的更大声。

      “靠,你别吓我啊!”柯彦舟紧张的手脚不知道放在那里,他今天穿了件长袖,就想撑起袖子给姜椿言擦泪。

      “我比平时模考多考了20多分。”

      “我肯定可以去想去的学校了,”姜椿言说完,自己狠狠地抹了把眼泪,像是抹掉自己这几年的辛酸和苦楚。

      姜椿言抱住柯彦舟,嘴里含含糊糊的嘟囔道:“我真的太牛了,我都没想到哦我能考这么高。”

      柯彦舟一怔,抬起自己的双臂,不知道往哪放,最后只能拍了拍姜椿言的后背,“你一直都很棒。”

      姜椿言哭够了,松开柯彦舟,胡乱的擦着自己脸上的泪,“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给你衣服哭湿了。”

      柯彦舟摸了把姜椿言的头发,“你傻不傻,这么高兴地事情,”他蹲下身子,用纸巾轻轻的擦去少女脸上的泪珠,“这么好的消息,快去跟你阿公阿婆分享吧。”

      姜椿言下楼的时候,陈家清和陈秀珍只是看着她,不敢说话。

      她凑上前去,紧紧地握住两位老人的手,“阿公阿婆,我高出之前模考20多分,之前我老师就说过,我只要按照模考发挥,好一点的一本绝对没问题。”

      “阿公阿婆,我做到了!”

      陈家清拉住姜椿言的手,“好好好,好孩子。”他摸着姜椿言的头,一下又一下,“好孩子辛苦了。”

      陈秀珍满脸泪痕,跪在观音像前,“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那晚直到深夜,姜椿言的手机都没有再响起来,她的父亲母亲像是再次把她遗忘在角落里,没人来问她到底考的如何。

      这都没有关系,姜椿言早在这些年的无视中,练就了铜墙铁壁。
      子女爱父母是天性使然,她也曾满心欢喜的期待过父母回馈给她同等爱,可她早在一次次的失望中意识到,与其把目光放在别人身上,不如让自己变成最好的人。

      而她想要抓住的最好的人,都在身边了。
      她是村里唯一的高考生,天还没亮,就有人来家里关心。有些人来看笑话,有些人也是真心地为她好。

      姜椿言没睡醒,顶着鸡窝头就下楼,看着堂屋里坐满了人,抽动了下嘴角,就想逃回卧室。

      也不知道是哪个眼见得就看见她了,“小椿!你跑什么啊!”

      姜椿言皱巴巴一张脸,不乐意的转过头,“叔叔婶婶们好。”
      “我洗漱,我去洗漱。我这刚起床乱七八糟的,不好意思见你们。”

      王婶儿笑起来,“哎哟,我们小椿是大姑娘了,爱漂亮了!”
      姜椿言逃似的跑回二楼,迎面撞上被吵醒的柯彦舟,连推带拉的将人拉上二楼。
      “发生什么事情了?底下闹哄哄的?”柯彦舟没睡醒有点起床气,话里话外都是太吵了影响他睡眠了。

      姜椿言蹲在二楼过道,不敢露头,“这不是高考成绩出来了,村里的人对我太关心了,这一大清早,就打上门来看我成绩。”

      她悄悄的半站起身子探头,就被柯彦舟摁下去,“你别露脑袋了,他们就盯着你呢。”
      “靠,我就不应该下楼,你听听他们在聊什么?”
      “行啊,我听听。”

      距离不算太近,柯彦舟不大听的清,随口胡诌来一句,“他们说,我是你男朋友。”

      “靠!”姜椿言腾地一下站起来,“谁在造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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