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九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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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的大门悄然开了，在寂静如斯的夜里，这点轻微的动静都格外清晰。
简絮卿如芒在背，夜深如此，来人会是谁？南云舟能大胆到对皇帝下药，若是察觉到她的异样，会否灭口？
即便下药这事并未有实据，多年来的深谋远虑让简絮卿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她袖中的手蜷成拳，安抚自己越是千钧一发的时刻，越不能露怯，才有图后来之事的机会。
简絮卿微阖了眼又睁开时惊惧皆散，她尽可能放松脊背，只在回身微僵的动作里泄了点不妥。
是迎喜。
不是南云舟就好。简絮卿暗自缓下方才跃动不安的心神，敛回紧涩的目光，将中宫该有的体面戴起来。
“娘娘，你去偏殿歇会儿吧。”迎喜对南承书的动静了如指掌，唯恐皇后在陛下的呢喃之语中捕捉到蹊跷，当下就推门进来，意图支开皇后。
简絮卿霎时就从迎喜的话里听出不对来，迎喜在皇帝身边数十年如鱼得水，靠的是精妙体察上意的本事。他能从皇帝的一举一动中揣摩深意，再恰如其分的接上话，极得皇帝宠信。只要有皇帝在，他的好日子就断不了。
往常，皇帝有半点不适，他比南云淮那些人还紧张。现下皇帝梦魇至此，他夜夜守在殿中，岂会不知？怎的一进来问的不是皇帝，而是要她离了近前。
不对劲。简絮卿早把迎喜放在温贵妃阵营内，一时间还真摸不准他到底要干嘛。
“陛下可是夜夜如此？”既然他想瞒，就必定心虚。简絮卿趁势攀杆而上，横眉相对。
“这？”迎喜故作疑惑，伸头瞧了眼后边还在梦魇的南承书，忽的轻笑起来，“三皇子已在归途，娘娘何必插手呢。”
迎喜一脸不宜多问的神色，简絮卿的眸光将他打量了个遍，他还是笑盈盈立着。
南云淮还在路上，温贵妃不可能让皇帝在这时候出差池，迎喜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简絮卿想不到迎喜会倒戈向南云舟，是因为她清楚迎喜曾帮着温贵妃那边几次作践南云舟的对皇帝献来的心意，南云舟自己更是深知迎喜拜高踩低的行为。
过节在前，迎喜倒戈既愚蠢又费力不讨好。为南云舟对外瞒下皇帝的近况，一不小心就是杀头的大罪，迎喜何以至此？
难道南云淮也不想皇帝活太久？让迎喜将计就计假做不知情，再暗中拿住南云舟下药的证据，好一举夺位？
不，这也不对。南云舟又不傻。皇帝出事，他这个侍疾在侧的太子，不是他做的也会被扣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流言。
就算当年沈乐央的死另有隐情，南云舟蛰伏了十数年，不会连最后的这点时间都忍不住。
所以，眼前到底是怎样一个局？
简絮卿在迎喜这边套不出端倪，直接唤人来，“本宫要良红叶过来。”
管他们什么计划，她这个皇后得尽责。
“娘娘，”迎喜似无奈般叹了口气，“长宁殿外巡视的御前亲卫仍在，不论是三皇子还是太子，都能在您联络人手前先发制人。您若安分，将来最差的结局也是跟着四皇子去封地。可您要是插手。”
迎喜不说后头的话，只意味深长的看着简絮卿。
简絮卿难以置信，她自然有本事，不让那二人有机会拿捏自己。但，是什么让迎喜这么直接同她交底？
南云淮还在路上呢，迎喜就能笃定他能赢？
不。这时候，南云淮是最不确定结局的，哪怕他有杜城在手。
迎喜真的是南云舟的人？
想遍所有可能，再不愿意承认，这也是最合理的了。
简絮卿踉跄半步，她不理解。
“娘娘，去歇息吧。”迎喜看出简絮卿的震撼，又做万事不知，仍是恭顺劝着。
“你最好别藏什么大逆的心思。”简絮卿轻哼了声，拂袖而去。
简絮卿知晓她此刻该纠结的不是南云舟和南云淮的之间的较量，她得想办法让人带消息出宫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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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夜过去，外头的风和宫里的风逐渐交织在一处，难解难分。
千秋殿寝屋内，简宝意打开从家中带进宫来的红木小箱子，取出最底下放着的一柄镶满宝石的匕首来，她纤长的玉指和熠熠生辉的宝石相得益彰。
这把匕首是父亲给她的。
“宫墙之内，树欲静而风不止。若真到万不得已的一日，千万保全自身。这匕首与你自保的，你若自裁，便是负了父母多年教养之恩。”
父亲的殷切叮嘱言犹在耳，简宝意拔出开了锋的利刃，匕身映着她娇俏又坚定的眉眼。
宛月午后去了长宁殿，姑母大约是不甘心静看纷争的。
而她既选了南如意，生死都要与他一起。
外边已是斜阳西照，简宝意披着最艳的霞光走向留园。
书房内，南云舟正在擦剑。他知道是来人是简宝意，头都未抬，“疾驰三日三夜，南云淮昨夜到杜家府上了。”
“你许诺帮扶良昇，就是为了知晓南云淮何时回燕京？”拉拢良昇的同时，拿捏住良瑜，又不让良昇和良红叶做违背本心的事，南如意的分寸总掌握得恰如其分。
用一人牵制另一人，不将人看作无情的棋子，才是谋者上策。
“不知道他们具体进宫的时辰，我可就是逼宫了。”南云舟眉梢轻挑，他只能兵围南云淮，不能兵围勤政殿。
“先前，我对迎喜的看法是可用也得防。”这人思辨灵通，知道自己在南云淮那边讨不得好，在他这边也难善终，不若搅浑水，倒向长宁殿。南云舟不信他，自不把重要戏码放在“外人”身上。
简宝意点头，迎喜这步棋，为的是肃清皇帝身边的眼线，再确保南云淮只能得到他们想放出的消息。
迎喜圆滑，为了保命能倒戈，自然也可再反水。他们原先的计划，是把迎喜放在了可有可无的位置上，只要他清掉皇帝身边多余的人。旁的，即便没有他，也能从其他人那边知道南云淮的行踪。
没想到，后边出了个桂安，稳稳收住迎喜。连温贵妃那边都被他安抚得当，只知道南云淮要进宫的事。
“他何时进宫？”简宝意把匕首从怀里取出，割下自己一缕发，又将匕首递给南云舟。
南云舟擦剑手一顿，还是接了匕首，同样割下一缕发交给简宝意。
“戌时三刻。”再过一刻，宫里都要落灯了。南云淮选这个时辰，就是为了避开每日过来侍疾的宗室子弟。
“若我败了，你万不可自裁。”南云舟握住简宝意取发的手，眼眸真诚。留园没有要妻子殉情的陋习，南风本就是被迫入宫，能他败了就远远离了燕京吧。
不过，他不会输！
“你我一体，不分彼此。”简宝意没有回他，只低头用红绳将两缕发绑在一起，放在怀里后，同样真诚抬眸回望南云舟。
“成事你我同登巅峰，败了你我死同穴。”
这一双毫无保留的杏眸，盛得全是他。南云舟起身过来，把人拥进怀里。他的南风真的很好，那他亦不能相负这一场情意。
来日，巅峰之上，南风的位置无人可动摇。
“你安心待在留园里，等我回来。”陆明会带人把控宫门，南云舟先去勤政殿候着南云淮，好坐实对方擅自带兵入宫的事实。
“嗯，我等你回来。”简宝意收回匕首，后退两步，朝南云舟行了个久违的大礼。
这一跪，等得是他大捷而归。南云舟捏紧拳头，心神俱坚，提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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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口，杜蓁蓁跟着南云淮下了马车，她既要那个位置，就得陪南云淮冒这不可避的一次险。
“皇后在长宁殿，勤政殿独太子一人。”迎喜让一个小内侍来宫门接他们。
看来临行前让父皇防着皇后是明智之举，杜绝了对方趁机浑水搅局的可能。
“走吧。”南云淮提着父皇亲赐的宝剑，往宫门去，看到王勉，拿出御令金牌。
“三皇子？”王勉终于知道这些日子的紧张源于何处，宫里两位殿下正式碰上了。可，三皇子带兵入宫，他真的要放行吗？
陛下属意三皇子，羽林军又直归陛下所御，他没有拦三皇子的必要。只是，王勉想起南海子的简三小姐横剑杀鸡儆猴的场面来。那样一对当机立断的璧人，会落败吗？
“王勉。”南云淮的语气带上了不耐，他奔驰许久，肌肉疲乏，实在懒得在这等细枝末节上浪费口舌。
“请。”再三犹疑下，王勉还是放行了，他是陛下的人。
南云淮、杜城、杜蓁蓁三人带着兵士往勤政殿行进，又进一道宫门时，杜蓁蓁停了脚步。
“我去拿简宝意，以防万一。”南云舟能逃，他舍得简宝意吗？若他能舍，那也要了简宝意的半条命。
到这关头了，南云淮巴不得南云舟和简宝意能殒在一处，自不会阻拦。
杜蓁蓁要走杜家一支亲卫，向南云淮行礼后果断去了留园。
留园内，简宝意就坐在院中。为保稳妥，岑言、岑溪、岑旭等人都在坤宁殿中候命，她身边只有十来个侍卫。
当简宝意听到拱门处喧哗时，暗骂自己疏忽，一心挂在南如意身上，怎的忘了她跟杜蓁蓁是切实结了仇怨的关系。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