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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Chapter 3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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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蓝望着她点了点头。
顾若河半晌不可思议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是啊,他为什么这么做?”习蓝目中不乏讥讽,“冲冠一怒为红颜,我以前以为都是咱们在电视剧里演出来的情节,现在才知道这样的事的确会发生在现实里,只是对象不是我自己。”
顾若河一时心绪起伏。
习蓝的意思是,元东升做这件事是为她?只因为林栩文对她心存歹意进一步说是□□未遂,所以元东升想办法直接将林栩文踢出了局,同时还坑了他的钱?这对于林栩文那样的人而言,用奇耻大辱也不足以形容吧?
顾若河喃喃道:“林栩文不是我,也不是胥华亭,元东升坑了他,可寰宇还在,他……”
“没错,元总可以凭手段打击林栩文这一次,却没法子将背后靠山不小的寰宇给一锅端了,而林栩文虽然折损了钱和面子,但他总归还是寰宇的林栩文。”习蓝道,“但就我所知的这次事情的经过,元总对付林栩文用到的手段,短时间内林栩文只能自己认了这个闷亏,想要报复元总应该是没什么可能。但是你的话……”
她说着看向顾若河。
顾若河稍微愣了愣就听明白她意思。林栩文想要报复元东升固然不容易,但如果起心要对付她这个“罪魁祸首”却是再容易不过。想到几天之前元东升稍微动一动手指头就逼得正当红的胥华亭不得不退圈的事,顾若河一时胆寒。她不可能不害怕,因为在几天之前她之所以敢对林栩文做那样的事,一是清楚在林栩文心里不过把她当成个随意拿捏的小玩意儿,根本不放在心上,二是当时遭遇已经走到了那一步。但现在呢?在被元东升打肿了脸还只能自己捂着的林栩文眼里,只怕她跟几天之前的“身价”已经截然不同了。
“多谢你。”半晌顾若河深吸一口气,“只是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件事?”
“这事说到底还是我愧欠你,我不喜欢欠别人。”习蓝淡淡道,“还有这事里我得到的好处其实比吃亏多,过些天你就知道了,就当我还你和元总一个共同的人情好了。”
她和元总……
明明内心还在惴惴不安,顾若河也不明白自己哪来的闲工夫在听到这句话时脸热那一瞬,一瞬过后却又立即清醒过来:“元总究竟是用什么方法逼林栩文退出去的?”
“这事你不应该亲口去问元总?”习蓝冷淡瞟她一眼,“我该说的都说了,之前对你做的那件事也算是两清了,以后再出事别怪在我头上。”
顾若河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怼她一句:“什么叫以后出事?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习蓝回房之前都没再回她的话,心里想的却是,小丫头长了那样一张脸,这才当了没几天演员自己身上的戏倒是一出接着一出,再加上招惹的那些人,自个儿还在那幻想从此大吉以后与人相安无事?呵呵。
“如果你能改在白天给我打一次电话,我一定受宠若惊。”电话那头的元东升短短一句话打了两个哈欠,无不在无声申诉对这个将他从深度睡眠里拽起来的电话的不满。
顾若河静了三秒,心想,刚才我还想直接冲到隔壁酒店去敲你房门呢,主要不确定人还在不在这边……为了不耽误对面睡觉,她决定省掉客套单刀直入:“我听习蓝说了你让林栩文退出剧组的事,我想知道你这样做是因为我吗?”
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顾若河虽说不到二十岁,也还是觉得这种话听来图个乐子就好,当真她就输了。可要说这件事跟她没关系……她就觉得还是亲口问当事人吧,哪怕会被嘲笑脸大得能当被子盖呢。
“也不能说不是因为你吧。”电话那头的元东升声音稍稍清醒了一些,倒是给了她一个不知该不该意外的答案,“至少如果这件事里的女主角不是你而换成剧组其他演员,我处理还是会处理的,但是手段大概会再缓和一点,也不急于这一时。”
事实上,就在他与元嫣见面后返回碧城察看顾若河的资料之前,他都还是打算不动声色的处理这件事以及林栩文这个人。
他当然很不舒坦,甚至称得上愤怒——当他在视频里看到林栩文意图将顾若河这样那样的时候。所以他收拾胥华亭时毫不犹豫捎带了习蓝。但他一贯也很冷静,哪怕在那个让他愤怒的视频里,至少也让他确认了顾若河与元嫣一样,当发生一些不算严峻的意外状况时,她们都还算有自保的能力。
所以他虽然趁那机会不动声色恐吓了习蓝一把,又跟她谈好条件,从她手里拿到林栩文不少好料,可他依然打算慢慢来,既要收拾林栩文,也不让《夜愿》因此而蒙受半点损失。
心态的改变是从看完那些资料开始的,他不得不承认决定做这件事时他整个人其实并不理智。他急于想要为顾若河做点什么好缓解自己内心的焦灼感,林栩文无疑成了正好堵在枪眼上的炮灰。好在固然他不够理智,但把林栩文与《夜愿》彻底摘除关系再顺带好好给这人上一课的他手头的料还是足够的。唯一比较欠妥的是他事先忘了考虑这样做可能会给顾若河带来一些隐患,但他随即又知道元旭日签了顾若河,就想着过两天暗地提点元二两句,好歹让他把人给看护好了……另外还欠妥的就是忘了让同样身为当事人的习蓝管住她的嘴。
“我现在应该相信胥华亭那件事里,就算没有元嫣你也会出手解决的那个话了吗?”顾若河有些迷茫道。
毕竟林栩文这件事跟元嫣是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了,元东升不但同样很快出手解决,而且所花的功夫大概比胥华亭那件事还要更多一些。
可……
“你不必想太多,其实不存在谁为了谁这种说法。”元东升温言道,“林栩文做这种事在这个圈子不算少见,但不凑巧我也好,唐司礼也好,我们都不大喜欢。你也知道我做这部电影的初衷是为了元嫣,所以从一开始什么都要最好的。我一开始看上林栩文投资的眼光还有他背后寰宇的能力,但他做了不该做的事,就不可能不杜绝。林栩文家大业大做事没个顾忌,我不出这个声,恐怕他真要把剧组当成他家后院了。”
首当其冲的,顾若河至少就绝不可能再安安稳稳拍戏。而比起将特定一人圈定在他自己影响范围里不让人碰,元东升更喜欢釜底抽薪的办法而已。他的话句句在理,顾若河有些轻松又有些惘然想,这就对了,他或许会为了她做一些让她惊讶、惊喜、心跳加速的事情,但……什么情意深重冲冠一怒,没有任何道理,她也不必有任何多余的期待。
她道:“我能问问你解决这件事会给你还有电影留下任何后遗症吗?”
“商场上的事,你来我往是常态,他如果能找到机会赢我一把当然也算他的本事。”元东升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只是林栩文不是大气的人,我做这事的时候一时又忘了考虑你的处境,倒是你自己多注意点,我也会让元二打点一下你周围。”
“他今天已经在剧组替我打点过了。”顾若河踟蹰片刻,终于忍不住问道,“元旭日成为我经纪人,你没什么想法吗?”
“如果要说我有什么想法。”元东升声音里带了点笑意,“我的看法是元二作为经纪人能力是有,从这方面看你眼光不错。但他之前没有带过你这样的,也不知道会不会一不小心就跑偏,大方向上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多跟他商量吧。”
但其实从她开始演戏,无论大方向小方向,似乎每次遇到问题时这个人就会出现然后适时替她指点迷津,某方面而言倒类似于她的编外版经纪人了……心里又是一阵莫名其妙的甜意,听出他有意淡化两人之前的矛盾,顾若河也就不再多问:“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习蓝是不是也参与了这次的事?她还提醒我要注意林栩文,她会有麻烦吗?”
“你以为她这几年跟林栩文牵连不断还能全身而退,手上就没点东西?”元东升笑了笑,“这女孩子挺聪明,你如果不介意她之前对你做过那种事,以后可以跟她交好着点,没什么坏处。”
顾若河嘀咕道:“我还担心你会对她也……”
她这话说得含含混混,元东升却听得再清楚不过,不由失笑摇头,暗想我就算在前头替你们两个小丫头护航开道,那也不能指着谁就打谁,终归还是要看对象分轻重。这又不是个我能把你们护得密不透风的童话世界,哪里敢真的让你们分毫不吃亏不成长呢?
倒是顾若河这连番的十万个问什么,不由得就勾得他脱口问出某个困扰他好几天的问题:“有一句话……我问过习蓝那天晚上的事情,她说她将林栩文原本想要用在你身上的药物换成了安眠药。”
顾若河一怔。
“你没有中招,是因为早就察觉问题所以没喝她给你的饮料,还是别的原因?”
她面对他时思维总是莫名其妙就跑偏,比如这时候她应该想的是回不回答这个问题以及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事实上她却在想,这个并不在场的男人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并且留上心,这个男人……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
良久她叹了口气:“这问题习蓝也问过我。”
元东升知道,习蓝也问了她,但她没说。他其实也并没有把握她会不会跟他说,但奇异的……似乎内心又有一丢丢莫名的自信。
“安眠药我确实就着水喝下去了。”顾若河道,“只是那个药量对我大概也就是眩晕一下子那样的效果吧。”
所以她当时听完元嫣电话后急得从沙发上站起来那一下是真的晕了,而后一不小心窥到了习蓝的表情,她一瞬的失神过后理所当然就将真晕扮作了假晕。
电话那头元东升不言,明显还在等她下一句话。
顾若河又叹了口气:“我说我天赋异凛,对药物抵抗能力特别强你信吗?”
元东升沉默片刻:“如果你不想说……”
“我长期失眠,有段时间每晚都吃药,到后来剂量比习蓝那晚给我吃的要大一些。”顾若河平静打断他话,“所以我要感谢她那晚替我换成了安眠药。”
同样这也是她事后无意去揪着习蓝,甚至于内心中对她确实没什么怨怪的理由。习蓝换药时并不知道她有这样的特性,但有心也好无意也罢,总归是因为这一举动救了她。到现在顾若河都丝毫不敢去想,如果那天晚上她在神志不清的情形下真的跟林栩文发生点什么,她清醒过来会做出什么事。
“现在呢?”元东升问。
顾若河愣了一下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声音不由自主放柔:“有一段时间没吃药了,大概因为现在有了工作。”
因为工作。元东升想起两人第一次大半夜一起散步顾若河献宝一样跟他说的话:她每晚只睡三四个小时,因为要证明自己,因为要对得起别人。
想起最近两人的联系多半都黑白颠倒,想起前一晚熬通宵,她却神采奕奕毫无半点不适。什么年轻人精力好,都是鬼扯,她只是……现在工作就是她的药而已。累到极致从而倒头就能睡着不再需要吃药也不必睁着眼睛等天亮,对于她大概是一举两得值得高兴的事吧。
我知你为什么患失眠症,你不必装也不必硬撑。一句话到了舌尖却最终被硬生生打住,元东升无声叹息。不去揭她伤疤,在她自己释然与开口之前也永不去戳穿,她并没有欺瞒别人只是一心替她自己编造的谎言——这是他在完整看完她资料以后就决定的事。因为那原本就不是他该看到的事,不是她想要让别人知道的事。他已经僭越过一次了,不想再有第二次。
思虑半晌,他终究只故作轻松道:“本来我下定决心以后只在白天接你电话了,既然你有这种不为人知的隐疾,偶尔数羊实在数忘了我也可以考虑接电话后帮你一起数。”
顾若河扑哧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