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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粗口也可以升级的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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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惊慌失措,我只得好生安慰:“莫怕,大丈夫一言九鼎,再过五年定同穿。”
他这才放下心来,抬眼望着一反常态垂手站在书房外的王阁老。
那夜他便一去不返。我闲来无事,先出了趟府,将他早上从张家铺子顺来的银壶还了去,顺便给他们抛了抛光,张老板笑颜如花地拱手送我:“慢走,慢走,让小王爷以后多来偷。”
然后又到了李家铺子去赔鸡蛋钱,午间那瓜儿非要练轻功,一脚踩碎人四个蛋,我拿了五两纹银递过去,吩咐李老板好好安慰他的鸡,李老板感动得痛哭流涕,“好说,好说,明日再来踩”。
子时回到府中,四周一片静悄悄,我却睡意全无,又逛荡到书房,取来他的外披,把兰亭序工工整整抄在了内衬上。
次日他却不穿。揉成一团塞到床底下。
我问他是否久未被王阁老家法皮肉痒,他在那青山水秀的绮丽天地间倏忽粲然一笑,露出白牙四颗:“常光腚你仔细着,我爹爹要回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兰亭序乃是瓜儿他爹的大爱,瓜儿三岁便淌着口水背如“流”,每次洛王返城,最大的乐趣莫过于把儿子抱在腿上查功课,可每次查的功课却都是兰亭序,我大叹这天下父母心,贵为王胄又如何。随即心底一酸,想起我父母,惨!惨!惨!
洛子卿伏在桌旁望我,皱了眉叹口气,叹口气又皱了眉,想是受了比他裤子更大的困扰,末了,摸摸脸,又摸摸我,“常光腚,裤子可以同穿,爹爹不能分你!”
为保证不被我夺了爹(……),我们刻意拉开了距离。我在一个诡异的地方蹲了一下午,俯视着全王府上上下下忙前忙后,剩了那瓜儿一人守在府门口,脖子伸得跟老鹳相似地朝外望。
我坐在房顶上,头顶青天脚踏瓦。不知不觉有点闷,估计是中暑。
好容易盼到日落西山下,就在我要一头栽下去的当口,洛王归了府,
□□飞云驹,身后两太监。
为何我在云端处都能知道他们是太监,因为,他们随洛王进了门,便抖出了黄锦陵,捏声捏气滴念:
宣——洛王世子子卿,即日进京面圣。
我噌地一声纵起来,由于缺乏对自身体质和被放在屋顶暴晒形势的周全考虑,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头栽在房顶上,砸碎了三片瓦。
好在也无人在意,我就昏沉沉扑在房顶看,看着瓜儿默然跪了,听他立在门边朝他爹爹背兰亭序,已不是呀呀的童音,参杂着人们纷乱的脚步声,在洛王府的上空渺渺而去。
我突然头痛,抬手一摸,湿的,拿来闻闻,腥的,再放进嘴里尝尝——血。
我点了点头,从容地昏了过去。
梦中一日三百年,再见时,那瓜儿已是白发苍苍的模样,他依旧拽了我的裤子,张着没牙的嘴朝我喊:你莫要把它磨穿了!
我大叫一声惊醒,模糊看见个人影,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头拽过来仔细,桃花眼、细鼻梁、咧嘴露出四颗牙,我放了那脑袋,复又躺下,心安了,瓜儿还是瓜儿,嘿嘿。
“你笑甚么?”瓜儿问。
我笑你两眼泪包包。
瓜儿一咧嘴。
我赶紧封了他的穴。“你莫哭!”
瓜儿翻了翻眼皮。
我一楞,只得叹,“其实你也可以哭一哭。”
于是洛子卿三斤五两九的脑袋就砸中我胸口,砸得我气脉倒流三千转,差点去见了阎王。
他呜呜了一下,我胸口一热。随即破口大骂:“让你哭你还真哭?!”
他身子一抽,我左脸就迅雷不及掩耳盗铃挨了一铁拳,好在那拳甚快,昏死前一瞬,我还是听到了他的话:“你他娘到底要我怎样?!”
我欣然闭眼。瓜儿长大了,粗口也升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