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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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吉士心急火燎地赶来救场时，地下密室里弥漫着烤肉的香味，自家船长和一名陌生美少女正囫囵吞枣地啃着烧得焦黑疑似香蕉又似鳄鱼的生物，房间积水愈来愈高，墙壁抵挡不住水压而塌陷，碎石砖块纷纷掉入水底，溅起大朵浪花，能力者们被水淹没失去行动力，一心想耍帅的香吉士被喊来当起打捞能力者的渔夫。
晚霞铺满天，流水般的云朵被晕染得火红，密密麻麻的沙雀鸣叫着在天空盘旋，映衬着雨地洛可可风的华丽建筑，弧圆拱顶以及绘着油彩的格子窗，纹路流畅的大理石廊柱，无一不透出浮华的奢靡风气，逃离秘密地下室的几人扛着五个旱鸭子能力者游过雨宴底下的水塘，潜进流通雨地的河道里，肺腔的氧气被耗尽，辛辣的海水灌进鼻腔咽喉，璐菲被带上岸时，喉咙被水呛得火辣辣，呛咳撕扯伤口，腹内的肠子痛得像要绞成一团，璐菲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干呕，额头渗出的冷汗混着海水滚落，路飞艾斯担心地挤在她旁边拍她背给她顺气，舌尖流串过一丝腥甜，璐菲呕出一大口血来。
路飞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血液逆流，心脏承受不住压力而剧烈跳动，连呼吸都惧怕地停止：“璐璐，你吐血了！乔巴呢？！乔巴在哪里？！！”
路飞六神无主地冲他的伙伴们喊，血液在身体里凝固，他的双手冰冷，颤抖着摸不着方向，同伴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说，他们的船长总是嘻嘻哈哈，从未因为一个人受伤而如此失态过。
“路飞……你冷静点！”艾斯按住张惶失措的弟弟，试图让他冷静，朱红的天空如同一屏壁画，像浸染了血而透出悲凉的沧桑感，艾斯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是嘶哑而恐惧着的，他的弟弟在害怕，害怕分别了十年的妹妹将又一次离去，他又何尝不是在怕呢？
“艾斯……璐璐……璐璐她会不会又死掉？”路飞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哭腔，这一定是梦，璐璐那么厉害，从小就比他厉害，她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怎么能流那么多血、吐那么多血？
她会死掉吗？
不！不可以！他还有好多好多话要和她说，还有好多好多冒险要和她一起去经历，他们约好要一起到世界的尽头，她看着他成为海贼王。
如果她现在就要死了，那她为什么要在死去十年之后再出现？
蒙其·D·路飞好不容易走出那场盛大悲伤，欢天喜地地念想着他最重要的亲人、最亲密的伙伴回来了，他们又可以像幼年时那样在陌生的森林里淌过河水荡藤条，在野地里露营吃烧烤，夜里一块儿数星星，睡觉时相互扔枕头，累了一块儿在被窝里打滚。
所以她怎么可以又死去？怎么可以？！
不！可！以！
“路飞……别哭……我还没死呢……”璐菲吐出嘴里黏稠的血块，断断续续地开口，她慢慢吸气调整呼吸，然后像个没事人似得站起身。
“可是……可是……”路飞梗咽地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他抿着嘴，看起来委屈极了。
“起来了，爱哭鬼路飞。”璐菲忍俊不禁地伸手拉起蹲在地上的少年，扭头冲静默的哥哥艾斯发问，“艾斯，在我离开后，路飞也一直这么爱哭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直是爱哭鬼……”
艾斯配合着回答，路飞听后暴跳如雷：“我才不是爱哭鬼！”
“哈哈，那就别哭了，好像我真死了一样，我只是吃太饱了消化不良才吐血的。”璐菲不着痕迹地按着腹部，笑嘻嘻地调侃，对岸隐约传来斯摩格上校的呼喊，众人吃惊地大呼海军来了，目光齐刷刷地转向站在他们队伍间的斯摩格，璐菲无赖地扑上少年的背，扯着少年将信将疑的脸说，“路飞，我受伤了，你背我跑。”
“好……啊！冒烟男！”似乎才注意到烟鬼上校存在的路飞戒备地摆出迎战的姿势，斯摩格却选择了放过他们，路飞笑嘻嘻地将这位凶恶的上校归为不讨厌的人那一类，然后背着璐菲逃跑。
阿拉巴斯坦王国在阿尔巴那，位于雨地的东方，路飞顺着薇薇所指的方向一路跑到最前头，艾斯在半路与他们道别，璐菲不舍地拉着他不让他走，艾斯却只摸着她的脑袋给了她一张白纸，让他们别弄丢。
乔巴带着搬家蟹在雨地的边缘等候，璐菲捏着白纸看着长大变成闷葫芦的艾斯执意远去，连叙旧都来不及，在很久之后，璐菲一直后悔没有死皮赖脸拽着艾斯不让他走，她看见了路飞的未来，却没有好好了解过艾斯的一生。
如果她知道未来的一切，是不是有些事情，就会不一样了？
现实没有如果，他们一直是命运手中的提线木偶。
沙漠如海，飞沙走石，众人坐上搬家蟹长着杂草的壳上，璐菲与搬家蟹相见恨晚地聊天，发现上次离开沙漠时叫来的搬家蟹竟然是这只的哥哥！
缘分呐，璐菲感叹之时，眼尖地瞄见悄悄探向薇薇腰侧的金勾，璐菲眼疾手快地将蓝发的少女扯到身后，金勾勾住她的腰将她拖至半空，路飞瞪着连接着金勾的沙之绳索，他伸长手，拉住被勾住的少女，巧妙地将她拉出桎梏。
“大家，你们要安全地把薇薇送回家！！还有璐璐也……”
“不行！”璐菲握紧了少年的手，不让他将自己扔回搬家蟹背上，她目光炯亮地越过少年肩头，看着不远处的沙鳄克洛克达尔，“克洛克达尔交给我！”
“璐璐，你在说什么啊，克洛克达尔当然是由我来对付了！”
两人在争吵间落回沙地，身后一排起伏的搬家蟹脚印如同一条长长的鹅卵石路，两个被克洛克达尔虏来的年轻人当着七武海的面争吵着由谁来打败他，克洛克达尔目光阴鸷如沙漠毒蝎，一旁的女子轻笑：“让她逃掉了呢，薇薇公主。”
“不管走哪条路，反正都是去阿尔巴那的，快点去联络一下。”他吩咐完，又低头去看仍在争执的两人，从未被如此看轻的克洛克达尔黑沉了脸。
“你们的玩笑开得有点过头了啊，女巫，草帽小子。”
“我们可没有开玩笑，鳄鱼男！”
争吵的两人双双回头吼，璐菲说什么也不肯让步：“路飞，克洛克达尔一定要由我来打败，你不准插手！”
“不行！克洛克达尔由我一个人来对付！！”路飞固执地同样不松口，别说克洛克达尔，就算是普通的敌人，这个姑娘受了重伤，他也不会让她出手战斗。
“你们两个……在看不起我吗？！沙漠宝刀！”
沙刃横贯沙漠，劈向争吵的两人中间，路飞慌忙抱住面前的少女扑向一边，身后厚实的沙地被劈成两半，路飞抑制不住惊叹：“好厉害！”
“现在是称赞对手的时候吗？！”璐菲拉开路飞，退后两步，举起了拳头，“路飞，只有这次，我不许你出手，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就决斗吧！”
“……”路飞愣愣看着对面倔强的少女，半晌，才开口，“我不要跟你决斗，克洛克达尔也不会让给你。”
“都说了克洛克达尔由我来对付！”璐菲霍然出拳，不偏不倚地将少年揍翻在地，她骑上少年的身体，捏着他的肩膀瞪他，“路飞，你听话！”
“不听。”
两个同样固执的年轻人陷入克洛克达尔争夺战的死循环，站在克洛克达尔身旁的妮可·罗宾掩嘴笑：“真是年轻气盛呢。”
“吵死了。”克洛克达尔心情不佳，对搭档也横眉冷对，他耐心耗尽，夕阳落入地平线，将整个沙漠染成鲜红一片，风沙呼啸如马蹄踏过，璐菲背后一凉，脖颈被握住，庞大阴影笼罩。
“女巫，我没有与你战斗的理由，但是像你这样的危险因素，还是趁早除掉的好……”
体内的水分被抽离，身下的少年惊恐地大喊住手，璐菲抬手按住男人的手，触发能力：“触变！”
躯体脱水停止，身体却被倏忽甩飞，路飞奔去查看少女的情况，少女的皮肤有些发干，他将挂在脖子上的水壶递给少女，转身挥出一拳，手臂拉长，拳头打碎男人的头颅，男人的身体随之化成沙，弥漫的沙尘如同毒气令人窒息，璐菲拉住准备继续进攻的少年，低声说：“路飞，小心金勾……别怕沙尘暴……”
话还未完，璐菲一掌推倒少年，锐利金勾从少年后脑勺险险掠过，脖子再次被扼住，璐菲咬牙握紧男人的手腕：“你还不明白吗？你的能力……对我无效。”
“发动能力需要时间吧，你不够快。”克洛克达尔不松手，神情阴郁地偏过头，半边头颅被踢散，克洛克达尔却连正眼都不瞧少年，这个少女的能力太危险，如果她帮助薇薇公主，也许真能阻止阿拉巴斯坦的战争。
“你这个混蛋，快放开璐璐！”
少年的攻击持续不断，身体被踢散又拼凑回原形，璐菲眯起眼，手掌摸索着从鲜血淋漓的腹部滑向挂在腰侧的短弯刀，鲜血在男人手腕滴落，银白刀刃霍霍挥来，克洛克达尔为了躲避而松了手，璐菲趁机横扫向男人的小腿，男人却飞快化成沙离开一米远，
“谁都有弱点，我不够快，你怕水。”璐菲缓缓起身，哪知草帽少年忽然挡在她身前，将她又按坐下来。
“璐璐，别出手，他是我的对手。”
“路飞，你怎么这么固执，你打不过他的。”璐菲哭笑不得，她从前怎么不知道这个少年一根筋的性格这么让人为难呢？
“谁说的！我会打败他！”
实力被怀疑，路飞不甘地倔强反驳，璐菲挠挠后脑勺，终于放弃劝说：“好吧，克洛克达尔交给你，小心他的右手，发生沙尘暴也不准求他。”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克洛克达尔就交给我吧！”路飞精力旺盛地跑去打架，璐菲坐在沙堆上捂着肚子止血，流失的血液将她好不容易补充的能量消耗去了大半，失血过多也令她头昏脑涨，她打起精神观战，少年与克洛克达尔的战斗与在镜之都中见过的不差分毫，他的攻击在自然系果实面前统统化为无效，但少年却仍不肯放弃，直到克洛克达尔不欲再战，用能力变出沙尘暴，恶劣地恐吓他沙尘暴将向犹巴移动，少年才无助地拽着男人的衣领要他住手。
璐菲有些恍神，等到少年忘了她的提醒又一次跑向男人时，璐菲才幡然醒悟，她惊慌地跳起来，冲少年大喊：“路飞！！不要靠近他！！”
少年没有停下脚步，他听不见她的呼喊，沙尘暴可能伤害在犹巴花费一夜为他蒸馏出一壶水的皱巴巴的老人。
他慌了。
“可恶……”璐菲冲向两人之间，他们的距离还差两米，她与他们之间却隔了十多米，如果赶不到，路飞会被男人的金勾刺穿胸膛，然后他会被沙漠掩埋。
他可能会死。
这怎么可以！
璐菲加快了速度，沙尘暴的飓风卷起整座沙丘，沙子如刀般割向脸颊，她与他们之间还有五米，少年与男人之间只剩半米。
声音的传播似乎减慢了速度，少年像是忽然接收到她的信息，停下了脚步，克洛克达尔的身影被风沙淹没，眼前无数沙子汇聚，她透过沙子隐约看见少年惊惶地向她跑来，紧接着，胸口一阵钻心刺骨的痛。
“那个小鬼不足为惧，而你……必须得死。”
低沉的嗓音钻入耳中，身体被举起，鲜血如同扯断的血珊瑚一串串渗进沙漠，肋骨咔咔断裂，心脏在某一瞬间停止跳动，大片大片的鲜红充斥眼球，她恍惚间听见怀表滴答滴答的走动声，像极了末日的倒数计时。
为什么受到攻击得是她？
思维陷入短暂的空白，疼痛如编织的网细细密密缠绕着神经轴渗入皮肤、肌肉、骨骼，原罪一般无可抵挡的疼痛。
她会死吗？
她死了，路飞怎么办？
身体渐渐麻木，头颅任由身体弯曲随着重心吸引后仰，瞳孔散大，漫天火烧云似哀悼的火葬场在她眸中热烈燃烧。
“女巫蒙其·D·璐菲，要怪就怪自己太愚蠢了……”
身体被甩飞，撞飞的沙砾混着黏稠的鲜血在夕阳下如火如荼地绽开，刻薄的疼痛让仅存一丝意识的璐菲承受不住地捂着胸口在沙地里打滚，身体似乎被谁抱起，温热的液体在脸上砸落，只听有人对她说。
不要死。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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