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昨日重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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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起长发的中年男人面前被侍者摆上一杯加了球冰与薄荷叶的白兰地，他握住在初夏时节散发着凉意的杯柄，铁灰的眼睛扫视过酒馆的每一个角落。他不好酒，却对这个地方万分熟悉，这还是托妻子亚尔薇的福，只有她对这里加了蜂蜜和黄油的啤酒情有独钟，闲来无事时便要拽上他来小酌一杯。有时实在没空，她便自己换上他衣柜里尺寸略小的立领衬衫与衣摆长至膝盖的大衣，挽起长发藏进挺括的礼帽里，伪装成一个男人去点啤酒。
老板曾经无数次私下里向贾斯汀?洛克哈特告状，说亚尔薇夫人今天出来喝酒时又没带上保护她路上安全的侍从。
“你又怎么知道是她的呢？”他故意问道。
老板大笑着拍拍哈罗盖特这片土地上平易近人的领主的肩膀，说只有亚尔薇夫人才会喝老板娘调的这种古怪的酒，其他人家的妻子女儿来这里只会点橙汁。“更何况亚尔薇夫人的乔装实在算不上高明，贾斯汀先生，或许你有时间可以教一教她。我们不在意这种小事，但早晚会有人对她说闲话。”
那就让说闲话的人直接来找我吧。他告诉酒馆的老板：我的妻子亚尔薇到外面喝酒是我纵容的。
“不过独自出门不带护卫这件事，你也不必太担心，比尔森，亚尔薇当年在德文郡的时候没人敢欺负她。”
“因为绝大多数欺负她的人都被她自己赶跑了。”
那已经是许多年以前的往事，一定要说还是他们两个之间的第一次见面，同样是在近郊一家店面不大的酒馆里，只不过那家酒馆坐落在德文郡而非约克郡的哈罗盖特。在见到坐在角落里压低了帽檐遮住大半张脸的酒客的第一眼，贾斯汀就看出这恐怕是哪家偷偷溜出来的小姐，他也没错过身旁跟着一同进来的友人亚尔林?卡文迪许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个角落时的一瞬停顿。
那是你认识的人？
仗着亚尔林喊自己喝酒时许诺要请客，贾斯汀毫不客气地要了一品脱的白兰地，并且让酒保削制球冰。
“半品脱苹果酒。”棕色卷发的男人朝酒保说道，随后又瞥了眼不远处一个人霸占了整张木桌的年轻人，对贾斯汀说：如果我没看错，那大概是我妹妹。
“卡文迪许小姐这番做派真是……嗯……令人惊讶。”
“怎么，你难道瞧不上这样的姑娘？”
“怎么会，只是像卡文迪许小姐这样的年轻女性实在少见——不过倒也不算出乎意料，毕竟你在牛津的时候本身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
有一个会在学院里和诋毁家人的同窗扭打在一起，哪怕教授赶来劝阻也没有半点停战意图的哥哥，作为妹妹的丝毫不在乎旁人的眼光，换上男装跑到离家不远不近的酒馆里小酌一杯好像也并非难以想象的事情。贾斯汀?洛克哈特直到现在都记得亚尔林当初以一敌二三四五六的英姿，作为学生会主席的他实际上也帮着揍了几个，否则平日里总是显得乖巧的好学生恐怕会让其他学生对其的印象颠覆得更加彻底。也得益于教授们对亚尔林的刻板印象，最终落到他头上的只是一份几千字的检讨。
束着长发的年轻男子用手肘撑着桌面，眯起眼睛想了想，问身边的友人：今天你请客是吧？
“我在叫你过来的时候就说过了，今天我请客。”亚尔林将酒保端来的白兰地放到贾斯汀面前，“除了学院里那群家伙叫我把你拉去和那些姑娘们喝下午茶还有跳舞之外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既然如此，就再给角落里的那位小先生上一杯柳橙汁。”
——反正是请你妹妹喝的不是吗？
他远远地看着被端着果汁走近的酒保吓了一跳的卡文迪许小姐，压低了声音说道。
话是这样说……
亚尔林扯出一个笑容：“但是我没让你花我的钱去讨好我妹妹。”
“这怎么能叫讨好，我亲爱的朋友，这只是应有的绅士风度罢了。让独自一人喝酒的淑女懂得适可而止，这难道不是作为兄长应该去做的吗？”
那位卡文迪许小姐已经注意到同胞的兄长就坐在靠近吧台的桌边，要不是碍于旁边还有一个不认识的陌生男子，她绝对要坐过去威胁二哥，让他别向大哥安东尼告状。亚尔薇?卡文迪许盯了亚尔林片刻，直到将对方盯得背后发凉，随即仰起头将杯中的橙汁一饮而尽。
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酒馆，亚尔薇在路过兄长的桌边时回头瞪了一眼在脸上带着微笑，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在看热闹的长发青年，也因此没有注意到走进来的几个男人，径直撞了上去。
遮住发髻的礼帽被撞掉在地上，露出帽檐底下相比男性线条过于柔和的脸。
酒馆里已经有部分客人认出那位是德文郡公爵家的大小姐，不过刚走进酒馆的几人显然并不认识在德文郡有着别样名声的年轻姑娘，自然也不清楚她传出相关名号的原因。他们只当对方是不懂规矩的轻浮女子，说正经的女人不会独自一人跑来酒馆喝酒，她的父兄显然没有做到管教的职责。
“你这毫无教养可言的乡下丫头，不长眼睛撞到了我，得为此付出代价。”为首的男子面露嫌恶地拍拍外衣。
“您需要我如何赔偿？今天您带来的几位绅士在这家店内的开销都由我来支付如何？”
“再请几位舞女来陪我们过夜怎么样？或者你自己来伺候我们兄弟几个。”说到这里，对方发出尖锐的耻笑，同时顶了顶胯部，吹了一声相当下流的口哨。
——你真的不打算去帮忙吗，亚尔林？贾斯汀?洛克哈特握着酒杯杯柄的手骨节发白，要不是亚尔林?卡文迪许从一开始就将他按在座位上，这位正义感极强的牛津前学生会主席就要站起来把开始耍无赖的客人丢出去了。
“亚尔薇不需要。”会为了同学对妹妹的一句诋毁而打群架的兄长将手中的苹果酒放到桌上，“她有能力处理好这些，这种时候的英雄救美对于卡文迪许家的大小姐来说是对她的轻视，她不需要别人为她带来光芒。”
“——而且这群家伙看起来还没我能打呢。”
贾斯汀听见友人小声嘟哝道。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昨日重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