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眨眨眼》听鹿

10、第十章（大学）

　　夏日蝉鸣声不断，燥热的温度也始终下不去。

　　自那次食堂的不愉快，许宴寒本以为虞莺不会再来找他。

　　可没想到，大小姐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他的课表，每天一有空就跑过来。

　　见他没学习，便在身边喳喳个不停，像只活泼的小鸟。不吵，声音还带着少女的娇俏。

　　但只要许宴寒在学习，大小姐便会安静地呆在他旁边画画。

　　许宴寒因为她的存在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他抿着唇看向身边的人，只见她模样专注，浓密的睫毛扇动，那颗饱满的丸子头翘出了几根呆毛。

　　在收回视线前，许宴寒看到了她平板上的内容。

　　一个很生动，又很可爱的猫。

　　他知道虞莺学的是设计，却没想到她的水平有些出乎意料的高。

　　许宴寒看不懂那是胸针还是发卡，只觉得那只猫的眼睛如一颗剔透的宝石，像虞莺的一样好看。

　　久而久之，许宴寒班上的人也习惯了虞莺的到来。

　　那天她穿了件浅绿色的一字肩，高腰牛仔短裤，将少女婀娜曼妙的身材勾勒分明，一双腿又白又细。

　　她乌黑的长发被扎成了饱满的丸子头，脸颊微红，额间还透着细细的汗。

　　“今天来迟了呀。”

　　一个男生拿着书本走了出来，见着虞莺，他仰身往班级里看了一眼，声音带着些打趣，“老许！别等了！人家姑娘来了！”

　　许宴寒从课本中抬起眼，视线中闯入了一抹绿色。

　　虞莺漂亮的瞳仁透着光：“我还以为你早走了呢。”

　　许宴寒原本想好的措辞生生停在喉间，他抿着唇，“既然以为我走了，为什么还要过来？”

　　“就是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我运气还挺好。”

　　她说着，眉眼一俏，故意凑过去问，“不过，你为什么在等我呀，许宴寒？”

　　女孩子故意拖着尾音，轻轻的，软软的，像根羽毛，在故意撩拨着心脏。

　　许宴寒不看她的眼睛，他闷头整理书，语气有些硬邦邦的，“没有等你，在这里写作业。”

　　他说着，拎起书包就要走。

　　那时的虞莺还没有太多的名媛包袱，她小跑着跟在他身边，“那你现在去哪？”

　　“图书馆。”

　　“去干嘛？”

　　“写作业。”

　　“不是在教室写吗？”
　　“……”

　　落日的余晖将少年少女的影子拉长。

　　“许宴寒你走慢点！”少女生气地站在原地不动。

　　前方的影子顿住，他似是轻叹了口气，微微侧过头，“等下要没位置了。”

　　见他还是停下来等自己，虞莺嘴角弯起，快步跑上去与他并排。

　　来往的道路上，落日斜斜散散。
　　女孩子絮絮叨叨的声音悦耳清脆，因为前方来人，虞莺下意识地往他身边靠了下避人。

　　只是这么一个动作，女孩子的手背与他的轻轻擦过。

　　许宴寒面无表情地目视着前方，浑身上下像是被捆住，原本放在裤侧的手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那一刻，许宴寒突然觉得，原来还有比夏日更令人燥热的存在。
　　……

　　如许宴寒所说，图书馆几乎坐满了人。

　　虞莺找了许久，才找到两个靠着窗边，位于书库末端的位置。

　　这个位置是一个有些狭小的单桌，等两人将书本拿出来，空间显得更挤了些。

　　但正好许宴寒的身后不知被谁放了一个小凳子，他看了眼虞莺因为挤而有些苦恼的表情，随即放下了笔。

　　“你的包放我这吧。”

　　虞莺正在心底给自己洗脑小一点没事，小一点更能近距离接触。闻言，她欣然答应。

　　许宴寒接过书包，他先是将自己放在了凳子上，随后将挂着草莓熊的白色书包平稳放在了自己的包上。

　　虞莺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她拿着平板开始设计作业，没一会儿，她用pencil笔戳了戳许宴寒的作业本。

　　“我渴了。”

　　许宴寒一声不吭地放下笔，他正要将书包递给去，像是预料到他的想法，虞莺先一步道：“杯子在书包里，你直接拿出来吧。”

　　许宴寒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只见小姑娘好似无辜地看着她，澄亮的杏眼里却盈满了笑意。

　　视线中的影子一动，许宴寒拉开草莓熊的挂件，将一个粉色的水杯拿给她。

　　虞莺抱着杯子喝了两口，眼前的人很快投入学习。

　　她心不在焉地在平板上画着，时不时便抬头看向模样认真的人，pencil笔与屏幕接触的声音也逐渐消失。

　　在掀开书本前，许宴寒戴上了一副细框眼镜。

　　漆黑平静的瞳仁隐在镜片后面，目光下敛，清隽的面庞多了几分温润感，气质却莫名生了些冷淡。

　　像动漫里的男高，清瘦有气质，干净又内敛。

　　放在漫画里，许宴寒一定是那个闪闪发光的男主角。

　　那她一定要是女主角。

　　可是一般的电视剧里，越完美的人越不会是主角，往往都沦为绊脚石女二。

　　她想着想着渐渐有些失神，连带着表情都有些认真起来。时而拧着眉，又时而轻叹了下气，一时间没注意到少年已经抬眼看了她很多遍。

　　许宴寒抿着唇，终是拿笔轻轻敲了下桌子，“虞莺。”

　　“……”

　　她下意识地应了声，“怎么了？”

　　许宴寒镜片后的瞳仁淡淡，“如果你有事的话，可以先走。”

　　虞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怔了两秒，才明白他的意思。

　　“我没有。”
　　总不能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告诉他，她干巴巴地解释着，“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道高数题，我不会。”

　　许宴寒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虞莺恼怒地从几个本子中将高数本拿出来。

　　“我真的不会。”顶着他的视线，虞莺极其自然地变了一个表情，澄亮的杏眼巴巴看着他，“学长，你教教我吧。”

　　“…..”

　　许宴寒看着她很久，终究是在那双乌黑明亮的瞳仁中败了下来。
　　他轻抿着唇移开自己的作业本，“哪道题？”

　　虞莺立刻将自己的作业本递了上去，许宴寒垂眼将题目看完，随后拿起笔在一处划了一下。

　　因为他们的位置处于书库的末端，除了层层书架，诺大的空间里只剩他们两人。

　　许宴寒讲题的声音干净且温和，他的思路很清晰，虞莺一下子就懂了该怎么解。

　　只是在两道题后，她又开始出神。

　　因为桌子小，讲题时两人都下意识地往中间靠了些。

　　以至于视线里，许宴寒的存在感很强。

　　虞莺根本做不到不看他。

　　少年的睫毛如鸭羽般长而密，漆黑的瞳孔深邃平静，鼻梁高挺，窗外的光浅浅在他的侧脸落下。

　　那副细边的金色眼镜，将他衬得斯文又温柔。

　　许宴寒戴眼镜真好看。
　　至少在虞莺的印象里，至今为止，全天下都没有比许宴寒更好看的。

　　安静的环境中，她甚至有些心虚许宴寒会听见她的心跳声，砰砰！砰砰！好响。

　　美色误人啊。

　　“虞莺。”

　　许宴寒看上去欲言又止，她眨了眨眼，下一秒，只听眼前的人语气有些无奈，“我的脸上有答案吗？

　　虞莺像个上课不专心的学生被老师抓包，她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没有啊。”

　　“那——”

　　“但有帅气。”
　　“………”

　　就算时隔七年，虞莺也依旧清晰地记得他脸上那副无语的表情。

　　那双惯来淡漠的瞳仁微微透着些复杂。

　　虞莺也是在脱口的一瞬间清醒过来，顶着他的视线，少女清脆的声音里带了虚张声势的不自然——

　　“你害羞什么啊？”

　　许宴寒：“……”

　　“我还总是被人夸好看呢，我都没害羞。”
　　“…..”

　　少女一副我就是很好看的骄傲样，像只优雅的波斯猫，昂着下巴，连带着头发丝都熠熠发光。

　　“你干嘛这幅表情？”

　　虞莺瞪圆了眼，许宴寒轻弯了下嘴角，“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少女不依不饶地问，许宴寒像是妥协般，望向她的眸底浅浅柔和，“对。”

　　“那你为什么要因为我夸你而害羞？”
　　“……”

　　“为什么呀？”

　　浅金色的落日从窗透进来，少女白皙的皮肤微微透着光，明眸直勾勾地盯着他。

　　许宴寒弯着唇垂下了视线，语气勾着轻微的笑意——

　　“因为我脸皮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