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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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莜美当晚没怎么睡，连夜将最后一个章回写完，为了吸引看客，她还特意画了一个书页，里面配上两张插图。
水满则溢，画页太多便夺了文字组合的魅力。
书页插图一共三张，足矣。
现在，就一心等化名‘郝仁’这边的消息了。
第四本晏*情话本，她打算以她大哥的男主模子，写一个木讷呆板的书生，和一位性格跳脱的女将军的情路坎坷。
而女将军的模子，是好友岳缨，昨日在马车上说的那番话，给的灵感。
而这个话本子里，最大的阻碍除了家世地位之外，还有男主一心想要求得功名，想要利用女主当跳板的野心。
一开始不是纯粹的良善好人，最后却也是个痴心的情种。
主角有心路变化，有性格转变，这些，都和强大正义的女主有关。
她是他的心之所向，也是他的命中注定。
为了贴合看官阴暗的小趣味，她将背景时间设计在夏天，还是初夏，不冷不热，即便是野外作战，也不影响什么。
草地、水塘边，一叶扁舟，圆月之夜，荷塘风吹，甚至瓦屋上、树杈旁，再来几个更加惊险刺激的场所。
比如：酒楼包厢、大街拐角的大树后，还有·······
越想越觉得自己心思太坏，明明风花雪月的交融美，被自己阴暗地设计成了冲动急色的狗男女。
恰恰是这样，她觉得才更得意，满足。
能掌握其他人的机会，毕竟不多。
在话本子里，才能达到。
······
想到这，甄莜美脸上，再次泛起猥琐深意的笑。
笔端已经被她咬住，兰叶知道，小姐又开始魔怔，进入状态了。
魏翀在忙碌之余，还在寻思该怎么和那小姑娘谈一谈。
直到某一天，皇帝生病，无法起身，下圣旨要他带太子听政，哪知，朝臣听闻后集体罢朝。
这下好，矛盾不仅从暗到明，还将君臣关系弄的如此水深火热。
皇帝魏骞也不是吃素的，直接让朝政停歇三天，以表强硬立场。
空出来三天，朝廷出不了事，魏翀自然便得了闲。
提前一天，他派人送信到秦松君那，要求他给甄小姐带话：说要进行一次结算。
秦松君哭笑不得，借口找的太烂，却也只好配合。
当然，甄莜美便收到信，第二日去九重阁。
清晨用早膳时，何氏说起已经和冰人谈好，冬月初九去杭家提亲，问女儿该注意些什么。
提亲，交唤庚帖之后，翻年下定后，便是正儿八经的未婚夫妻。
距离新皇魏晏登基，还有三年。
想起自己已经和新皇帝建立的玩伴感情，三年后甄家的灾难，应该便能躲过去了吧。
只要这中间无人挑唆的话。
手里的白勺顿时停住，甄莜美想到魏晏依赖的九皇叔，这个人，才是个最大的拦路虎。
他知道自己为了钱，在写不入流的东西。
他不仅收了自己的第二个原本子，也看过，兴许还偷偷砸摸过。
早猜到今日，何必当初卖给他？
凭生生给他个话柄，真是悔不当初。
“你快吃啊，都凉了，不是说还要出府有事么？”
何氏捏她虎口，甄莜美才回神。
从花厅出来，她便做了决定：一定要和臭和尚把关系处理好，同时也要维护和魏晏的联系。
不能让三年后，他忘了自己，同样会给甄家降罪。
另外，还需督促父兄，官职上要努力，不能被别人抓住任何把柄。
想到父兄，兄长这边有杭家，应该问题不大。
可是父亲那边·······
童家，父亲的好友，还有他妻子王氏，也是个和气的人，对，不过他那纨绔儿子童天赐，好像不太好结交。
这，她怎么把他给忘了？
叫来兰叶，回屋去拿了钱袋子，坐车出府。
家里库房才收了赏赐的礼，挑两件趁腊八让母亲送去给王氏。
这些本该是母亲自己张罗，可怎么自己也跟着瞎操心?
至于那混球童天赐，斗鸡遛狗玩蛐蛐，这样的混不吝，无需理他。
心思稍定，甄莜美靠着车板闭眼打盹。
昨晚将第四本的大概想个通透，等前面三本能够再次印刷的时候，便知道哪一本的故事，更受欢迎。
根据看客反向程度，再来调节第四本的脉络。
第四本，一定要一炮打响，实在不行，便利用‘郝仁’那边，来狠狠攻击一番。
这样，两个化名，都能声势渐起。
写神怪故事，比起晏*情话本，可轻松太多。
天马行空，想怎么写就怎么写，越怪异越好。
忖度中，已经到了贡院街。
现在临近过年，贡院已经放假，整条街清冷不少。
可即便如此，仍然有不少行人穿梭于各家店铺，冬天猫家，看话本子、练字的人，反倒更得闲暇。
小窦子不知从哪端了个木托盘出来，上面摆的全是炒货：瓜子、花生、南瓜子、山核桃，甚至，还有少见的榛子。
甄莜美让兰叶给他准备的是几套她大哥不穿的冬裤，把裤腿下面一截剪掉，换成两层粗布，粗布里面又夹上绗缝的新棉花保暖又耐磨。
顺带，也给他把自己弟弟不戴的帽子带了来，横竖是在看店，甄莜美怕他有负担，故意辩称是家里不要的。
小窦子像个孩子，哗啦啦便哭了。
甄莜美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安慰。
最后，让兰叶又塞了他几块碎银子，让他去买些自己想要的东西。
魏翀进来时，小窦子正在抱着那堆衣裳抹眼泪。
今日的他，再次一身黑色貂毛大氅，难得的，头上的短桩子发，居然给盖住，带了顶和大氅同样皮料的毛帽。
这是他第一次不是光头的模样，甄莜美不由多看了几眼。
“怎地？不认识了？也忘了行礼？”
好吧，熟悉的声音，教训的口吻，果真还是他。
依规而跪，恭谨板正，面垂颈缩，“民女甄莜美，见过福王殿下。”
“起吧，你还真是听话。”
抬袖间，已经施施然上了二楼。
小窦子已经止哭，告诉甄莜美，老板在二楼，让她来了直接去。
一前一后，两人进屋。
魏翀自然知道等那小姑娘谈完事，拿了银钱，才能和她聊。
好友就是有默契，秦松君让管账进来，算盘一顿扒打之后，给了甄莜美二十两的银票。
“先前的两个话本，二十册基本卖完，第三本因是后来上柜的，又有你的宣传插话，倒比前两本卖的好。今日，是想和甄小姐商量：加印多少册？”
“吊着胃口，才会更有兴趣，”习惯性咬住下嘴唇，寻思半会，“再加印二十册，不过，我会让兰叶送来新加入的后番外和两张插话。”
秦松君微顿，营销高手，果真在一个还未及笄的十四岁女孩身上。
她这小脑袋，真不容小觑。
趁着有看客感兴趣，立刻旧瓶装新酒，再卖一圈。
本来按照秦松君的想法，问她加印，也不过是随口，话本子，要的就是个余韵缭绕，本指望过段时间看反响，再决定是否加印。
哪知，这小姑娘胸有成竹，弄得自己竟然觉得她说的还挺有道理。
“还有，秦老板，”将桌上的茶盏端起，稍稍撇了浮沫，并不急于喝，“第四本会在第三本重印的时候上来，这次字数还是差不多，十万字以内。同样会有插页和封页，后续也会有宣传画，不过，这次我改了，宣传画页需要加印多张，贴在贡院的告示栏内，而不字数九重葛店铺里。”
说完抿了口茶，慢条斯理放下时，眼角扫去另一墙角。
魏翀正在窗台下，闲情逸趣地边喝茶，边看书。
甄莜美眼力好，见他看的是本佛法类，嘴角微撇，死性不改，真当自己是佛呢。
秦松君怔楞后，找了个借口出去。
偌大的房内，只剩下一南一北两个人。
“过来坐，小姑娘，这有太阳晒，还有果子和点心。”
放下书册，魏翀坐正，见她蹁跹而来，脑海里却在琢磨，该怎样说开场白。
“还需行礼么？福王殿下？”
“促狭鬼，只有你我，何需如此。坐吧。”
见他脸色尚好，甄莜美知道，这会说话可以稍微随意一些。
她也不矜持，坐他对面，直接拿起一块白色的软软的，还带着热气的小圆卷子，塞进嘴里。
“好吃吗？这是今早做的栗子和蛋饼一起卷的。你上次喜欢的马蹄糕和杏仁酥，今日厨房没安排，只有这个。”
“啊？宫里带来的啊？我还以为····”
“吃吧，多吃点，有点事，我想和你说一说。”先把身体稍稍偏了偏，让自己早已习惯的坐定姿势不那么刻板，降低对方的警戒心。
然后把另一茶盏往对面送，“喝点，太干嗓子噎得慌。”
甄莜美有点受宠若惊，她坐的更正，糕点也不吃，“您说吧，我洗耳恭听。”
魏翀亲自给她茶盏里加了点滚水，氤氲的白汽后，是那张尖尖的下巴和专注严肃的脸。
是先从劝阻她不写话本子，还是劝告她不要觊觎太子妃位。
这两个问题，都很让他为难，在忖度一番后，他最终还是决定从话本子入手，毕竟封立太子妃，还为时尚早。
“你家···很缺银子么？上次的赏赐已经用完了？”
“殿下，这······”
“如若困难，本王可以给你一些，”怕伤了她自尊心，魏翀赶紧补上一句，“算是借的也行，横竖你哥在我跟前当值，我从他月银里扣。”
对面的人，并不是以一种上位者的睥睨之态和她说话，而是以一种关切的口吻在询问。自然，甄莜美也不会针尖对麦芒。
斟酌一番后，她端起茶盏，在手掌重捂住，阵阵热气中，”殿下，我家虽然暂时还算过得去，可大哥要成亲，需要银子，小弟未长成，以后束脩也需银子，跟别提长大后，还有我已满十四，嫁妆也是要慢慢准备的，这些，都需要银子。
我爹官位低，月银少，还无人孝敬，所以······”
“懂了，还是缺银子的，对吧？”
甄莜美垂首缄默，她在思量，既然不能说自己是在为三年后甄家的变故做准备，何不就执意说自家缺银子，这也可以让他对自己的大哥多看顾些。
提起她爹，无非是希望对方能在合适的时候，提携一把而已。
这些话，她没觉得说的不适合。
“那，这样，我想讲佛经整理一番，你的字写得尚可，也会画画，能否帮我忙？”
见她依然垂眸不语，魏翀手指叩击在桌面上，“一本经书，给你十两银子，比你写这不入流的话本子强。你看······？”
“···不要，民女写那些玩意头疼，想睡觉，殿下的这份差使，干不了。”倏尔间，已经站起，削弱的肩膀，顿然耸立，斜乜，“殿下的经书其实无所谓要我来抄，无非是殿下觉得我这样的小姑娘，不该写这些您嘴里说的不入流的话本子罢了。
您倒是大方，抄本经书给十两，我这劳心劳力写一本，也不过区区三五两。你这就是找个由头，施舍与我而已。对不起，民女担不起，也不屑。”
一阵风卷起，清淡的香，渐远而去。
魏翀手掌撑额，按住右侧眉骨上的那道疤，太阳穴有些酸痛。
是个刺儿头，只是开了篇，还未深谈便如此。
如若提起要她和太子保持距离，估计，他那侄儿以后都会见不到这小姑娘。
幸亏，幸亏自己的入手点，说的是抄书，而不是别的。
不过，以后自己大概见到这小姑娘的机会，也会被她有意避开。
尽管不愿，终究，还是伤了她。
直到日暮西垂，晚风寒沁，魏翀才起身。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01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