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氏黑莲花指南》辰木离火

11、来人

　　第十一章、来人

　　晴雯来到贾宝玉房中也有一二年，因她生得伶俐针线上比旁人各外强些，贾母便指了晴雯给万分挑剔的小祖宗贾宝玉做针线。

　　她性子爆，素来与袭人不太和，一二年下来，屋里的丫鬟们总少不了口角，偏生她手巧，宝玉也喜欢，旁人也拿她没法子，不过逮到时候就刺一刺。

　　晴雯听这话刺耳，自然要反驳，放下手上一卷丝线，起身就要动作。

　　晴雯道：“你长了一张嘴，若不好好说话，看我不撕了！”

　　秋纹仍是在笑，躲到袭人身后又说：“我说的是真话，刚刚老太太还在那边说，林姑娘那边的玻璃病了挪出去，紫鹃一人顾不过来，让你过去伺候针线。”

　　晴雯听说要被调走，当然不愿：“你别浑说，我在二爷屋里好好的，老太太怎么会想起来。”

　　袭人也在旁道：“可不是你针线好，原先玻璃就是针线上人，老太太才想起来指你去，若是你不想去，何不求一求老太太。”

　　晴雯素日里虽嘴上不饶人，但不敢对上贾母这样的主子，若真是贾母的安排，她也只有走的份，前儿她才进来做丫鬟，嬷嬷就教导她，她是老太太的人，老太太安排她去哪儿便是要去哪儿。

　　晴雯冷笑：“我只是奴才命，可没这么大脸面，主子安排做什么就做什么。”

　　话毕回身就要收东西。

　　袭人一派贤德，赶紧劝她：“我也劝你一句，那两位林姑娘可不是咱们二爷一般好性子，你这爆炭脾气可千万改一改，也是你运到不好，要是能去宝姑娘那边，怕还好些。”

　　那宝姑娘来了不久，倒是往她们这边好几次，袭人是这边管事的，宝钗自然要尊重，说话也客气。

　　晴雯对上袭人，却是半点不愿意软和，反是说她：“我瞧姐姐和宝姑娘素来投机，何不求了太□□典过去，宝姑娘素日也只带一个莺儿，正缺一个妥当丫鬟。”

　　见晴雯这个不听劝的模样，袭人只当自己一片好心无人受用，心道就该让晴雯去林家大姑娘那边领教一番，看她今后还敢不敢这么轻狂。

　　袭人只笑笑不说话，麝月上前来当和事佬，顺便也捧一捧袭人。

　　麝月道：“说笑归说笑，咱们屋里要是少了她，可不是要乱套。”

　　晴雯把手上的帕子往床上一甩，插着腰道：“自然不能少她，只能少我。”

　　晴雯三两下收拾好铺盖，就由贾母院中的老嬷嬷领着，往黛玉和墨玉的住处去。

　　素日里常在她手上吃亏的小丫头一心维护袭人，看着她的背影远远啐上一口：“呸！林姑娘那边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去处，自然有她受的。”

　　宝玉这边的丫鬟们见晴雯一走，不少人窃喜，林家那边雪雁和青鸾听说老太太把贾母指过来，也跟着发慌。

　　二人闲来避着人说话，青鸾道：“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虽说咱们院里挪出去两个丫头，也还够用，旁人也罢，偏偏是她。”

　　雪雁嘴巴笨，听说是能吵架的晴雯，心底发憷：“她在宝二爷那边一不顺心就喜欢骂人。”

　　青鸾给她壮胆道：“你怕什么，有姑娘们在，总翻不出花儿来。”

　　黛玉听说是贾母专门指的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让紫鹃好生安置了，将原先玻璃等人的活计移交给她。

　　黛玉道：“这一个至多是性子爆，言语得罪人，真来的是她，我倒是不担心。”

　　黛玉见过晴雯几次，瞧着倒是个不喜欢出风头的，素日跟着宝玉的并不是她，成日也只在屋里做针线。

　　这几日张嬷嬷恰好又进来看两位姑娘，在旁道：“若是针线上的人 ，姑娘便只管叫她做针线，而今住在府上，大人也不好再派人来。”

　　林墨玉就没把晴雯要过来当回事，若那晴雯真敢惹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的是治她的法子。

　　墨玉笑道：“嬷嬷不必操心这个，倒是如今江南可还太平？”

　　张嬷嬷看一眼窗外，小声道：“江南倒是没什么，宫里的太上皇身子不太好，听说有禅位的意思。”

　　说到这些可比那个丫鬟吵架，那位主子屋里有龃龉要让黛玉感兴趣得多。

　　贾母平日多是消磨时光，言谈之间教她们一些内宅事务，黛玉她们没什么机会听这个。

　　黛玉兴致勃勃，压着声音：“外祖母平日里不太和我们说这个，太上皇既是身子不好，想必太子料理政事，是不是和史书上那些帝王一般，名存实亡了？”

　　这话一出，可是把张嬷嬷吓一跳，姑娘聪明，说话一语中的，未免有些辛辣，若是哪个官员说来被传出去，那要一家子倒霉。

　　张嬷嬷吓得冷汗都要出来了：“好姑娘，你心思玲珑，这话不能出去说。”

　　林墨玉见张嬷嬷的样子，笑也不是，叹也不是，黛玉私下里说话，也不会在明面上真如此宣扬。

　　林墨玉：“恐怕老太太她们心中有数，二舅母膝下的大姐姐，入宫许多年，还没熬到头。”

　　荣国府里大姑娘贾元春还在宫中，贾府年节都往宫中有打点，就说张嬷嬷都能探到的消息，贾府、王家、还有史家心中自然有掂量。

　　若是真被妹妹黛玉言中，龙椅上的老皇帝被架空，禅让与否，也只是时间问题，老皇帝就算不让位，怕是熬不住几年，何必多此一举。

　　兴许老皇帝有禅位的意思，懒得当那皇帝，学着老臣一般致仕荣养。

　　这不单是皇帝陛下和太子的事，乃是朝中两方势力角逐，如同荣国府这等的朝廷老派勋贵之家。贾赦和贾政都不出色，当然愿意站在老皇帝一边，巴不得改朝换代，能慢一日是一日。

　　说话间外面嬷嬷领着晴雯过来磕头，黛玉见人来没有继续朝堂之上 的话题。

　　晴雯生得好模样，眉眼与黛玉有几分相似，所以墨玉倒是没多讨厌她。

　　晴雯在宝玉屋中犟嘴，来到两位林姑娘跟前倒是不敢造次，旁边又有贾母的嬷嬷。

　　晴雯低眉顺眼，规规矩矩磕了头，把原先在宝玉屋中的招摇收敛好几分。

　　墨玉让她起来回话，笑道：“早听说你针线极好，多谢老太太让你来，我们屋中还真有不少活计要做。”

　　贾母房里老嬷嬷说：“老太太最疼姑娘们，这丫头最是手巧，前儿宝二爷身上那些东西，都是她做的。”

　　黛玉：“我们倒也不必那些，只把前儿剩下的做好就成，针线上的事熬人上扬，不必到跟前伺候。”

　　黛玉直接就把话说明，各司其职，免得将来这丫头不能到主子跟前心中记恨。

　　晴雯早知如此，她也不想到两位姑娘跟前，免得一不小心真惹上官司，有那么一群人要等着落井下石。

　　墨玉叫来紫鹃，让紫鹃领着晴雯下去，把屋里针线上的活计交给她。

　　晴雯想着来这边必定讨不了好，出乎意料的是，林姑娘屋里的嬷嬷丫鬟都没为难她，只叫她晴雯姐姐，素日说话也不似宝玉屋中那几日绵里藏针。

　　雪雁等人算不得亲厚，但也没亏待，没人来激她这块爆炭，晴雯也没由头发火，每日只做针线，活计轻巧。

　　又过几日，东府那边尤氏领着秦可卿过来给贾母请安，凤姐撺掇贾母将在家中的张嬷嬷请过去给尤氏看看。

　　贾母让人把姑娘们都叫来，黛玉她们才进去，就见凤姐拉着秦可卿在贾母跟前说笑：　　“瞧瞧蓉哥儿媳妇这标志模样，我可是不敢比的。”

　　秦可卿害羞垂首，香腮微红，眉眼如画，温柔如水，声音听得让人发软：“婶娘说笑了。”

　　贾母也很喜欢这个孩子，反而说凤姐：“人没有你面皮厚，莫要拿她打趣。”

　　凤姐看见张嬷嬷进来，又连忙过去：“张嬷嬷来了，快奉茶让座。”

　　张嬷嬷坐定，贾母问过几个孙辈，让人去侧间，摆了一桌子，把尤氏带来的点心给她们尝。

　　王熙凤又将秦可卿张罗过来，扶着她肩膀：“叫嬷嬷给你看看，没准就有好消息了。”

　　凤姐添了长孙，腰杆更硬气，若不是张嬷嬷眼尖，那一胎没准就坐不住，当下在她心里，这位嬷嬷就是一个老神仙。

　　张嬷嬷摆手忙道不敢：“老婆子我也是凑巧，奶奶过奖。”

　　贾母忽然问：“你早前在太后宫中当差时，今上还是太子吧？”

　　张嬷嬷心下一凛，好端端的老太太怎么问起这个，当下也有许多人在。

　　她微笑摇头：“人老了，记不太清，又不太在贵人跟前走动，约摸记得，那时今上不过弱冠，刚添了皇孙。”

　　这么一说，时间确实久远，贾母也点头：“是，我也老了，忘记许多事。”

　　而后张嬷嬷看了看秦可卿面色没什么大碍，只说让她略补些气血，不要过于忧思劳神。

　　姑娘们吃过一回糕点，觉着无聊，便去黛玉屋里找乐子，只有宝钗留下在长辈跟前迎候。

　　从贾母那边散了，专门有丫头送张嬷嬷回去，薛姨妈恰好和张嬷嬷一路。

　　见贾母看重张嬷嬷，这人又是林大人的乳母，薛姨妈早就想和张嬷嬷说上几句话。

　　薛姨妈道：“难得见您老人家来，不知您家在京中做些什么营生，我家中在京城有几房伙计，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嬷嬷只管开口。”

　　张嬷嬷礼貌回话：“多谢姨太太，劳您挂心。”

　　薛姨妈还想问得更细致，但是张嬷嬷不想多言，刚好到岔口，作别走了。

　　晚间再见到黛玉，张嬷嬷也有些疑惑：“薛家住了这么些时日，还不搬走？”

　　林墨玉答道：“嬷嬷不知，听说是二舅舅让他家住在梨香院，大概是怕薛家儿子闹事，不让走。”

　　张嬷嬷蹙眉，问两位姑娘：“这些日子相处，姑娘们觉着薛家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