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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逃出生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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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宝珠在心中细细盘算,三个月的灵草钱是六两银子,当铺出500文,这价太贱,不如留着自己摆摊兜售。
她心中不爽,狠狠踢开一枚挡路的小石子,那石子骨碌碌地滚出去老远,撞在一双黑布鞋上,鞋头绣着熟悉的六瓣莲,这是潘家家奴的统一标记。
潘宝珠心头腾起不祥的预感,抬头认出来人,唤道:“丁叔?”
这位丁叔年逾五十,是潘家的老管家,年轻时负责潘家各项杂务,办事利落口风紧,日子久了自然成为家主的心腹,专门处理棘手脏事,如今他突然出现在面前,绝对凶多吉少。
丁叔面色冷峻,两眼像毒蛇般直勾勾盯着她,说道:“四小姐,总算找到你了,家主有令,请你回去!”
潘宝珠当然不能回去,潘家有吃有喝,能待下去的话,又何必跑出来自讨苦吃。她在原书中的人设背景是幼时父母双亡,由祖父抚养长大。
潘宝珠的记忆都来自原主,她在潘家的童年生活还算顺遂,随着年龄的增长,祖父经常会接待一些面孔陌生的远方亲戚,自家人一同用膳,也不会要求半大的女孩子们避嫌。她一直认为祖父随和开明,推测或许也是为了促成她们的婚事。
果然,不久后祖父就乐呵呵地问道:“宝珠,你觉得金文吾此人如何?”
难不成还能嫁给金文吾?这事可想都不敢想,金家属于上仙品级的家族,虽然能说和潘家有往来多年的交情,但实际上是靠潘家单方面巴结,勉强维系下来的关系。金家人丁不旺,金文吾正是五代单传的男丁,听说身子骨还弱,婚配光八字就要看三遍,可谓慎之又慎,就怕一不小心被克没了。
潘宝珠不解地问道:“他是不是快死了,要我冲喜?”
祖父吹胡子瞪眼:“说得什么话!人家活得好好的,就是看上你了。”
潘宝珠奇道:“能看上我什么呀?”
祖父笑了:“自然是看上你身强体壮,聪慧可爱,将来能开枝散叶。”
潘宝珠不好意思地捂脸跑开,她瞧见过金文吾几次,外形俊朗,气度不凡,就凭他出生在炊金馔玉的金家,常年锦衣玉食,奴婢成群,自然而然会拥有鹤立鸡群的气质。
潘宝珠还能有什么不满意,她念叨着金文吾的名字,生出些不明所以的亲近来。
可就在订婚那日,金文吾尾随她至后厅花园的假山洞中,腆着脸要求立刻行夫妻之事。
潘宝珠莫名其妙之余,严词拒绝道:“金公子是不是喝醉了?请不要再胡言乱语。”
金文吾一把搂过她的纤腰收紧道:“不错,醉了之后就特别想要女人服侍。”
山洞中透不进日光,又暗又潮,湿气凝成水滴往下掉,滴答一声之后就是良久的寂静,潘宝珠心头抽紧,额地娘,气氛都烘托到这个份上了,原书女主在这里免不了有一场5000字大战。
潘宝珠可不能坐以待毙,她嫌恶地扭腰一推,没想到就把金文吾弹出去老远,他的鼻子重重撞在假山的石壁上,鲜血直流。
金文吾胡乱抹了把鼻血,嬉笑道:“体力果然不错,你祖父在十年之前就承诺会为我献上极品炉鼎,如今终于兑现了,还算言而有信。”
也许是对潘宝珠旺盛的生命力极其满意,金文吾鼻子流着血,却没半点不愉快:“你迟早要用来滋养我的身体,你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得听我的话,又何必推脱呢?”
潘宝珠只觉天旋地转,她接收的原主记忆中衣食无缺,长辈宠爱,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祖父用来巴结上仙的“炉鼎”,这样的反差让她恶心,人怎么可以如此虚伪。
长久以来她不是没有一点怀疑,只不过内心不想承认祖父没有爱只有算计。其实如今想来,蹊跷别扭之处都事出有因,祖父对家族中几个女孩子的生活都关怀备至到有些刻意,体现在一条条严苛的规定上,比如她们每日的伙食多为上品药膳,每日还必须完成规定量的体力训练。
此时幡然醒悟,所有的嘘寒问暖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潘家的年轻女子都是被精心培养的“炉鼎”。
众所周知,穷人家宁可把孩子卖去为奴为婢,也不愿意让孩子去当“炉鼎”。毕竟这是一条死路,不出两年,被当做炉鼎的人必定萎顿而亡。修仙界也将这种采补行为视为旁门左道,严格禁止,只因此种修炼之法省时省力,对投机取巧之人诱惑太大,所以屡禁不止。
潘宝珠再不逃跑就是傻子了。可如今她逃走了,祖父拍出去的马屁无法兑现,陷入难堪的境地,为了维护他在上仙家族眼中的颜面,必定早就派丁叔出来抓人了。可能之前她的住处一直在白云观的结界之内,所以才没被神通广大的潘家发现。最近进城的次数增多,不免留下踪迹,才引来了丁叔。
她盘算着如何逃脱,随口敷衍道:“有劳丁叔寻我大半年,祖父近日身体可好?”
“好不好你自己回去瞧瞧便知。”
潘宝珠边说边默默往后退了几步,瞅准时机掉头就跑。
“站住!”丁叔大步迈出,却差点摔了个狗吃屎,用力提提脚,发现原来鞋底粘在了地上。
潘宝珠方才口中胡说些废话,悄悄将买来粘老鼠的胶倒在了地上,她不理会丁叔的大呼小叫,抓紧时机往前跑。丁叔的反应也神速,只见他毫不犹豫地将大脚板从鞋袜中抽出,光脚奋力追赶。
潘宝珠仗着人小灵活,专挑狭窄的弄堂钻。丁叔一脚深一脚浅,速度提不上去,眼看离潘宝珠越来越远,他恼羞成怒,手腕翻动,一支幽蓝的冰剑凭空出现,飞刺向潘宝珠后背,还好潘宝珠感觉到背后的寒意袭来,及时侧身避开,冰剑直直刺入她前方的木柱,巨大的力量使柱子裂开两指宽的缝隙。
丁叔一击未中,连续催动三支冰剑。潘宝珠毕竟是个普通人,躲闪不及,一支冰剑擦着她的肩膀飞过,锋利的剑刃割开了半个肩头。
潘宝珠惨叫一声,重重摔趴在地上,她不敢暴露后背,顾不上剧痛,立刻翻过身,捂着血流如注的肩膀,对丁叔喊道:“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回去。”
丁叔并没有再下死手,让她死在外面太浪费了,家主的意思是只要能抓回来,缺胳膊少腿没事,还能用就行。
他踩住潘宝珠的胸口,居高临下地说道:“家主也是担心你,你私自逃走,离了鹿阳丸,又能活多久呢?”
“什么意思?”
“你的纯阴体质多年来一直靠鹿阳丸平衡阴阳,半年未服,是不是总是发冷?”
潘宝珠愕然,她一直以为这几个月频繁发冷是因为流落在外伙食差,营养跟不上,也没有太在意,着急问道:“不吃会怎样?”
“全身经脉冻结而亡。”
“……”
丁叔以为她沉默不语是怕死屈服了,马上会同意跟他回潘家。就在这时,潘宝珠突然暴起,一把扯掉旁边古董瓷器摊的桌布,桌上几十件瓷器顿时落地,碎裂的脆响引得老板和路人纷纷围拢过来。
潘宝珠一骨碌翻身从围观群众的腿缝间爬出去,不忘大喊一声:“丁叔,我先走了。”
古董摊老板反应过来,发现始作俑者已经跑掉了,只好揪住“她的丁叔”赔钱。
潘宝珠抓紧时机朝着白云观方向跑去,进入白云观的地界需要令牌,她有,丁叔可没有。她跑过长长的街市巷口,肩头的鲜血一串串滴落在身后的青石板路上。
她靠超强的体能硬撑着跑到白云观山门前,这才敢停下来,双手抱着石柱大口喘粗气,一时话也说不上来,拉住守门的弟子阿福的袖子,递上令牌。
阿福接过令牌检视,正面中央是一个大大的“白”字,背面云纹密布,正是如假包换的白云观出入令牌,便挥挥手放她进入山门。
丁叔的威胁的话语随后而至,像地府索命鬼般阴森:“四小姐,躲进白云观也没用,我照样把你抓回去!”
“回去当炉鼎吗?”潘宝珠扯着大嗓门嚷嚷,“潘老头为了讨好上仙金家,不惜将我这个孙辈送给蔫菜皮做炉鼎,有没有在意过我会生不如死?”
丁叔没想到潘宝珠竟然在外人跟前揭潘家的老底,厉声断喝:“你疯了吗?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气急败坏,一边上前欲抓潘宝珠的胳膊,一边对阿福说道:“她是我家的四小姐,还请道友不要干涉家务事。”
潘宝珠躲闪尖叫道:“我不认识他。”
“此地已入白云观地界,闲杂人等止步。”阿福双手结印翻掌,将掌心出现的一团火焰抛在地上燃起火墙,挡住了丁叔的来势,“她不认识你,请回。”
两方相持不下,火墙中突然穿出一支冰剑,这是要杀人灭口!潘宝珠一惊,立刻抬手格挡在心口,还好冰剑的前端被火墙熔掉了一截,刺穿手掌之后力道不足,撞得胸口生疼却没有再透入。她不敢耽搁,转身狂奔,只想跑得越远越好。
阿福待潘宝珠的身影消失在护山林中,对丁叔说道:“如此丧尽天良,人人得尔诛之。不过,我看这位道友也是奉命行事,不如这样,你捐点香火孝敬白云观,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如何?”
丁叔一听,顿时明白了阿福的意思,他也不想得罪白云观,识趣地掏出银两双手递上,赔笑道:“可否行个方便?”
阿福接过银两,笑眯眯地说道:“道友慷慨,只不过这点银钱却不够买白云观的人。”
丁叔搓着手试探道:“你也听到了,这丫头疯言疯语抹黑潘家,定是要被清理门户,只可惜了这上好的炉鼎,市场价可得有千两黄金。”
阿福心领神会,说道:“在下敬佩潘家严谨治家,如今就当她死了吧!我愿为道友扫尾出力,只求五成功劳。”
丁叔心想分五成倒还可以接受,只要他和白云观的人都咬定潘宝珠已死,便无人再会追究实际上人去了哪里,他阴恻恻地笑道:“好,谅她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