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金从革

4、三、少不知事

　　经过几次联谊，寝室里的那帮兄弟，先后交上了女朋友，只有李子和他还没有搞定，他眼光挺高的，看上了经济管理系精品寝室的精品——月玲，一个身材棒极了，打扮又很入时的美女。可惜李子有那色心没那色胆，他不敢约对方。当他得知佟非交过一个女朋友之后就死磨硬泡要佟非帮他的忙。佟非没办法，只好帮他约那月玲。
　　起初是，借口两个寝室联谊，七七八八地叫上一堆人去桑岛玩，上了岛后，其它人都很识趣地各干各地玩去了，留下他们二人，但那李子不知怎么回事，月玲老是要借口跑过来跟大家一块玩，脸凑上来，帮佟非看牌。
　　后来，就约出去唱歌，可是李子嗓音太不经事，唱几首就哑了，大约是啤酒喝多了。而月玲正在兴头上，于是抓佟非去陪唱。佟非一向喜欢唱歌，胆儿又大，在这种人多的场合更是人来疯，于是也不客气地跟着对唱起来。不得不说，佟非的歌声是很好的。是容易迷住女孩子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对面唱歌的女孩眼里闪过的一丝亮光。佟非只是单纯地为唱歌而唱歌。
　　再后来，大伙儿在学校后校门的一家饭店里吃饭，吃饭前，佟非的鼓励李子，吃完饭送月玲回去，向她表白。佟非早算好从这家店到女生院边，从这里到女生院也得走了20多分钟，正好谈情说爱。但他哪里料道李子在吃饭的时候，为了壮胆多喝了几杯，结果喝得晕呼呼的，只好被是寝室其他哥几个架着出的店门。佟非一时觉得很难办，看着站在门口的月玲，又看看李子。结果，月玲说道：“要不，你送我回去吧？”那时的佟非还是个没心没肺的男孩，哪里想到这样不妥，一听月玲开口，便同意了。他根本没注意到浩子递过来的眼色。
　　李子他们先坐车走后，佟非便问月玲，坐车吗？她说，天冷，走一走暖和。于是佟非边走在了她的傍边。大约因为已是深秋，天气寒冷之故，虽才9点，这条街静得要命，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影和偶尔打着闪光从身边驶过的汽车。佟非走了几步，又问道，坐车吗？他想，这么走下去，不说冷死，恐怕待自己返回寝室时回去，宿舍也关门了。月玲却耸了耸脖子，说：“冷！”佟非听了，便习惯性地脱下外套在披在她的肩上，问道：“这下不冷了吧？”刚说完，就立马意识到自己犯了一天大的错误，他的手也在接触到月玲的肩时僵在了那里。佟非犯了致命的错误：他把她当自己的堂姐妹了！平时，只要他的表姐表妹们一说冷，他就会脱下外套给她们，可现在是月玲呀！李子的追求对象，他这么做很容易引起她的误会。正在佟非想着该怎么解释他的行为时，月玲却接过他的衣服，自己披上，并一把抓过佟非的胳膊挽住上，很轻松地说道：“我们走吧！”说完盯着佟非，璨然一笑。
　　就这样，佟非和月玲成了男女朋友。他当然被李子大骂了一顿。至到李子又找到了新目标，李子才对佟非有好脸色来。
　　就这样，佟非又恋爱了。他感觉跟高中时差不多，佟非还是很浪漫，对月玲是有求必应。他总是会计算好她下课的时间，然后在她的宿舍楼外等她一块儿去吃饭。他很喜欢逛街，他还经常陪月玲逛街，他们经常买一堆零食边走边吃，佟非觉得他们还是快乐的。
　　唯独不快的是月玲经常跟他闹分手，几乎是每学期必上演一次。佟非每次总是好言相劝，慢慢儿跟她磨，就这么着，在周围的哥们三换四换女朋友的时候，佟非与月玲竟相处到了大三。这真是惊人！
　　说实在的，月玲是个独生女，家里又有钱，人又聪明又漂亮，所以有时难免有些小性子，不过这佟非认为都可以理解的，只是有时两人相处太久，一想到毕业，就不得不有些烦躁，很显然，她会一直留在父母身边。待在B城，一个繁华的大都市，而佟非还得回W市去，受家人管制，他们谁都不可能为对方而牺牲家庭和唾手可得的好工作。说实在的，B城与W市也相隔太远了。
　　随着大三的结束，大四的到来，佟非感觉到了“分手”的必然性时，他对月玲说：“大四我们一起失恋吧！”月玲抬眼望了望佟非，说：“好啊！”声音极为爽快，但佟非在惊异之余努力在其中寻找些许悲哀。大约她掩藏得很深，佟非没发现。他想，如果他们真的分手了，她该怎么办啊。佟非往往在这种时候有一种男子汉想担大任的冲动，有那么一两回他想学人家豪气地说：“我不回W市了，我留下来陪你！”可试了好几次，这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心想，管它的呢！说不定，人家没我也会过得好好的。她或许在父母的安排下找个好工作，然后找个能干的有出息的老公……

　　大三最后一学期快放假时，他们都分到了实习单位。佟非和月玲被分在了不同的地方。她在L城一中，而佟非分在了C城的明益一中。在放假前，学校特意组织在一个城市实习的学生开会，说是要见一下带队老师，再谈一下实习注意事项。在C城实习的学生大约有十来个，都是不同专业的。
　　开会那天下午，不知是因为快要毕业了，还是因为要放假了，佟非那天心情好得很。一走进主教楼203室，他一眼就瞥见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站在窗前。于是他突然产生一种捉弄人的心理。他轻轻走过去喊道：“嗨！你也在这儿呀！”他的声音很大，以致于先前已坐在教室里的三三两聚在一块儿的人们都往他这儿看过来。
　　大约正是因为这样的众人关注的目光，当那女孩转过头来时，佟非注意到她那双隐藏在玻璃镜片后的平静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她嘴角努力牵扯着一丝笑道：“是啊！”他为她这一丝难得的笑，在心地里向她道了声：“同志，辛苦了！”
　　在佟非看来，她真的很辛苦，像她这样的女孩，说不定整个大学四年和男生说话的总句数还不到50句。现在让她在大庭广众下，接受佟非的问好，并有所回应，的确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他甚至怀疑这女孩还记不记得他的名字。
　　不知为何，越是见她这样，佟非越想多和她说几句话。他促狭地笑道：“你也去C城实习？”
　　她抬看了佟非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嗯。”
　　“真巧！我也去C城！”
　　“哦。”她仍是点点头。
　　“你们寝室的人都去哪些地方实习？小何、李欣她们在哪儿实习？”佟非随便点了几个她们寝室平时与我有点头之交的女孩的名字问道。
　　她似愣了一下，但仍答道：“小何就在L城，李欣在P城。”
　　“哦！”佟非笑道点点头，又问道：“那张春、陈燕呢？”佟非今天大有不问到底不罢手的架势。大约是这青蛙妹平时懒得理他两回，今天破天慌搭理他了，他便要把过去的都补回来。就像是从没机会去美国玩，突然有一天中奖可以去了，便非玩个遍不可！
　　她慢慢向前排的一个座位走去，口里答道：“张春也是L城，陈燕回她老家实习了。”
　　“哦？陈燕是自己联系的实习单位么？可是回老家？”佟非紧问道。他见在她坐在了第二排，也跟过去坐在了她旁边。
　　“嗯？……哦！”佟非注意到，她见自己坐下，她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但很快她就恢复了自然。佟非意识到，这个青蛙妹莫不是很少这样和男生一块儿坐一张桌子？还是……难不成，自己坐这儿让她反感？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抬眼瞟了她一下，只见她正气定神闲地看翻看手机。似乎并没有在意他的存在。
　　那手机是蓝色的外壳，还挺新的，是诺基亚的牌子。于是他问道：“你的手机是新买的么？什么型号？”
　　佟非刚说完，带队老师的洪亮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只听她轻声道：“老师来了！”于是只她连忙揣好手机，双手放在桌子上，什么也没说。完全一副好学生样。佟非只得忍笑把视线转向老师。
　　后来好多年后，佟非想起那天，总是想，如果当时带队老师再迟来几分钟，她回答了的问题，会不会结局就不太一样？又或者，当时他好奇心再强点，执意要问她，现在，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