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爱妄想症》四月的烟花

18、重生

　　遗嘱订立后不久，分红也到账了，沈舟带着这一笔资，拒绝了王厂长等人扩大生产的邀请，独自前往了深市。

　　在证交所附近的酒店住下，他对股市没什么研究，只是跟在沈父和江回身后耳濡目染学了些皮毛。

　　尤其是自家的发家史更是耳熟能详，他老爹经常感叹，如果当年胆子再大些，他就不是一般的富二代了。

　　想到沈父，沈舟嘴角划过一抹笑，他爸的运气也是没谁了。

　　蹲守在证交所想要寻找沈父的身影，却迟迟没有蹲到，于是，到了某个日期，他买了一张彩票，号码是他的生日。

　　当年家里急需一大笔钱，他爸病急乱投医，跟着熟人买了一只股票，半数身家都投了进去，出来之后不放心，就用他生日买了一张彩票，结果中了大奖。

　　买的那只股票也几度涨停，幸好家里急着用钱，虽然股票涨了几倍还有继续涨的趋势，但领了那张彩票，手里不缺钱了，他爸急着回家，便没等所谓的最高点，提前把股票出手了。

　　然后，就是众所周知股价大跌，被套牢，被平仓。

　　整件事充满了玄幻色彩，所以经常被沈父挂在嘴边，沈舟听得多了，也就记住了。

　　彩票打印了出来，沈舟下了十注，揣着好后又进了证交所找了股票操盘手，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属于什么情况，无论是彩票，还是这只股票的涨跌，都只是他验证自己猜测的一环。

　　两个世界明显对不上，他不完全相信“前世”的记忆，也怀疑这个世界是否真实。

　　当天晚上，彩票开奖。

　　……

　　彩票店门上挂起了庆祝的横幅，店门口围满了人，鞭炮震天，没人知道大奖得主也混迹在人群之中，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兑奖之后，沈舟用一半的钱买了煤业股，这支股票会在明年初开始飙升，持续两周，然后大跳水。

　　他老爸当年不知内情，被忽悠到了深市，想着自己也做这行，政策都了解，于是砸了一半身家进去，如果不是没贪心卖了提前套现，只怕也会被套牢。

　　沈舟签订了合同，由交易员全权代理，然后转身离开，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大屏幕，这支股票现在表现平平，明年一开年就会疯涨，翻了十几倍，截止到跳水前翻了百倍。

　　离开证交所后时间还早，沈舟提前到了与中介约定的地方，房子永远是国人的痛，他现在手里的现金看似多，真挥霍起来，也经不住造。

　　而他是什么水平他清楚，凭运气得来的钱总会凭实力亏出去，他不相信这笔钱在他手里，就能在十年后变成第二个江回，他没那个脑子。

　　所以，最保险的还是不动产，房子。

　　虽然没有深市的购房资格，但他知道未来的发展方向，所以目光落在了偏远的周边和中介身上。

　　他要的急，对房子没要求，又很舍得中介费，所以很快有了消息，然后就是请律师看合同，办理过户。

　　赶在过年前，沈舟飞到了沪市，这个后来被称为魔都的地方。

　　同样的，没有购房资格，就把主意打到了江的对岸。

　　通过中介办完手续，背着一摞房本买了回程的火车票，着实长舒了口气。

　　快过年了。

　　-

　　“班长，班长，不好了，魏远航和人打起来了！”

　　教室后门被撞见开，一个人疯一般冲了进来，留下了道残影，寒风把课桌上的书页吹得哗哗作响。

　　“咦？学委你也在啊？”

　　“马涛你会不会说话？我怎么不好了？我好的很。”班长转着中性笔吐槽，“给你个机会重新说。”

　　被冷眼一瞥，咋咋呼呼的马同学立马安静了，嘀咕：“好好好，班长大人好得很，我这不是赶紧回来通风报信嘛。”

　　住校的学生需要上晚自习第三节，因为只有三个人，所以班上格外安静，马涛的小声嘀咕所有人都能听见，班长优雅的翻了个白眼，“说吧，怎么回事？”

　　江回早就放下了笔，笑看两人耍宝。

　　他的同桌纪律委员兼体育委员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还能是怎么回事，那群小混混哪天不打架？

　　“魏远航和九班的人约架，结果九班的不讲武德，喊了十来个人过去，我们这边只有六个人，一看情况不对，就让我和三班的回来摇人，快点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就在小树林那边，三班的已经去了，我们也快点。”

　　体育委员眼前一亮，书包向身后一甩，激动道：“走走走，咱们一班可不是好欺负的！”

　　江回也站了起来，问马涛，“什么原因约架的？班长就别去了，我和李扬去看看。”

　　马涛道：“就是，女生瞎掺和什么？”

　　“女生怎么了？废什么话，不是着急摇人吗，你们去吧，我去看看班主任在不在。”

　　马涛一噎，“告老师…你是小孩子吗？”

　　班长再次翻了个优雅的白眼，越过他，出了教室，都打群架了还不告诉老师，他是傻子吗？

　　马涛眼睁睁的看着班长甩着马尾走了，一咬牙，催促道：“我们也赶紧走吧，不然一会儿老班来了。”

　　路上，说起约架的原因，马涛还是十分气愤，“放学那会儿，明明是咱们班的人先占的篮球场，九班非说是他们先来的，让咱们让位置，咱们班的人不让，他们就捣乱。”

　　学校的操场是半对外开放的，冷飕飕又空旷的操场上空无一人。

　　“人呢？”

　　“围墙那儿。”

　　“嗷～”
　　见两方人马已经打起来，马涛和体育委员率先冲了过去，怪叫了一声加入进去，瞬间扭打成一团。

　　-

　　办公室里。

　　一面墙全是低着的黑压压的头顶，教导主任的批评若悬河般毫不停歇，两位班主任听得额头青筋直跳。

　　“简直无法无天，我教书育人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么不堪教化的学生……请家长，必须请家长，通通带回去，高中已经不是九年义务制教育了，你们现在只知道打架，毕了业能干什么，搬砖吗？搬砖都不要你们这群看不懂安全指南的文盲！”

　　砖还是能搬的。

　　两位班主任对视了一眼，只敢腹诽，然后恭恭敬敬的敷衍应和，听得头晕眼花之后才送走了这尊大神。

　　他俩还没松了口气，就看见了一排逃过一劫的表情，没好气伸指点了点，“你们啊，放心的太早了，叫家长吧，李老师，你说呢？”

　　“老师～我们都没有动手，就魏远航和龙腾跃在打。”

　　“怎么？你还委屈了？他们打架你们不拉着，还起哄看热闹，还冤枉你们了？”

　　九班班主任李老师摆了摆手，头疼，住校生打群架的性质比普通走读的学生打架严重的多，但都是祖宗他能咋滴，都快下班了，又得加班。

　　“老师，能不能不叫家长？”
　　这句话说出了所有参与打架的同学的心声。

　　“哼，现在知道怕了？打架的时候怎么不考虑后果呢？”

　　知道逃不过，办公室里顿时唉声一片。

　　老师其实也头疼，两个打架的学生下手有分寸，一点点皮外伤，问题是他们在教导主任巡查的时候被抓住的，一大群大小伙子围在一起怪叫，把教导主任吓得够呛。

　　住校生大多是因为离家远才住校的，大晚上的出了这事，家长也不一定赶得过来，两位班主任头疼地挨个打电话说明情况，要求家长尽量来一趟学校。

　　江回沉默的站在角落，从他们被教导主任抓住，再被带到班主任办公室起，他就没说过话，听到叫家长也不像身旁同伴那样忐忑，隐隐还有些期盼。

　　“我念到名字的同学留下，其他同学先回去吧，王哲远，魏远航，李涛，宁夏，江回……”

　　果然，江回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

　　沈舟接到电话的时候刚下火车，匆匆赶到学校，此时办公室已经有两位家长先到了，正“吵”得不可开交。

　　踏入办公室，第一眼就锁定了江回，快速的打量了一番，全须全尾，嗯，放心了，绕过吵架的家长，径直走向班主任。

　　江回的目光从沈舟出现一直落在了他身上，时隔小半年，终于再次见到了这人了。

　　沈舟自从他开学后就消失了，只有存折里每月都汇来生活费，他想拒绝，却联系不到人。

　　临近期末，住校生打群架，江回既没参与也没动手，班主任叮嘱了两句就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沈舟看向江回的眼神复杂，避了这么久，还是避不开。

　　就像某种宿命，沈舟有那么一瞬间的走神，又被吵架声拉回现实。

　　“你儿子是狗吗？看给我儿子咬的，得狂犬病了怎么办？”

　　“你儿子才是狗！把我儿子手打坏了，以后考不了大学，你养他一辈子吗！”

　　“就你儿子那成绩，考上了才有鬼，别在这儿扯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赔钱！必须赔钱！”

　　“呸！我儿子也受伤了，要赔也是你赔我！”

　　班主任劝架：“龙腾跃同学家长你冷静一点……”

　　龙腾跃？

　　又是一个有点耳熟的名字，沈舟顺着老师的眼神看过去，打量了片刻，又看向另外一个当事人，虽然稚嫩了不少，但依旧还是那两人。

　　两边的家长都不退让，又都有种虚张声势的愤怒，一边吵架一边觑着两位老师的表情。

　　演技太差，沈舟看出来了，想必两位老师也看出来了，好笑的摇了摇头，走到江回身边，道：“可以走了。”

　　刚才还吵得热火朝天的家长看到有人要走，瞬间统一了战线。

　　“等等。”

　　“事情还没解决呢，你们不能走。”

　　沈舟停下脚步，看向两位家长。

　　班主任赶忙站出来拦人，道：“江回同学没有参与这次群架，是去劝架的。”又朝着沈舟和江回摆摆手，“快走吧，早点回家休息。”

　　两位家长不干了，“老师，他们可以走，那我们也要走，我家大宝都吓着了，要回去压压惊。”

　　另一位家长也连连点头。

　　沈舟看班主任的嘴角抽抽了两下，赶紧带着江回离开办公室，不然，他怕笑场。

　　“哥，你最近忙吗？”

　　沈舟忙，也没那忙，好歹也跟在江总身边历练了那么些年，这些事虽没到游刃有余的地步，但也没花他多少心力。

　　他只是累，从内而外的感到累。

　　“还行，你没参与打架，怎么也请了家长？”

　　江回早就酝酿好的说辞，在沈舟灼灼的目光下说不出口了，见到人的兴奋与激动被后悔和懊恼代替，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他不知道刚才是中了什么邪，看到打群架的第一反应就是请家长，这样就是可以见到沈舟了。

　　沈舟沉默，半晌才说道，“有东西要带吗？”

　　江回闻言抬头看他。

　　“今天周五了，不住校，去我家住两天吧。”有些话是时候说清楚了。

　　“好，我回教室拿书包，马上就好。”江回没听出深意，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小跑着回教室。

　　沈舟看着他的背影，晃过一间又一间明亮的教室，消失在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