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银那达珈

12、12

　　“当当当！捉住一只许一冉！”

　　张娜在食堂外树荫下找到许一冉的时候她刚打完电话，正一脸纠结地看着手机屏幕。

　　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将手机反扣收回口袋里。

　　张娜斜眼一笑，她一把挎住许一冉的脖子：”快说，刚刚做什么去了？不会是万年单身狗今日铁树开花，和新晋小奶狗去煲电话粥了吧？“

　　“才没有，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许一冉白她一眼。

　　她表情凝重，问张娜道：“娜娜，如果有一个人你和他并没关系。但突然有一天，你知道她即将会遇到生命危险。你觉得单单是匿名报警就足够了吗？”

　　张娜无奈：“你还在想之前做的那个梦啊。”她想了想道，“如果是我的话，匿名报警就够意思了，谁知道那边是什么洪水猛兽区，这趟泥潭蹚下去还不知道要付出些什么呢！”

　　“你不是也说过，梦境最初你进到那个屋子后，连凶手都没看见就被捅了一刀吗？这可是生命的代价。“

　　“嗯。“许一冉闷闷地应了一声。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她心情未能得到好转。理智上告诉她，她不该再去了，第一次进入8001号她难以瞑目地死在那里，第二次后得到的是被警方反复地问询和怀疑，况且8001号户主本人王章全也并非是一个好人。但在情感上，她在担心、在纠结，在无数次地设想有没有更好的能帮上忙的方法……

　　这种反复的情绪好像要将她拧成麻花，是她无数次纠结反复、辗转难眠后因噩梦惊醒后留下的一身冷汗。

　　也许她在气愤——

　　气愤第一次死亡时为什么没能看见凶手的正脸；
　　气愤重生后第一时间赶到王章全家后却没能将他带走；
　　也气愤那只她可能永远无法知道内容的录音笔，里面到底装下了什么内容；

　　浮于表面的是气愤，深藏于内心的却是恐惧——

　　因为自己的反复重生；
　　因为上一次重生后，提前发生的凶案现场；
　　更因为那无法消弭于耳边的，踏踏——踏踏的脚步声。

　　……

　　好冰！

　　一面冰寒猝不及防贴到许一冉的脸上，打断了许一冉内心的纠结。

　　这是张娜上次没递出去的冰可乐。
　　这一次成功贴到了许一冉的脸上。

　　张娜偷笑着歪头看她，“别纠结了。我说的也只能是我的选择啊。我想如果是一冉，梦境的后续肯定会像第一次那样义无反顾地冲上去吧，毕竟你可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女人~”

　　她漂亮的金色波浪卷发垂到肩膀处，妩媚又生动，她最后一句话本意是为逗趣，却好似成为一束火光，点亮了许一冉黯淡的眸子。

　　许一冉弯了弯眼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个形容词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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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钟，良馨花园小区。

　　许一冉乘计程车过去时警车已经到了，有两位身穿蓝色制服的警员，一男一女正着和门卫大叔问话，问话内容围绕一单元的8001号。

　　她站在外面，大致听一段后了解现在情况。在匿名报警后，两位警察很快赶到现场，到一单元8001号敲门联系王章全。可王章全并不买账，坚定认为两人是过来的诈骗犯，将他二人轰了出去。

　　许一冉：“……”

　　这人会死的这样悲惨，还真不是没有原因。

　　现在情况就是两位警察处境尴尬，匿名报警无法被证实真实性，他们的工作只是过来巡看情况，并没有调批的证明可以强行进入王章全家内保护，亦或是将人带走。

　　可向上级汇报后，却没有允许他们离开，仍要求两人留在小区内保护王章全的安全。

　　男警有些不耐：“这一直在保安室也不是办法啊，我们也不是王章全的私人保镖吧。”

　　女警拍拍他肩膀：“往好处想，没发生什么事情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门卫大叔：“匿名报警会不会是恶作剧？这王先生一月不见得回来几次，有人要害他也犯不着守着这时候，在别的地方不是更方便些？”

　　大叔的同事也道：“我们只负责小区安保工作，这警不是王先生报的，他不让你们进去，我们是没办法的。”

　　门卫大叔：“进出小区陌生人都会有登记，电梯入口也有监控，不然你们两位在这里守着，我给你们倒茶，聊聊天松快些，比守在8楼门口吃闭门羹强。”

　　见两位警员对门卫大叔的话不置可否，许一冉的心紧了紧。

　　上楼，下楼，守在保安室。

　　他们和许一冉第一次重生时的选择是一样的。

　　但她知道，单守在门卫室是不行的。

　　警方后来锁定的三位嫌疑人中，黄发青年、西装男人、还有那位金发女郎，他们这时候都已经进入到一单元中。

　　单单守在保安室，只能等到王章全被杀，凶手大摇大摆出来的时候。

　　手心薄汗微微起。许一冉走过去，在登记身份信息时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我刚才听了一点你们说的匿名报警的事情。但如果凶手不是外来的，是楼道内的住户怎么办？”

　　一听这话，男警官脸露菜色，女警员也一副便秘的表情。

　　“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男警官道。

　　“我们上楼时候也问过那位王先生邻居左右有没有得罪的人，结果他竟然说……“他摆了摆手，有些说不下去。

　　女警官接过他的话，道：“他说他爸可是禾舟市的首富王德善，连良馨花园小区都是他们家公司开发的，谁敢得罪他，巴结都来不及……”

　　许一冉：“……”

　　一种我爸是李刚，谁来都不怕的嚣张任性既视感。

　　难怪她去他家时他混不吝地试图对她动手动脚，甚至暗地想要给自己下药。与喝点小酒就敢在警局旁边的烧烤店闹事的光头还是出自一家的。

　　许一冉问：“这首富是靠什么起家的？”

　　他的亲戚也未免太胆大包天了一点。

　　“王先生的话听说是才出国留学回来的，在家族经营地产生意。他父亲早年好像是做海外贸易的吧，具体就不清楚了。”回答许一冉的是门卫大叔。

　　他擅长和小区住户聊天，对于这些消息也是信手拈来。

　　“你来良馨花园小区是来找王章全的？做采访？”男警官注意到许一冉登记的信息，上面过来目的一处写得是“一单元8001号——采访。”

　　女警官也蹙眉，她与男警官对视一眼：“怎么这么巧。”

　　“是啊，偏偏赶上这时候了。”

　　许一冉放下写字笔，右手指腹按在登记表上稍稍摩擦，她抬眸，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可以请警察同志陪我一起上去吗？万一在采访过程中遇见有人突然闯入，那可怎么办才好？”

　　其实登记栏写“采访”两个字就够了，可许一冉偏偏写清楚是“一单元8001号”，目的就是希望引起警察的注意，好让他们一起再去一次8001号。

　　她长了一双非常漂亮的杏眼，眼稍抬起，眉毛轻轻下撇的时候像是双眸含着一汪水，楚楚可怜。

　　男警员有些犹豫，女警员却按住他道：“我们还是别给小姑娘添乱了。”

　　她朝许一冉解释：“王章全是个脾气大的，他嘴里不干净，又误以为我们是诈骗人员，已经记上我们两个。如果和你一起，反而连累你被骂，甚至有可能把你也拦在外面不让进。”

　　这是实话。

　　虽然他们与王章全接触没多久，但女警官显然更了解这一类人，对王章全的考量也更全面些。

　　“可……我害怕。”

　　许一冉看着女警真诚的表情，默默咽下准备感谢他们陪同一起的话，换成了干巴巴的这一句。

　　女警员道：“那这样，你存一下我的电话号码。如果有情况可以随时和我联系。”

　　许一冉：“……好。”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再要求警察的陪同就显得比较奇怪了。

　　许一冉默了默，决定先上楼看情况再想办法喊警察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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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白色的双门电梯，三开窗的暖色顶灯。

　　她已经忘记是第几次乘坐这个电梯，却是第一次认真打量周围的布置。

　　楼下就是警察，即使选择一个人上来，她也是安心多过忧愁。所以在上楼的时间有功夫去看挂在两侧的广告栏。

　　因为是高档小区，电梯内广告做的很精致，像是木纹框的挂画一样，对挂在电梯两侧。

　　一面是汽车销售的，另一面是房地产开发。

　　——关于云川市的房地产开发。

　　云川市是临海城市，发展较好，房价这几年节节攀升。许一冉没细看也知道，一套小平米的小户型也是她买不起的一个天文数字。

　　虽然工作是在禾舟市，但许一冉是在云川市旁边的永安市长大的。她已逝的表哥倒是云川市的本地人，要是她上高中时没有举家卖房子搬来永安市，现在应该会因为房价暴涨而赚上一笔吧。

　　可惜，没有这些如果。
　　人都没了，要那些身外之财有什么用。

　　电梯抵达八楼，许一冉过去敲门。

　　她提前将录音笔打开，夹在口袋里。

　　门依旧是敲了一分多钟，被打开。扑面是一股熏人的烟酒臭味，穿着宝石蓝棉质家居服的王章全一脸不耐地看过来：“你们又来做什么，小心我……”

　　话音在看到许一冉姣好的侧脸后戛然而止。

　　他稀疏的头顶还冒着油光，肥厚的下巴堆里挤出一个油腻的笑容：“小姑娘有什么事啊？”

　　许一冉看着王章全，用的还是上一次的台词，她道：“我是日报社记者许一冉，听说王先生您是知名企业家，贸然上门是想和您约个采访。”

　　“采访啊，有时间有时间，先进来吧。”

　　男人眼白里，是浑浊又肮脏的土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