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银那达珈

11、11

　　头很疼。

　　是在游乐场玩过跳楼机后剧烈失重下想吐的感觉；也是游泳池里溺水挣扎无果后带来的窒息感。

　　头昏脑胀间，有一股强光突然照过来。许一冉听见熟悉的声音：

　　“她怎么睡着了，这可是工作时间。”
　　“许一冉你醒醒？快醒醒！”

　　肺部一扩一合，呼吸顺着气管涌向身体里，许一冉猛地惊醒过来。刺目的白炽灯让她先以为自己是在医院，可入目灰色的办公桌、被枕红的手背、还有前辈一张恨铁不成钢的脸都告诉她：

　　这是她工作的单位——日报社。

　　“在办公室睡觉，这成何体统！看看时间，到午休了吗？”

　　前辈的怒斥声显得格外亲切，他口中喋喋不休道：“我说过多少次了，青春是要奋斗、要拼搏，要……”

　　“敢于创造奇迹和未来。”许一冉不假思索地替他接话道。

　　以前她只会觉得这句话是土到可以掉渣的鸡汤，而现在……奇迹真的发生在她的身上。

　　被抢了话头的前辈脸色缓和了些，他道：“你知道便好。”

　　前辈丢下一句“下班前把检讨递交到他办公室”后潇洒离开。与此同时办公室新人组的摸鱼小群传来简讯：

　　【张娜：抱抱被骂的一冉宝贝，不过办公睡觉不是好习惯呢！又不是高中做数学题的时候。】

　　【丁哲：所以办公在摸鱼群里发消息就是好习惯了吗？（斜眼笑）】

　　【袁秀秀：怎么感觉一冉的表情很惆怅啊？你们几个别调侃了她看起来很down！】

　　【张娜：盲猜一手是做噩梦了！】

　　做噩梦是个好借口，许一冉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当作一个梦境描述后发给她们。几人当即热情地讨论起来：

　　【丁哲：许一冉没想到你很有写小说的天赋嘛！】

　　【袁秀秀：嘶——名侦探秀秀登场。死者主要伤在下半部分我猜肯定是为情谋杀，三选一凶手就是那个金发女郎！】

　　【张娜：很好，根据柯学定律，你成功帮我们排除了一个正确选项。@许一冉，作为创作人的你有什么想法？】

　　【许一冉：线索还太少了，我不确定。但死者死于心脏处的贯穿伤，按力道，应该是个男性吧……】

　　【张娜：还有职业！我们普通人很难一刀正正好戳人心脏处吧，如果想刀人，抹脖子最方便了。所以我猜测凶手的职业或许是屠夫或者医生。】

　　【丁哲：也许是连环鲨手呢？有丰富的经验~】

　　【袁秀秀：嘶——你好吓人！】

　　讨论凶杀案的时候，大家对猜凶手兴致盎然，但聊到烧烤店阻止女孩被欺凌，意外身亡时，气氛就不太愉快了：

　　【袁秀秀：上周找资料的时候我刚好看见一则报道，大致说女孩子单身在外不要晚上在大街逗留太久，更不要穿过于暴露的衣服，不然容易受到伤害。当时看时候就觉得生气，对那些抱有恶意的男人不加大看管和处罚力度，反而是要约束女孩子的出行自由和穿衣自由，这不是本末倒置？】

　　【丁哲：可事实的确是男女力量差距悬殊，遇到这种事情周围有愿意帮忙的路人还好，若是在无人问津的小巷子里，可就惨了！而且我认为法律制度已经足够完善了，现在关键的问题是社会中很多女生遇到这种事情后因为觉得丢人，连报警都不愿意，反而一再被骚扰。】

　　【张娜：不过，遇到这种事情，最好的办法还是远远站开，优先以保护自己安全为主，其次是报警和帮助受害女孩留存视频照片等证据。一冉，你的选择太冲动了，幸好只是梦境，不然会发生什么我都不敢想象……】

　　几人讨论过后发现群里描述过梦境的许一冉一直保持着过分乖巧的安静，张娜起了怀疑，她危险地打出一个问号;

　　【张娜：？许一冉，你不会在现实中真遇到过这种事情了吧？这种逞英雄主义的事情可要不得！】

　　逞英雄主义----暴击x1

　　【袁秀秀：冲动是魔鬼，我们一冉是高学历的学霸，在现实中是不可能成为那种被小脑左右行动的动物。】

　　小脑左右行动的动物----暴击x2

　　【丁哲：就是，只有在梦境中会觉得自己强大无比，所以毫无自知之明地一根筋上去劝架。现实中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哪个不躲得远远的。再说，许一冉也不是什么跆拳道、武术界的高高手吧？】

　　毫无自知之明、一根筋----暴击x3

　　许一冉果断撤回上一句想要坦白的话，换成一个尬笑当中的表情包：

　　【许一冉：对啊，怎么可能嘛……哈哈哈哈哈。】

　　关于冲上去意外身亡这件事，许一冉自己也想过。

　　如果当时换一个人，动刀子动酒瓶的是两个她不认识的陌生人，也许那一刻她会因为恐惧和害怕而踯躅不前。但陈几默与她有过两面之缘，他们交换过姓名，她没办法坐视不管。

　　尤其是当他本身是为了正义和救人才挺身而出，她就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因为举刀拼命、打架杀红了眼而犯下会令其后悔终身的罪行。

　　群里又弹出一则消息，是张娜的。

　　【张娜：不过也没什么。】
　　【许一冉：？】
　　【张娜：如果现实中真遇到这种事情，在场的又只有你一个，我还真不确定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我们会选择记者作为职业，也许心中与生俱来就怀揣着一腔热血与正义感吧。】
　　许一冉看着这段文字，心中热血沸腾，心道果然还是好友张娜最懂她的心，结果不到十秒又弹出一则消息来，还是张娜的——
　　【张娜：但匹配正义的不止需要热血，还需要足够冷静的理智。一冉，你该改改你这火烧屁股般猴急猴急的性格了。】
　　【许一冉：……】

　　接下来是张娜同学爱之深责之切的一番劝导，她帮许一冉充分分析了阻止王章全被杀和如何正确救下烧烤店被欺负女孩的方法。

　　比如：相比提前赶去小区想将王章全带离现场的想法，不如匿名报警举报即将有可能发生的谋杀案。
　　再比如：如果担心当街骚扰或者考虑遇到这种情况想要帮助他人，可以随身携带一系列防狼专用产品。

　　总之讲解非常细致，许一冉频频点头，恨不得拿个小本本一句一句记下来。

　　她的确准备尝试，关于匿名报警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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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禾舟市公安局接到一通奇怪的匿名报警电话。

　　“电话是在十二点半打来，报警人是拒绝透露身份信息，只强调良馨花园小区一单元8001号今天会在今天下午一点半到三点之间发生谋杀案。她做过声音处理，但可以确定是位女性。”

　　因为滋事重大，事件报道到刑侦支队那里。

　　邱世清补充：“不排除是想要恶作剧，故意报假警的可能性。”
　　严峰蹙眉：“可报案人将时间地点都说得非常详细。”
　　邱世清道：“严队，局里已经安排两位距离较近的巡警过去看看情况。”

　　严峰想了想道：“等一下将电话录音传到我这里。”

　　等严峰走后，过来送文件的小职员忍不住吐槽：“呼——你们严队气场好强！刚才他在的时候我大气都不敢喘！”
　　邱世清一听，乐了：“这还叫气场强？你是没见过他审讯犯人的时候，问话和机关枪似的，步步紧逼，那才叫气场强。”

　　办公室里传来严峰的声音：“邱世清，你过来。”
　　得！说闲话被抓包了！

　　邱世清赶忙捂嘴，颠颠跑进去。

　　电脑上正在放报警电话的音频，从头开始的，严峰让邱世清听——

　　先是一个刻意压低声线的女音，她声音很小：“你好 ，请问这里是禾舟市公安局吗？”
　　接线员：“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
　　呼吸的声音比较明显，女声声音略微急促：“今天下午一点半到三点之间，良馨花园小区一单元8001号会发生谋杀案。”
　　接线员：“请详细说明一下您知道的情况，还有身份登记信息。”
　　呼吸逐渐平静，打电话的人吐字变慢，又重复了一遍：“今天下午一点半到三点之间，良馨花园小区一单元8001号会发生谋杀案。请相信我说的话，我没有骗人，拜托了请相信我！”
　　接线员：“你好，请问你是……”

　　电话挂断。

　　严峰看向邱世清，问：“有什么想法？”
　　邱世清也变得严肃：“这情况，不像是报假警。”

　　“报警人的情绪状态并不稳定，在最开始电话接通时她非常紧张，语气中有较为明显的焦虑和担心。包括最后，她刻意强调要相信她。我想不管，她报警传达的预谋谋杀的消息是否为真，她至少知道有人对那位住户怀揣恶意这件事。她是发自内心的想要救人。”

　　“可她不想被查到身份，除去时间地点外，也并不愿透露更多细节。”严峰补充道。

　　“或许是她认识那个人，但更可能是害怕被事后报复。”邱世清猜测。

　　“总之，得等巡警那边过去问清楚情况后再定夺。如果是预谋犯罪，8001号的人应该也有怀疑的对象。”

　　两人讨论没一会，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位警员过来汇报情况：

　　“严队，去良馨花园小区的两位巡警传消息过来了。”

　　“说。”

　　“他们说人还没事，好好的，今天也没约什么人上门，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那位住户中午酒喝多了，人有点晕，见警察上门还不相信，和两位巡警发生了点小摩擦，骂的还挺难听，把两位巡警都关门外了。严队，您看这事儿……怎么弄啊？”

　　严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