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红烛摇曳，红线既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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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清池内，暗沉的暮色接着水面的一缕缕雾气向窗外四溢，洇成了片片苍茫。
池中人只穿了贴身亵衣，被捆仙绳缚了手脚，也剥夺了神力，已在池中等候多时了。裴祈安本就肌肤胜雪，冰肌玉骨，再被天水这般浸润，更是滑腻白皙。
殿外陡然响起了风铃摇曳的脆响，裴祈安知道，是苏砚来了。
一步一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微凉的指尖从后方倏地抚上了他的额角，他的眉眼，鼻梁，以及嘴唇，就像平常恋人之间的爱抚一般。最后那只手逐渐徘徊在了他的颈侧，又轻轻撩起他黏在肩膀上的几缕湿发，虔诚地吻了下去，又狠狠地在上头吮了一口。
裴祈安忍住了即将溢出去的那声闷哼，但是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昭示了他的敏感与恐惧。苏砚先是放纵自己稍稍离开这处温柔乡，他垂眸看向他的肩膀，那处已留下了一块很深的吻痕。
苏砚满意地勾了勾唇，轻轻捏起裴祈安的下巴，右手微微用力让他抬头看向自己“我今日穿的很好看，师尊不想看看我吗？”
裴祈安缓缓睁眼，没理会他的轻浮之词，恰有水珠从浓密的睫毛处扇落，滴在他的颈侧。
“桑佑他们呢？”
苏砚顿了片刻，拾起台子上一束赤红玫瑰花，撕下一片一片先后投进了池子，其中有不少片沾在了裴祈安身上，不过他不甚在意，他只想知道自己的另外几个徒弟怎么样了。
“死了。”
他冷冷撂出来两个字，仿佛那两人与他并无任何关系一般。
裴祈安终是皱起了眉头，手上的捆仙绳熠熠发光，后对他的束缚又收紧了一些。
他声音虽冷，却被窥探出几分颤抖，“让你伏诛的计划乃是我吩咐他们的，他们只是听我的号令办事而已，你本不该”
“我当然知道，不过我可舍不得对师尊动手。”
“那你便放开我，我不做什么。只是师徒一场，好歹收个尸。”
裴祈安抬眸看向眼前那人，他暗红色的眸子里是他揣摩不出的情绪。他也不知他的心智被魔气侵蚀到了何种地步，如今只得小心翼翼哄着他，争取脱身机会，恢复了神力后再与之一抗。
苏砚嗤笑一声，手打响指，殿中灯火应声而烬。他没有解衣就这样淌进了华清池，水中温度刚好，蒸着无尽的热气，他一步步靠近裴祈安，裴祈安在那处也动弹不得。
只听“咔哒”一声，捆仙绳被解开，没了束缚的裴祈安软了身子就要滑落，可是想象中的冲力并没有发生，他被人揽腰抱了起来，从华清池一步步出来，走向帷幔重重的内殿。
入眼是一片大红色，自屋顶垂落红浪般的纱帐，整齐地散在巨大的圆形床上，布置地宛若民间成婚的喜房，不过更华贵了些。
裴祈安这才发现，苏砚今日也是一身红装，簪玉金冕，黑发如瀑，珠玉缀了满腰。他从前做自己徒弟时皆是一身白衣，堕魔后也是随即便换成了玄色长袍，今日为何披上红妆？
被他安安稳稳放在床榻，他问出了心中的好奇，“你要成亲？”
苏砚点点头，从木架上取了件洁白的绒毯，替裴祈安擦着身体上的残水。
“和谁？”
“妖帝之女，洛兰。”
裴祈安问一句他答一句，颇为乖巧。若不是裴祈安手腕还隐隐作痛，他都要忘了如今两人已非师徒。昔日冷面寡言却过分乖巧的小徒弟彻底堕魔，于他而言也是极为痛心的吧。
“我们今日大婚，没有拜堂，和她也未曾见面便打发她去了偏殿，今夜只宴了宾客，别无其他。”
给裴祈安擦拭干净，他拢了拢他的衣衫，将人塞进了被子。随后又脱了自己的喜服，用半湿的绒毯擦着自己身上的水。擦完后他也静悄悄地钻进去，两人一时无话。
“尊主大人，有书信。”
苏砚立刻起身，伸手便飒飒续了一路的烛火直达门口，只见一阵黑气凝聚，卷了那书信进来。
落了手，苏砚打开那封信，面上倒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嗤笑一声，看后便把信纸撕碎，燃了团火焚尽。
蝼蚁之辈的挑衅，他看起来并不在意。
裴祈安知道那是何信，诸仙门要来与他殊死搏斗，他向来知道。而且他们还去伏羲洞借了东皇钟与斩天剑两大神器，说要彻底将苏砚这等邪魔一网打尽，势在必得。
而明日恰逢魔界气弱，神界气盛，是个好时机。
“明日”
裴祈安说了一半，便被苏砚打断，“明日一早，乱坟冢。你可以去给桑佑他们收尸。”
“嗯。”不知为何，裴祈安更想问的是苏砚明日对自身的打算。可他允了自己的外出，看起来也不像是要与他秉烛长谈的模样，他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了。
倏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那样轻柔与珍重。裴祈安知晓这个小徒弟对自己的情义，尽管他如今入了魔，将从前的仙缘尽数斩尽。尽管他作为师尊却吩咐过同门师兄算计于他，他也始终没有动过他。
他将裴祈安的手腕疗愈好后，牵了他的右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轻声呢喃道，“师尊，这么多年……你可曾对我动过心。”
“你觉得，我该不该喜欢你？”
他把问题又抛了回去，不过他确实不懂何为情感。凡人向来奉为至上的情情爱爱，他都未曾领略过。更罔顾是师尊跟亲徒这般违反纲理伦常的关系了。他没想过，从来没有。
苏砚使劲将那只手摁向自己的胸膛，接着半起身俯在裴祈安身上，指尖流转间，给那人罩上了一身红妆，与他今夜穿的是同款的嫁衣制式。
裴祈安知道他要做什么，“你疯了，今日与你成婚的，非我”
话还未落，便被温凉的唇舌给堵住了。苏砚一手托着他的后颈吻了下去，一手腾出来将裴祈安的玉簪摘掉，也将自己的金冠取下，一时间青丝萦绕在一起，分不清哪一缕是谁的，身上的红装被蹂.躏地满是褶皱，但苏砚无意照拂。
清明的一时间，四目相对，一双眸子错乱隐忍，一双眸子眸色深深，皆在红烛深处将对方望进了眼里。
苏砚耍无赖地说，“我才不管，谁跟我入洞房，我就娶的谁。”
“唔……孽徒，你敢。”
在颈间流连的苏砚狠狠吸了一把属于裴祈安身上独有的檀香味，“有何不敢，人生得意须尽欢，如今还有谁能管束了我？”
帐上的红纱随风荡漾，红纱帐尽头挂的小铃铛被风倏地吹响。如火的金贵嫁衣才刚刚穿上便被剥离，肆意地扔在了冰凉的地面，惊澜迭起，不时从帐中传出几声猫儿似的闷哼。
“求你，放过我。”裴祈安凤眸中含着水，潋滟生姿，素来不起波澜的面容如今满是红霞。
“乖，听话。”苏砚擒住一只玉足轻吻了一下，然后牢牢握住他的腕骨，他哑声道“只今晚，容我放肆一下。”
烛光终是烧尽，被劲烈的风吹拂了大半夜的风铃方才止住了摇响，窗外万籁俱寂。
苏砚堪堪起身轻吻了裴祈安的额角，替他将汗湿的发撩了上去，“得君如此，饶是我明日死了，也无憾了。”
裴祈安一时哑然，又不想与他再搭话，索性装睡。
朦胧间，他感觉到苏砚将他的手与自己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接着他感受到了灵力的运转，星星点点的术法在他身上燃起光芒，又慢慢洇散，随即消失不见。
竟是结契？
他竟然跟自己结契了。主动结契的一方若身死，那么他身上的所有灵力都将涤净然后灌输到被结契之人身上，不可逆，亦不可终止。
术成，苏砚见裴祈安似是熟睡，大了胆子将他紧紧揽进怀里，裴祈安依旧装着睡，但是他眼眶有湿热流淌，悄悄淌进了锦被，无人知晓。
殿外挂着的风铃依旧自顾自地作响，动静隐匿在有风的深夜，纠缠不休。
***
偏殿里，妖帝之女洛兰还未褪下红装，她独自饮了大半宿的酒，依旧了无醉意。
可叹啊可叹，她明明身份尊贵，天之骄女，却沦落到成为妖族的一枚棋子。就连终身大事也只是披着阴谋二字皮的浮华一场。虚活半生，她竟是什么也握不住。
她今日嫁过来时，本以为凭自己的姿色，无论如何也能讨几个甜头，可谁知连那魔头的面儿也没见上。
“公主公主，魔尊大人歇在了主殿。”
洛兰歪头，冲丫鬟小桃招了招手，“你说，魔尊究竟有没有相好的啊？”
“你说本公主如此绝色，又是新婚之夜，他愣是一眼没看？太过分了吧。”
小桃把洛兰手中捏的酒壶和杯盏拿的稍远了点，“公主莫要喝了，喝酒会误事的。”
“对了，我父君吩咐的事情，你可做到了？”
小桃点点头，“我做事公主放心，结果如何，咱明日见分晓。”
“嗯，明个可有好戏看了！”洛兰在小桃的侍奉下，把一身红装尽数卸下，稍后也美美入了眠，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红烛摇曳，红线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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