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新学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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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开学小测结束后隔天出来的试卷被老师翻得沙沙作响，弄得底下学生一阵紧张，试图从老师面不改色的脸上分辨些什么也以失败告终。
“下一位，黑川纪同学。”
窗边的身影应声而起，站上讲台微微鞠躬，周围同学不自觉将视线齐刷刷挪过去。
因为课间休息略显凌乱却不显油腻的红色卷发，恹恹的下垂眼和算不上友善的眼神，加上几乎算得上是鹤立鸡群的身高，站在同为男性已过中年的班主任身边，甚至还要高了一个肩膀。
“96，这次成绩还不错，但剩下这几分你知道自己扣在哪里吗？”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班主任一旦严肃起来，就好像给人判了死刑。
微弓着身体的黑川纪垂着眼，漫不经心地用手挠了挠后脑勺，本想打哈欠被面前严肃的班主任盯着只能憋回去，弄得眼睛蒙上一层水雾，皱眉略显不耐却又无可奈何。
底下同学心里一紧，不是吧，黑川只扣了几分还要这么严格，那他们......
黑川纪摇摇头。
“卷面整洁问题以后都要好好注意啊，尤其是这个字，黑川同学要好好练练了。”班主任皱着八字眉，忧虑的叹着气，却又难掩对黑川纪的期待和骄傲。
底下同学相互对视一眼。
哦，黑川同学这次没拿满分的原因也是因为一如既往的字丑，轮不到这种问题来为此焦虑自己了。
黑川纪对着卷面上鲜红的分数耸耸肩膀，寥寥看了几眼就被一旁同学借走修改答案，随口应声后托着下巴倚在窗边，望着窗外的田径场出神。
“真好啊，这就是第一的余裕吗？！！”含泪狠改答案的同学咬牙切齿着看着那个心思不在考试试卷上的红毛脑袋。
“都一年了你还没习惯吗？”一旁男生摇摇头，见怪不怪。
“都一年了第一还是他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习惯的了啊！！”
“人要接受事实。”男生故作老成的摇了摇手。
“他还是我们学校排球部正选来着。”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的说。”
“那不是超厉害的吗！！可恶啊黑川纪！”原先说着要接受事实的男生伏在桌上面目狰狞。
“话说我们学校排球部很厉害吗？”闻言来搭话的女生表情有些疑惑。
“欸，你们不知道吗？”得到一众女生迷茫神色的男生一哽，夸张地手舞足蹈。
“枭谷的排球部是全国排球强豪学校，近几年更是全国大赛的常驻学校哦，哼哼每年招的排球特招生也不在少数啦。”
“话说回来，去年黑川纪同学他们也进全国了哦——”
“可恶听上去让人更不爽了！！”
几人的声音不算大，但在人数不多的教室里也能听得一清二楚，黑川纪没什么反应，只是托着下巴来回转笔，不时看看窗外田径场的动静在心里默念下课倒计时。
枭谷作为全国大赛常驻学校，年初春高也毫不意外地进入四分之一决赛。耀眼的天花板灯光、宽大的球场、坚硬的木板，熟悉的氛围与紧张包围着每一个怀着梦想与期待的少年。
当时主将和首发大多数是三年生，消耗过大的第三天，即便拥有状态绝佳的木兔光太郎，却也输在体力和经验不足。而黑川纪，因为赛前擅自加大训练力度过劳损伤，最终没能打完全场。
三年生的春天就这样被遗憾与泪水埋葬。
按理说黑川纪很难和热血这个词沾边，日复一日的训练，下课也好，上课也好，只要是一有机会，他沾球的时间比谁都要多。并非是多想赢得比赛，胜负之分也只是为了自己能更好地打排球，能接触排球的时间变得更久。空谈热爱在体育竞技不现实，但却能让他足以从中获得千百倍的动力与勇气，回过神来的时候加训似乎也已经成为生活习惯的一部分，于是理所应当地将疼痛视为生长痛。
一年级春高摔在赛场上的时候，黑川纪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心态和想法，但却记得交换选手时木叶的表情又别扭又担心，木兔一反往常，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出口处垂下的红毛脑袋，随即转身走向赛场。
12号的背影却显得那么坚定又自信。
*
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黑川纪才堪堪醒过来，摇摇晃晃的被一旁同学提醒有值日需要做，朝对方道谢完，做完值日才起身慢悠悠地拿着书包朝外走去。
还没等出走廊，就被教室外熟悉的“heyheyhey”叫住，抬头看去就是熟悉的挑染酷炫搭配，黑川纪打了个哈欠，脚步微顿，等到身影凑近才继续向前。
“喂喂，等等我啦小纪！！”
落后半步的木兔光太郎不满地扯了扯黑川纪的挎包，后者懒得说话，干脆拽着眼前人的手把挎包放在对方手上。
“欸，你怎么了昨天没休息好吗？脸色好差哦小纪。”木兔光太郎也不恼，拎着挎包转头打量好友的神色。
“看排球比赛视频看过头了，凌晨才睡着，今天早上差点迟到。”
“咦，居然和木叶说的一样！ 可恶我的抹茶冰棍没了！！”木兔光太郎沉痛地捏了捏裤带里的钱包，整个人神色恹恹，原本直挺的头发也耷拉下来。
“赌的好无聊...我中午和木叶还说了来着。”
黑川纪叹了口气。因为信息差而产生的赌约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个了，本以为木兔至少吸取教训不会再相信木叶一众人的鬼话，没想到对方反倒乐此不疲，并且屡战屡败。
“可恶，木叶好狡猾！！小纪下次中午也要和我一起吃饭！！”
每天中午一块吃饭，总有一天木叶也会上当！！
到时候他要把木叶的钱包全部掏空！！
木兔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摇头晃脑，得意和算计写在脸上，发蜡固定的造型直挺挺的，本就很大的眼睛有些发亮，像极了即将狩猎的猛禽。
黑川纪见此没好意思提醒木叶中午也会一块过来吃饭的事实，象征性的嗯嗯嗯应了几句，又说木兔是绝无仅有的聪明脑袋，什么排球之神眷顾的男人，真不愧是枭谷的王牌。
木兔被夸的飘飘然，走到排球馆门口的时候直直大声地朝里喊：“藤原前辈，我感觉我今天能扣一百个球！！”
正在给人托球的藤原优二被木兔的大嗓门吓得一激灵，托在半空中的球直直砸在脑袋上，手还没反应过来意识先回笼，青筋隐隐抽动：“扣你个大头鬼啦！！一看就是黑川你小子又和木兔说什么了吧！！”
换好运动服的黑川一脸无辜：“怎么会呢？来的路上木兔还在和我说藤原前辈托的球越来越精准，想要再接几个前辈的球来练习呢。”
要是放在去年刚进校，藤原优二肯定会感慨枭谷来了个可靠又贴心的后辈。可一年过去了，再怎么样他都看破了，黑川纪切开绝对是黑的，分明就是想让大家共同承担木兔光太郎怎么都用不完的精力。
具体表现形式就是：首先挑起木兔的兴致，不断进行夸大性的鼓励与表扬，然后利用煽动性的话进行无差别的夸奖其他队员，成功激起木兔的胜负欲后，这个时候就只需要若无其事地提起谁谁谁有加训的打算，黑川纪就能成功转身离去。尤其是当三年生二传毕业，木兔找他的时间直线上升。
打不过，那就加入。
藤原优二闭眼，藤原优二隐忍，藤原优二认输。
一旁的佐井苍介和成宫一野差点笑出声。
故作认真的木叶和小见害怕被波及，对视一眼就默契地朝一旁挪了挪，小见路过顺手垫了个鹫尾的球。
“好了先不说这个。”藤原优二叹了口气，捏了捏鼻梁喊了声集合。
黑川纪仗着比木兔光太郎高半个头的优势，勾着他脖子往前走，后者也不反抗，只是吵吵嚷嚷地转头向木叶开始新的赌约，试图挽回白天的失利，什么第一个出排球馆的人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便利店的新口味会被谁第一个买到，加训完之后今晚家人会准备什么饭菜。
一旁木叶咧着嘴笑木兔0胜战绩还好意思挑衅，并且友善提醒对方甚至还欠下了好几只雪糕的债记得还。
不服输的木兔瞪着眼睛狡辩说明明只欠下一支，让木叶不要太嚣张。
黑川纪在一旁看戏，吹了个口哨顺手把鹫尾脚下的排球扔进筐里。
无意义的战争最后被忍无可忍的主将藤原优二打断：“你们俩都闭嘴，再吵你们明天连球都别想摸。”
“还有猿杙别笑了。”
木兔和木叶登时左右扭头吹口哨。
猿杙下意识反驳：“都说了我这是天生的。”
没了吵闹声响的排球体育馆立马安静下来，藤原优二轻咳一声，转头看了看平静的面容，介绍道：“这是我们今年的新生，也是特招生。”
“各位前辈好，我叫赤苇京治，国中毕业于杜中学，在原来的学校打的是二传，请多指教。”
正在给木兔顺毛的黑川纪闻言抬头，对上一片平静幽绿的眼眸，手下动作一顿。
反倒是木兔疑惑的声音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大声，指着赤苇:“你，你不是那个时候小纪的二传吗！！”
“二次进攻超厉害啊这家伙！！”
*
黑川纪已经有很久没有联系过赤苇了。
倒不是说他们原本关系好到无话不说，而是都在一个国中念书，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相比较被安排好的前后辈关系，黑川纪确实更喜欢和赤苇聊天时对方透露出来的态度与观念。赤苇看着冷淡，实际上很好说话，除去部活时间他们甚至还能一起约饭或者打游戏。
起初慢慢减少联系还是因为赤苇即将升学，高一的学业给的压力不多，黑川纪又正好遇上木兔，天天约着一块加训后手机都很少看了，久而久之两人的对话框聊天频率降了一大半不止。
国中的时候，杜中学的排球部实力中规中矩，最好的成绩也堪堪全国大赛一轮游。排球部除去每天定时参与晨训待在体育馆的黑川纪，经常只剩下帮忙托球的赤苇京治。黑川纪向来训练专注，有人帮忙没人帮忙都一样，有时候甚至都会忘记周围有人，运动量达标后才会停下来休息片刻，鲜少有人会愿意留下来陪他加训。
第一次看到赤苇站在他面前为他托球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结果几个小时后得到了一个疲惫的二传。
“黑川前辈...每天..呼...都要进行运动量这么大的训练...吗？”赤苇微屈着身子靠着墙喘气，眼神都有些恍惚，看向一旁已然开始拉伸的身影。
“习惯啦，说起来你还是第一个主动留下的。”黑川纪无所谓地摆摆手，开始放松手臂进行拉伸。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吐槽“习惯”还是吐槽“第一个”比较好。
赤苇京治对黑川纪的传闻听的不少，什么拦网怪物，长得像混混的优等生，不爱交流等等。最常听到的其实还是比赛时从不爱和队友交流最终被换下场成为替补这件事，其他的传言都无伤大雅，因为被提起的时候黑川纪本人看起来完全不在意。
“嗯？传言吗？”
“随便啦，状态不好被换下很正常欸。”
说是这样说，赤苇京治还是看到了卷发少年不自觉攥紧的拳头。
日本是个讲究集体的国家，黑川纪被排球部成员冷处理这件事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看上去骄傲自负，始终游离在同伴之外的训练与努力让黑川纪看起来格格不入，高大的身影更是成了不好接近的代言词。即便不太在意人际关系的相处问题，却难免会因此受到影响，不甘心也好，生气难过也好，都成了除去排球外无法发泄的理由。
“黑川前辈真的很喜欢排球呢。”赤苇有些感慨的细数对方一天的运动量。
黑川纪想了想一天到晚不离手的球：“确实哦，已经占了生活的一大半。”
“赤苇呢？感觉排球怎么样？”黑川纪擦了擦额角的汗，顺手把新毛巾递了过去。
“...感觉既不喜欢也不讨厌吧。”赤苇想了想，如实说了出来。
“那还留下来陪我加训？明明看起来很怕麻烦。”
“...只是好奇黑川前辈平时是怎么训练而已。”
“欸——就只是好奇训练吗，我还以为赤苇是专门来找我想要帮忙托球呢。”
光看文字都能看出来失落的程度，并非本地人的关西腔一出来，刻意放软的声音听起来和撒娇无异。赤苇内心警铃大作，抿唇思考片刻改口：“是，因为黑川前辈想要练的扣球需要帮忙吧。”
“嗯嗯，那就再100个托球ok吗赤苇学弟——”
“...50个。”
“80个。”
“不，30个。”
“减半太残忍啦！！”结果得到了jk般的抱怨。
“再扣50个的话黑川前辈明明今天已经运动量超标了吧？”
“请不要这样盯着我。”
“过多的训练只会让你的身体不适，黑川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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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45个。”
“好诶！”
＊
小纪的二传。
暧昧不清的话，听起来像是谁是谁的专属，幸而说出口的是木兔光太郎。
姑且不提木兔还记得自己的事情，明明最后一场比赛两个人对视的时候像是要生吞对方，现在黑川前辈和木兔居然已经是可以称呼昵称的关系了吗？
赤苇动作微顿，瞥了一眼赖在木兔身上的身影，没出言否认，点了点头。
“小纪？”
骨节分明的手在眼前晃了晃，还没等黑川纪回过神来，就对上一双发亮的棕瞳，凑近贴着他额头试图量体温，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黑川纪脸颊上，有些痒痒的。
“赤苇的二传确实很厉害。”
注意力从黑发绿眸的后辈身上移开，黑川纪出言表明支持后辈的立场，对上绿眸后微妙的心虚涌上心头，又转头拽了拽反过来勾着他肩膀的手，示意松开。
“没有发烧。”
“是吗？”
“是诶。”
黑川纪转头和木兔对视。
…………
一分钟后角落里传来木兔不甘心的呐喊:“可恶我先眨眼了！！”
路过的木叶首先感慨:“这俩人到底是怎么对上的脑电波？”
小见:“毕竟是他们俩啊。”
猿杙:“总觉得习惯了又好像没那么习惯。”
鹫尾:“那你笑什么？”
猿杙:“都说了是天生的！！这个梗你们还要玩到什么时候。”
藤原优二见此叹息一声，在内心只希望黑川纪的后辈能可靠一点。
总觉得枭谷学园的前辈有些怪又不知道怪在哪里的赤苇:“……”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新学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