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衣怒马少年郎》微微西兰

59、失去双亲——致命

　　“温小姐，你同在下一同离开吧？”
　　长安城被夜色笼罩，朦胧月色下的男子隐匿在角落，隐约间能看到他的身形。身形挺拔，面色白皙，或许是夜色过于浓厚，他的衣裳同夜色融为一体。
　　站在长廊下的女子一身淡紫色的石榴裙，低着头垂眸似有些犹豫。沉默半晌，似是终归下定决心那般，抬眸时约莫可看到她双眼泛红。
　　她笑着开口：“不，我的背后是整个安乐侯府，我还有我的家人需要我。你还有乐正候府，所以我们二人都无法离开。”
　　隐匿在角落的那位男子，正是曾经乐正候家的小世子——梁岳翰。

　　温知莹见他还不肯离去，转身便打开房门，留下一句话便走了进去：“你快些回去吧，我同你本就是有缘无分……”
　　梁岳翰喃喃自语，低头不断地重复那四字：“有缘无分？”
　　四字深刻他的脑海中，直至今时，他依旧记得。
　　当他坐上乐正候的位置时，他便有了许多的机会进入宫中。一直都贪图能再见到温知莹几面，可就见过她同萧祯在一起赏花的场景。
　　自此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想过要进入宫中，脑海中便只剩下另一个念头了。
　　“侯爷，清河住持和那小和尚，皆被所杀！”

　　话音落下时，原先站在长廊下的男子猛地回过头，指尖狠狠地遏制住前来传话的那小厮。
　　他双眸瞬间瞪圆，沉声道：“你再说一遍？”
　　那小厮双腿被吓得一个哆嗦，说话时都变得不利索起来，“侯、侯爷，清河住持和那小和尚，皆被……咳咳！”
　　还未说完，梁岳翰松开那小厮，继续摆了摆手。
　　那小厮见状，连忙跑开，生怕再次受到牵连那般。
　　梁岳翰冷哼一声，抬眸看向夜色，那双黑眸异常平静，垂下的双手下意识地握成拳状，随即剩下的便是一阵冷笑。

　　养心殿内。
　　萧衍披着外袍，抬眸冷冷地看着一侧坐着的萧寂，丝毫没有好脸色给他。见他看过来，似是想起刚刚同温知危在寝宫那些事，不禁拢起衣襟，想要遮住颈间那些红痕。
　　萧寂斜睨他一眼，自然是见到那些痕迹，“别遮了，都快被人说成昏君了，还能在这里乐呵。”
　　“……”坐在主位上的人一手撑着侧脸，默默地递给他一个眼神，“淮北遭遇霜冻一事？”
　　“嗯，”萧寂放下手中的茶杯，学着萧衍那样，一手撑着头看他：“听说你半月前已下令拨款放粮，但你可知，淮北根本没有收到粮饷？”
　　蓦地，萧衍皱了皱眉。

　　他的脑中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不敢确认。可他心中不难确定，朝中定是有贪赃枉法之人，此人还需他们引出来。
　　“皇叔，你……”
　　“等会，我还得去边关一趟，要不你让你家那位去淮北一趟？”
　　萧衍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萧寂给打断，他可不想继续深陷在这泥潭当中，当初的他可是镇压边关要塞的战神，怎能折在这？
　　他冷冷地斜睨一眼萧寂，见他那副依旧不肯松口的模样也不好强求，只是他的旧疾应该是差不多了吧？
　　刚想开口询问，偏殿又冒出来一个声音。

　　“边关我去，王爷留在长安陪子让兄。”闻声看去，竟是温知危。一身白衣穿戴整齐，长发还有些湿润，似是刚沐浴过。
　　迈步行至坐在萧寂旁边的位置，面色波澜不惊，令人不解。
　　听他那番话，萧衍叹了口气，手中的茶杯被他捏紧几分。
　　似是又清楚地知道温知危曾经的志向，倒也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任由他去吧，留在长安不也是让人刺杀？
　　“不如，下棋？”萧寂若有所思，抬眸看向萧衍。
　　下棋？

　　听到这话，萧衍不经意间瞥了眼温知危，嗤笑一声。
　　他站起身，双手放置在身后，“子让没跟你说过，知了的棋在我之上吗？”
　　话音刚落，萧寂不可置信地看着温知危。回想起那日赵溪闻所说的话，他心中明了。
　　原来能赢下萧衍的人，是他。
　　看来是他输了，被杀的片甲不留。
　　静谧夜色，入木三分。周遭的一切似是静止那般，停下步伐不再前进。

　　吱呀——
　　“走水啦！”
　　夜半惊醒，脑海中剩下的也不过是一道开门声和人群的呐喊声。
　　温知危额上满是冷汗，他猛地半坐在榻上，大气喘着，面色惊恐。
　　他回想梦中场景，有些慌乱地伸手往身侧探去。
　　身侧的人早已感觉到他的不安，微起身去抱住他的腰身，靠在他的肩头处蹭了蹭，“做噩梦了？”
　　温知危摇了摇头，长叹口气。
　　无声之下，足矣让萧衍知晓他此时的心境。他明显感觉到所抱之人身形僵住，里衣早已被冷汗浸湿。
　　寝殿中，剩下的不过是从窗外倾泻进来的月光。

　　他整夜惴惴不安，心中难以言说。回握住萧衍的手，在他的耳边轻声低喃：“陛下再睡会儿，我出去看看，若不然实在是不安心。”
　　不安心？
　　萧衍闻言，蹙了蹙眉。
　　或许是温知危过于不安，他最终决定同他一起前去。
　　两人刚穿戴整齐，走出殿外时就看到匆匆赶来的德清大监，整个人一副慌乱的模样。见到二人，跪下行礼，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陛下，大帅，不好了！”颤颤巍巍的语气让人听着有些心悸，萧衍和温知危对视一眼，又听到德清大监喊道：“安乐侯府……侯府走水了！”
　　“什么！”
　　温知危拉着萧衍便快步走去。

　　回去的路上，他们瞧见长安城某处灯火通明，火焰通天让人觉得胆怯。
　　火焰肆虐无道，等两人到了安乐侯府时，发现凌霄早已到。
　　此时的他戴着那狰狞的面具，身侧还有众多的殇士，水车在不断地朝里面浇水。触目惊心的便是，安乐侯府无人生还，府邸似是早已被大火吞噬，剩下的不过是烧得只剩下那黑不溜秋的房梁。
　　温知危放下萧衍，拿着一桶水就往身上浇，在众人未反应过来时，直接冲进去。

　　“知了！”萧衍猛地一惊，也想随之冲进去却被凌霄拦住。
　　“陛下，你在此处静待，我早已派人进去寻找安乐侯他们，只是……”
　　面具之后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切。
　　那些犹豫的话语让萧衍浑身一僵，双眸满是心疼。
　　他的小知了，因为他，因为他萧氏一族，家破人亡……
　　终归还是走到这一步啊！

　　里面传来的唯有温知危一人的声音，纵使他一人声嘶力竭的声音传出，府内却无人应声。
　　当他凭着记忆去双亲所住之处时，不经意被东西给绊倒。垂眸看去，竟是一具烧焦的尸体？
　　身后跟来的殇士连忙过去帮忙把人给抬出去。
　　天灰蒙蒙亮，疲惫的身躯满是灰烬。
　　他们的面前全是从安乐侯府抬出来的仆人尸体，空气中蔓延着一股烧焦的气味。
　　人体混杂时更是让人觉得作呕。

　　他们的手中早已被染黑，黑袍倒是看不清里面的污渍，若不是他们戴着面具，怕是那一方净土都要被玷污吧？
　　待到火被熄灭，安乐侯府剩下的也不过是漆黑一片。
　　萧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死死地盯着从里面颤颤巍巍走出来的那人。
　　一袭白衣，早已变黑。
　　在那一刻，萧衍算是明白，温知危的那句话到底是何意。
　　白袍，果真是不适合他啊！
　　他连忙跑上去，一把抱住即将栽倒的那人。
　　“萧祈安，我没家了。”

　　哭泣的声音不断地在他的耳边回荡，萧衍轻抚着他的后脊，似是被感染那般。
　　年轻的帝王终是忍不住，向他俯首称臣，眼角的那抹泪悄无声息地隐匿他那身满是污垢的白衣中。
　　白衣归家，不详。黑袍加身，杀虐。
　　萧衍抱住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声音早已变得沙哑，站在不远处的凌霄不敢上前去打扰两人。
　　不知何时，闻讯赶来的几人站在那里，不敢上前。
　　直到他们仔细搜查时才找到安乐侯夫妇的尸体，两人已然被烧焦，剩下的轮廓只能认出身份了。
　　温知危跪在他们身侧，沉默无言。眸中的泪似是早已干涸，此时双眼空洞无比，愣愣地看着躺在他面前的两具尸体。
　　差一点，尸骨无存。

　　御书房内，几人坐在各自位置上，气氛比平时凝重几分。
　　“陛下，淮北一事，我去便好。”赵溪闻见他们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心里暗叹了口气。
　　经过此次，怕是都得脱层皮。
　　先不说他们几人从小同萧衍长大，更是早已被家中除名，可说是孤身一人。
　　可温知危同他们不一样，他的背后还有安乐侯，不是他们所谓的孤家寡人。
　　萧衍思量过后，点了点头。

　　闻言，赵溪闻便要离开，却被萧衍再次叫回去。
　　“等会。”萧衍转念一想，稍微坐直些，眸子一寒，“若是行动有变，杀无赦！”
　　赵溪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面前这位帝王的深意，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是！”
　　“言川，你也跟着去吧。”
　　宋逾白说道：“是。”

　　见到宋逾白的目光落在赵溪闻的身上就没落下过，萧衍怎么不知他们二人的心思？
　　好不容易回来了，他也不忍心让他们二人分开。
　　他们几人的这二十多年，活得实在是太累了。
　　“锦皓，”斟酌片刻，萧衍垂眸失笑，“你说知了会原谅我吗？”

　　原谅？
　　傅卿云并未回答萧衍这个问题，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个答案，只能由温知危回答萧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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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信念坍塌，咱们小知了要疯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