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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安乐侯府——回家 ...

  •   翌日,窗外暖阳倾泻,温知危指尖摩挲着身侧的位置,发现空空如也。
      他猛地抬眸,回过头去看,此时龙床上剩下的也不过是他一人,连一丝余温都没有。
      见到周遭陌生的装饰,黄色的绸缎遍布周身,温知危心中明了。
      果真是睡糊涂,回想昨夜的荒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这是,又一次着了萧衍的道,不过终归是心甘情愿,是他冲动在先。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刚半坐起来,就听到从外面传来的声音。

      “陛下,您回来啦。”
      “嗯,醒了吗?”
      “还没呢,兴许是过于劳累,这些年来也不知是怎么过的,瘦了不少。”
      一道婉转的女声让温知危一愣,似乎是云锦姑姑?
      清醒几分,他瞧见从外面进来的那人。胸前的五爪金龙,格外地刺眼,见状不禁有些恍惚。
      回想那晚,温知危不由得有些无奈。
      是他亲手杀了先皇,鲜血站满他的双手,连同那身白衣都被浸红,鼻息间蔓延的依旧是那晚血腥的味道。

      “想什么?”萧衍走到他跟前,伸手去捏住他削瘦的脸,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知了瘦了好多。”
      低声的呢喃像是在自言自语,坐在榻上的人难以忽略这句话,他猛地抱住萧衍的腰身,颇为地依恋。
      萧衍嗤笑一声,并未把他推开,垂眸看着他,似有些恍惚。
      还是当年的那个小兔崽子。
      经年累月的征战,不仅仅是疲劳那么简单。
      当年在大衍失去的东西,他要一一夺回来,绝不手下留情。
      云锦见两人从内殿里面出来,唇边的笑更是抑制不住。她连忙走过去,想要服侍两人穿衣,奈何却被萧衍阻止:
      “你们都下去吧,朕自己来。”

      见状,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温知危,他此时站在萧衍的身侧,微微垂眸,面色毫无波澜,可耳尖却红了。
      抬袖掩唇嗤笑一声,便行了一礼离开。
      殿内四下静寂,很快剩下两人。
      温知危身着一身白色里衣,似是想起昨夜的疯狂,心中猛地“咯噔”一下。连忙伸手拢了拢衣襟,想要把身上的红痕遮去。
      察觉到他的动作,萧衍挑了挑眉,倒也不戳穿他,反正刚刚云锦该看的都看到了。
      他好男风,身边的心腹一清二楚,更何况……
      似是想到什么,又是一阵嗤笑。
      温知危斜睨他一眼,捎带有不解,这么好笑?
      “小知了长大了。”他倾身过去,手中的衣袍也未落下,帮他理好衣襟。
      长大?

      他抿唇浅笑,双手拿过萧衍为他准备的衣裳,还不忘把人揽进怀中,低头在他的额上落下一吻。
      “让臣伺候陛下更衣,可好?”
      萧衍答道:“好。”
      两人在寝宫里腻歪好一阵才出去。

      门外等候的几人,姿态各异,毫无不耐烦的神色。
      宋逾白依靠在一旁的柱子便,和坐在长廊下的赵溪闻不知说些什么,面上的笑肆意狂妄。傅卿云则是垂眸,靠在墙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今日衣襟竖起,难得一副捂得严实。
      洛砚南则是坐在赵溪闻的身侧,摇着手中的折扇,嘴角带着抹深意的笑。
      云锦站在门前,见到这四位大人可谓是活脱脱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心下有些恍惚。
      有多少年未见他们几人如同今日这般相聚,若是云卿还在,就好了。

      朝霞映射在宫内的每个角落,暖意熟络地落在这方天地。
      门外的四人等了许久,里面还是没认出来,倒也不觉得有多不耐,反而是有说有笑。
      云锦见四人侃侃而谈,并未插进去,而是去把萧念温带来,这时候应该是醒来了。
      “我说言川,小知了当年怎么就去玉阳城呢?”
      赵溪闻颇为不解,那夜的温知危下落不明。他们到先皇的寝宫中发现,先皇不是病故而亡,插在他身上的剑,他们几人再熟悉不过。
      不过为之不解的便是,为何先皇会留下一道圣旨,执意要杀温知危?
      宋逾白冷呵一声,垂眸时有几分落寞,“那当年,你们几人有找过他吗?孤立无援时,我们好像都不在。”

      说罢,他回想起萧寂说起温知危浑身是血躺在血泊中的场景,竟有些不知所措。
      那时候的他在哪里呢?
      想到这些,众人都不知如何作答。
      是啊,那时候的他们又在干嘛呢?似乎都在忙碌,新皇的登基吧,派出去的人得到的消息不过都是了无音讯罢了。
      如此想来,他们都不配过问温知危的事情。
      正懊恼之际,随着“吱呀”一声,门被从里面打开。
      四人连忙站直身躯,端正面色看向门口处。见两人穿戴整齐,面上带着笑,心情看起来倒是不错。
      刚准备拱手行礼,被萧衍一把阻止。

      “免礼,皇叔怎的没来?”他扫了一眼面前的四人,见他们正襟危坐,觉得有些好笑。
      洛砚南闻言,拱手道:“他今日去太妃宫中,说是有要事相谈。”
      “既如此,你们随朕来御书房吧。”
      话音落下,萧衍便往前走去。身侧的温知危也不知在想什么,垂眸立在原地,待到众人走到前面时,才发现他拉下一截。
      萧衍回过头,笑着说:“知了,不同我们一起前去吗?”
      温知危反应过来,快步走到跟前,笑着跟众人赔罪。
      他刚在想他们几人在外面所说的那些话,本是他开门,听力比常人好些,把他们所说的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现在说那些话,又有何用,是觉得愧疚还是怜悯他?
      他不知,也不想知道。

      御书房内。
      萧衍给他们看了那份奏折,除此之外,还让德清大监整理出一堆,仔细一看竟都是弹劾温知危一人。
      对此,他也不过是置之不理。
      于他而言,温知危这辈子,不可能造反,绝无可能。
      “简直是无稽之谈。”赵溪闻冷哼一声,重重地合上。
      傅卿云斜睨他一眼,抿唇笑着不语。随即垂眸再次看向手中的奏折,过了半晌,他合上才堪堪开口:“这帮文臣果真是没事干,整日就知道弹劾。”
      “那可不,王爷在京城这段时间,几乎是每日都被人弹劾。说他目中无人,更是不服陛下,想要争夺这皇位……”
      一想到这些,洛砚南就颇为不悦。
      “老生常谈了。”宋逾白在他对面,淡淡开口。
      四人的你一言我一语,温知危没有插话,在一旁抿了口茶,连奏折都未打开看一眼。
      他不感兴趣。

      听到几人的话,萧衍的目光至始至终都落在温知危的身上。沉着脸色,抿唇不语,似是思绪飘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发现自己,已经看不透眼前之人。
      萧衍同温知危,已经走远。剩下的不过是皇帝和温元帅,用伤痕累累和满目疮痍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他心下无奈地叹了口气。
      “父皇!”

      一道软糯的声音让他猛地清醒,垂眸看去,小手轻扯他的衣袖。顿时他扬了扬唇,俯下身去把萧念温一把抱起,让他坐在他的腿上。
      嘴角微扬,似是觉得可爱,又忍不住伸手去捏他的脸,“念儿今日醒得如此早?”
      萧念温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半眯着眼睛还有些迷糊的模样。
      “念儿想、想父皇皇。”
      简短的一句话,顿时消散在场几人原本凝重的氛围。
      再见到萧念温从偏殿偷偷走出来时,傅卿云便是,今日定是又说不成正事,孩子在这,终归是会心软。
      继而又想,他们不能说,可在场有两人不知啊?

      他抬眸看向对面的三人,勾了勾唇。一个明知故问,两个一概不知,有趣。
      “陛下觉得,是以儆效尤还是任由他们为之?”
      赵溪闻放下手中奏折,自顾自地忽视萧衍腿上的萧念温,目光直直地盯着萧衍,明显是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闻言,萧衍挑唇轻笑。
      “这个得问当事人。”他平淡地丢下这么一句,众人的视线瞬间转移到温知危的身上,不由得有些好奇。
      他是如何处理?

      温知危冷笑,“陛下,臣过几日便去国清寺赎罪,不介意多背负几条人命。”
      “哦?那就杀了吧。”萧衍笑道。
      在场的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连从外面端着点心进来的云锦听到这话,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为何杀气如此重?
      宋逾白倒不觉得惊讶,反倒是嗤笑一声,“知了言重了,不知陛下宫中还缺不缺侍奉的人?”
      赵溪闻:“……”

      他斜睨了一眼宋逾白,心里愈发觉得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疯,更关键的是萧衍还任由他们胡来?
      无奈扶额之下,洛砚南稍有些嫌弃开口:“简直是荒谬!整日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让他们充军,亦或是终身为奴吧。”
      “……”
      一番言谈下来,竟得不出一个结果。

      坐在主位上的男子并未插话,满脸笑意地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怀中抱着的小团子,使劲地往他的怀里面凑。他的眼睛,却是一直盯着温知危不放。
      似是有感应那般,正抬眸的温知危猛地撞入孩童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中,他吞了吞几口唾沫。
      过了半晌,他冷不丁宁地来了这么一句:“罢了,罚俸禄还是既往不咎,陛下决定。”
      从御书房出来后,温知危心里松了口气。

      抬眸看向天空,湛蓝如洗,心里失笑。昨夜算是喝酒误事,一时间竟着迷了心,顺从萧衍的道。
      暗暗懊悔之际,身后传来脚步声。寻声回过头看去,萧衍抱着萧念温从里面走出来,也不知跟怀中的孩子说些什么,唇边的笑未曾停止过。
      温知危刚准备行礼,就被萧衍阻止。
      他再次强调:“知了无需向我行礼。”
      说罢,他把怀中的萧念温递到温知危的面前,他连忙伸手去接住。
      “陛下,您这是……”

      “今日本就是念儿去安乐侯府的日子,帮我带他过去,同安乐侯和安乐侯夫人住几天,可好?”
      萧衍并未给他拒绝的机会,他刚就瞧见某人的不专心,心中更是在懊悔,被情所困,一时着了他的道,没有回家吧?
      顿了片刻,温知危抬眸看他,张了张唇有几分犹豫,“陛下……要不要同臣一起去?”
      蓦地一怔,萧衍眼底闪过一抹惊讶,随即淡淡一笑,“宫中事务繁忙,改日再同你一起去。”
      温知危也不在强求,点了点头算作答应。

      回去的路上,温知危几乎是同萧念温大眼瞪小眼。他自己还是个孩子,现在还让他带这个小团子,这又是做甚?
      萧念温被他抱着十分不舒服,继而嘟了嘟嘴,伸手轻扯他的衣袖。
      “爹爹,手放这里!”
      软乎乎的小手轻扯着温知危的衣袖,让他放在自己的屁股下面拖住,另一只手又放在他的后背。
      经过这番调整,萧念温才放心的把双手挂在温知危的脖颈处,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间,霎时竟不知所措。
      上了马车,怀中的小团子还是不肯下来,他只好抱着不放。
      他学着萧衍在御书房那样,把萧念温放在自己的双腿上,见他圆润的脸颊,轻捏一把:
      “太子殿下,你为何要叫臣‘爹爹,’臣可不是你的‘爹爹’。”
      萧念温撇了撇嘴,窝在他的怀里面蹭了蹭,“才不是呢,你身上有跟娘亲一样的味道。父皇皇也、也说过,你是我的爹爹。”
      萧衍说的?

      温知危垂眸,把怀中的孩子抱紧些。
      脑海中回忆起在玉阳城第一次见到萧衍那时,他一眼便能认出他,还是说是宋逾白和萧寂所说?
      一时间,他心里生出怀疑。
      “念儿第一次见到爹爹就认出来了呢,和娘亲身上一样,香香的。”
      说罢,萧念温笑着在他的怀中闹腾,惹得他一阵诧异。又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太多,便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马车很快停在安乐侯府前。
      温知危下车,见到与记忆中重合的模样,哑然失笑。
      还未反应过来,怀中的萧念温便闹腾喊着:“外祖母,外祖父!”

      三岁的孩童,比往日口齿清晰,声音响亮。温知危不由得一愣,见到从门口出来的人,神情有些恍惚。
      他把萧念温放下,扑通一声堆在地上,对着走在前面的两人便是重重一磕头。
      “儿子问父亲,母亲安!”双眸眼圈泛红,不敢抬头去看站在他眼前两位已经白发苍苍的亲人。
      这几年的愧疚,怕是他这辈子都无法能弥补。
      当他被告知温知莹应生下萧念温血崩而亡时,内心更加懊悔。
      若是当初他能及时阻拦姐姐同萧祯的事,是不是就不会生下萧念温而亡,他的侄子也不会叫他为“爹爹?”
      只可惜,他并未能阻止这一切。

      安乐侯夫人和安乐侯两人明显一愣,硬是不敢同跪下之人相认。安乐侯夫人双手捂住嘴,眼中的热泪早已止不住。
      这是活生生的温知危吗?
      “外祖父、外祖母……”
      弱弱的一道声音唤醒他们,安乐侯强忍住眸中的酸涩,俯下身去拍了拍温知危的肩膀。

  •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
    大家劳动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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