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梦湖王后》宝路

7、Chapter 13&14

　　Chapter 13

　　军官的帐篷位于营地中央，比其它帐篷要大两倍，圆圆的棚顶像个大锅盖。
　　奥薇和彼得走进去。
　　许多精灵围在了帐篷的门窗外面。他们畏惧长官，不敢明目张胆地窥视，只是偶尔探一下脑袋。

　　帐篷里有一张四方形的大红木桌子摆在中间，应是军官的指挥台。
　　其它摆设力求简洁，几张没有扶手的靠背椅子和两张军用折叠帆布床。
　　余下空旷的地儿矗立起五六排高高的多层木质搁架，上面陈列的是有秩序摆放的竹箩。

　　奥薇眺望到每个竹箩里面搁置了不同的药草，有金色的果皮、嫩绿的各种形状的叶子、圆圆的长满小刺的大小果子。这数百种药草散发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在帐篷里飘溢。
　　她嗅一嗅，连基本的气味都分辨不清，所以那个区分药材的人应该是名富有经验十分优秀的医者......

　　在她这么想的时候，一名年轻人在竹箩里拾起一片针状的叶子放到鼻前闻了闻，闭着眼睛对身旁的部下说：“这个确实是金银花的叶子，要把它们在这里先压干了再带回去，不然会影响药效。”
　　奥薇听着他的声音，不仅是好听而且是非常地舒服。
　　彼得向年轻人走过去，低唤了声：“艾文。”
　　对方把叶子放下转过脸。
　　奥薇眼前豁然一亮：正如皮皮说的“艾文更漂亮”！
　　年轻人在这里所有人中无疑是最独特的。他一头稀罕的银色长发如同月光，笔直的鼻梁下面是有着完美弧度的嘴唇，而那双蓦地睁开的眼瞳比水流更清澈，比湖光更唯美，却是瞧不见万物的——
　　想起皮皮说的话，奥薇心里一疼，为这么美的人然是一个瞎子。

　　“彼得，你让她穿上了魔法斗篷吗？”艾文问。
　　彼得抓抓松敞的领口，咽了咽口水：“是的。”
　　“让她脱掉斗篷。”艾文说。
　　奥薇听出来了，这是个命令！

　　彼得挣扎着：“艾文，她——”
　　“彼得，你曾是个军人。在军官领导的队伍里，所有人要无条件服从军官的命令。”艾文加重口气，“军法是律法中最严厉的，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奥薇自然不能让彼得为自己受到军法处置。她动手解开斗篷的系带，把帽子褪下露出头发和脸。结果引发的是在场几乎所有人激动的惊叫。

　　“长得一模一样，真的是长的一模一样！”
　　“她怎么能和死了的人长的一模一样！”
　　“是转世吗？”
　　“是复生吗？”
　　“这怎么可能？！”
　　奥薇听得懂，以上他们的议论围绕的是那个神秘的死去的女人罗莎琳。

　　“与谁长得一模一样？”艾文是这里唯一看不见她样貌的人。
　　然而艾文一问，所有人倏地噤声。
　　“你们说的是谁与她长得一模一样？”艾文再问一次。
　　没有一个人敢答复他。奥薇跟着糊涂了。
　　“彼得，是你把她带来的，你说。”艾文问彼得。
　　彼得不停地吞口水，两个膝盖跪到地上：“艾文，他们说的是她和米娜家的朋友长得一模一样。”
　　“撒谎。你在撒谎，我感觉得到你的心在撒谎。”艾文说。

　　奥薇聆听他比水更柔和的声音，心底却陡地升起一股寒气。皮皮说他很厉害，她如今切身感受到了。这个嗓音非常温柔的年轻人说一句话就能让人感到惧怕，而且他真的是具有可怕的强大的能力。
　　艾文向彼得走过去，一只手伸向了彼得的额头。
　　彼得跪在地上周身哆嗦，咬牙不肯开口。
　　帐篷里的其他人全都跪了下来，外面的人则别过脸不敢看。

　　“真的不说吗，彼得？”艾文和颜悦色地问第三遍。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彼得坚决地保持沉默。
　　奥薇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她怎么可能让彼得替代自己受罪。她高声嚷道：“等等！”
　　大家望向她，包括艾文把看不见东西的眼睛转向她出声的方向。
　　“我想说的是——”奥薇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地笑答，“阁下，你的部下没有骗你。我只是与米娜家的朋友长得一模一样。”
　　“我明白了。”艾文放下手。

　　大家呼出口气，彼得抬手擦满脸的热汗。
　　艾文问：“你的名字呢？”
　　“我叫奥薇。”奥薇答道。
　　“姓氏？”
　　“李。”
　　所有人震惊地望向她。紧接彼得方寸大乱地跳起来伸手去抓艾文的衣物：“艾文，她只是个人类——”
　　迟了。奥薇来不及看清楚是怎么回事，艾文的两只手便是摸到了她的脸。奥薇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

　　“你很怕我？”艾文说。
　　“是的。”奥薇眨一下眼睛。他的手很温暖，可是令她生畏。
　　“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艾文笑道，笑容如夏日绽放的池中水荷清美脱俗。感觉到她急乱的呼吸平稳下来，他的手指方才在她脸上移动，慢慢地沿着她的眼窝、颧骨、鼻梁、下颌摸索她的脸部骨架和肌肉。然后他问：“告诉我，你的头发颜色和眼睛的颜色。”
　　“我——”奥薇注意到彼得他们默然的神色，不敢说。
　　“不说是吗？”他的一只手挪到了上方，掌心贴住了她的额头。
　　奥薇直觉地打一个激灵，闭上眼准备承受。

　　.......

　　Chapter 14

　　“艾文，不要这样！奥薇的头发是黑的，她的眼瞳也是黑的。”皮皮挤过人群，冲进了帐篷急嚷嚷。
　　“皮皮！”彼得跑过去捂孩子的嘴巴。
　　“原来是这样。”艾文垂下头，轻声地说，“罗莎琳——”
　　“不是的。我不是罗莎琳，我也不认得罗莎琳。”奥薇急忙睁开眼解释。
　　“我知道，你没有撒谎。我没有感觉到你的心在撒谎。”艾文收回放在她脸上的两只手，“你来这里做什么，李族的后裔？”
　　“我和我的同伴遭受到黑巫师的袭击。我的同伴受伤了，因此希望你们可以救他。”奥薇边说边跪下来请求。
　　“彼得不是私自决定给你的同伴治伤了吗？”

　　彼得面戴愧色主动招供：“艾文，我没有办法。那个人伤得太重了。”
　　“如果不行，就斩断他一只手臂。”艾文仿佛了解一切，说。
　　奥薇一听，立马跳起喊道：“不行！不能切断他一只手！”接着她意识到自己的举止不妥，又跪下来乞求：“彼得说你有办法，请你帮我救他。我没有钱也没有东西给你。但是如果需要，拿我的手去换他的手也是可以的。”
　　说这些话的奥薇没有顾虑，直接陈诉自己的心情。到底高文的伤是替她挨的，拿她的手换高文的手合情合理。然她的这番话又是在精灵里引起不小的震动。
　　“罗莎琳小姐，与罗莎琳小姐一样——”有人小心翼翼地说。
　　彼得抱紧皮皮，神色复杂地望着她。

　　“不可能。”艾文答她。
　　奥薇焦急地问：“为什么？”
　　“你的手安在他的身上不合适，不是吗？”艾文微笑着说。
　　也是。奥薇意识自己鲁莽了，但是她该怎么说动他救高文呢。
　　艾文注意到她自责的沉默，接下来说：“我可以尝试一下，总之先让我看看他的情况。”
　　奥薇一刹那不敢相信，继而惊喜地握住他的手：“谢谢！”
　　“不，他要先感谢你。”艾文闭上双眼，“请你带我到彼得的帐篷吧。”

　　奥薇立马扶他的一只手往前带路。其他人纷纷让道。沿路遇到障碍物，奥薇会小声提醒：“这里有颗小石子。前面有箱子，我们得绕开它。你小心一点，抓着我的手。”
　　听到这些，跟在他们后面的皮皮把嘴巴贴近彼得耳边：“爸爸，要不要告诉奥薇？艾文不是完全看不见，只是无法看清楚物体的具体形状，走路是没有问题的。”
　　彼得笑了笑，没有答复孩子等同于说“不需要”。因为艾文是故意闭了双眼让奥薇带他走路。
　　艾文在想什么呢。他在感觉，一步一步感觉这个给他引路的女人是怎样的一个人类女子。她的外貌美不美声音好不好听都不重要。他摸她的脸仔细地听她的声音，只是为了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具有一副好心肠。然后他知道了，她与他转生记忆里的女人罗莎琳一样有一副很好的心肠，而且据皮皮的描述和他所摸到的脸部轮廓，她应是有着一张与罗莎琳一样的脸和头发。
　　这一切，在他沉寂已久的心里掀起了惊涛巨浪
　　......

　　众人来到了彼得的帐篷。乔安娜看见奥薇带着艾文出现显得又惊又怕：“艾文——”
　　“伤员呢？”艾文平静地问她。
　　“在里面。”乔安娜赶忙拉开帘帐。
　　艾文走近床边，乔安娜帮他掌灯。奥薇站在后面焦心地踮起脚尖眺望。
　　过了不久，听艾文说：“还好。不需要使用水银刀。”
　　奥薇心里的一块大石落地，与皮皮走出帐篷在外面静心等候。一些人进进出出帐篷，帮忙给伤员疗伤。

　　情况看来不错。乔安娜走出帐篷对奥薇露出一个笑脸。
　　奥薇跳下坐的木箱，问：“手保住了吗？”
　　乔安娜点点头：“他很幸运，遇到了你和艾文。照理讲，艾文是不会出手救人的。”
　　“他出手相救了。”
　　“那是因为你。”乔安娜喜悦之间又带了丝黯然。
　　奥薇不知道他们在担忧什么。

　　为了避免与可能再次来袭的黑巫师开战，听取了彼得陈述与哈里交战的经过后，艾文说：“那是贝恩家族的哈里，他具有高等黑巫师的魔力，又是一个技艺精湛的骑士。彼得，你能暂时击退他是幸运。”
　　“我们该怎么办？”其他人问。
　　“今夜就离开这里。”艾文肯定地说。
　　“可是，我们的采药任务没完成——”彼得问。
　　“放弃。我王说了，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可贵。”艾文站起来望向窗外。他睁开的双眼视物模糊，却是能依稀地辨认出外面人群里的奥薇。他下令马上离开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李族的后裔，说什么都不能落到黑巫师的手里。何况她与他记忆里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精灵们井然有序地收拾行李。大大的帐篷被压缩成被子大小，装进魔法袋。各种器具依样被魔法压缩兜入袋子里。层层的魔法袋迭起，再次被压缩，最终每一家的行李仅剩装在两匹马马包里的东西。
　　携带轻便的行装，这支采药队连夜从秘道离开摩耶山。因为队伍中有军人，是军官领导，马匹是受过训练的灵驹，这使得他们在夜中转移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大的声音。

　　奥薇是第一次参与夜行军，情绪有点高涨。皮皮也是。他与奥薇坐在乔安娜的马上，时不时往四周扭动小脑袋。被父母叮嘱了不能轻易发出声音，他只好拿一条细绳子绕在自己的手指上玩起小魔法。奥薇低下头，看见绳子在孩子的十指间变化万千不由赞道：“皮皮，你真厉害。”
　　“你会魔法吗，奥薇？”皮皮仰起小脑袋看着她问。
　　“我不会。”奥薇可怜巴巴地说，“老师教过我，可是不知怎的，我施的魔法就是不听我使唤。”
　　“怎么回事？”
　　“比如吧，我想用风把衣服抛上晾衣绳，可是使出来的风却把衣服吹到了天上或是河里。”奥薇叹口气，摊摊手。
　　“那是因为你太紧张了太用力了。”皮皮说。
　　“我也这么想。问题是如果让我使用火的魔法，我怎么念怎么使力，冒出来的火球比火柴棒擦出的火苗还要小。”奥薇举起一只手指边演示边晃脑袋。
　　“噢。那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皮皮爱莫能助地跟她一起摊手，“不然，这样吧。奥薇，你和我们一起生活。你不会魔法的话，我来施魔法。”
　　对于孩子这个无心的提议，奥薇稍一愣，挤出个笑：“谢谢你，皮皮。我是人类，不可能和你们一块生活的。”
　　“可以的。只要你嫁给我们的王。”皮皮说。

　　奥薇语噎住了。她怎么可能嫁给精灵族的王？
　　所以说，小孩子的话是最天真无邪的。
　　皮皮以为她不信，继续认真地解说：“精灵族里只有贵族或王族的人可以与人类通婚，而且必须得到母亲河芙琳蒂娜的祝福，这种祝福的启示由神殿的祭司获得。所以，我们的王得到了祭司的预言，娶的是人类的女子。可是她去世了，我们的王很伤心，我们都希望王能再迎娶一个新的妻子。我觉得你很合适，奥薇。”
　　奥薇拍拍他的小脑袋：“皮皮，你怎么会觉得我很合适呢？我没有见过你们精灵族的贵族或是王族呢。”
　　“你见过了啊。”皮皮叫道，“艾文是我族里九大贵族之一利安家的人。他和他的双胞胎兄弟艾德都是我们族的导师战士。艾文是水的导师战士，艾德是火。”

　　原来艾文是精灵里的贵族，怪不得能力那么高长得那么美。奥薇心里暗叹。
　　她照顾过小孩，知道不能和小孩瞎较劲，斩断话题说：“好吧。即使是这样子，我觉得我不合适嫁给你们的王。”
　　怎知她这话一说出口，在她前后左右行军的人都把目光投到了她身上。紧接有人低声细语：“居然有人类敢拒绝嫁给我们的王——”
　　奥薇当真是嘴巴里吃了颗黄连，有苦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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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本章新出场人物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