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 | 甚尔】业火》黑蜜

6、难

　　穿过散乱堆砌的空间，拨开塑料包装袋和数据线，抱起热水壶，掀开盖，吨吨牛饮。

　　杯子……有就好了。

　　我说啊。

　　不是什么好话，也不是什么充满希望的东西。像这样淤积的思绪却总是令人耿耿于怀，反复思量。

　　不可以不听，不可以不看。

　　不可以忘记。

　　咀嚼，反刍。

　　仿佛永远没有终点，无限的可能，永远的停摆。

　　青葵其实有点害怕出去见到那个捡回来的人。

　　从路边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做一件明知荒唐，再三权衡的蠢事。

　　究竟是为什么呢？

　　一直以来青葵都只接一些翻译的工作。她隐约察觉到自己对文学的美好想象，落笔的文字里没有她心底真正的絮语。

　　转述他人的言语。

　　意味着不许你来表达。

　　是没有你的表达。

　　躲避开他人的注视，也很难摸清自己是否就得到安全了。人体工学椅像外骨骼一样附着在躯壳之上，细胞沉积又毁灭，掉落的岩块随风泯灭。

　　蜷缩的四肢只传递来无限放大的麻木感。

　　遗忘了将要，腹腔扯住气管，盘踞在胸骨之中的一口叹息氤氲开陌生的空荡。

　　可以吃下很多很多的东西。

　　一直一直，无法填满，所有的物质穿肠过，却无法到达骨头与皮肤间的间隙。要扼住，要剖开。

　　紊乱的不仅仅是身体，精神也是。

　　想吃水蜜桃。

　　不想剥皮。

　　不想出门。

　　甚尔在黑暗中等来了外卖。

　　他独自吃掉了外卖，毫无愧疚。

　　青葵站在众多垃圾之外，垂眸沉默。

　　“把你生产的垃圾立即全部清理掉。对于人间疾苦你最好心里有数，不然还是祈祷能赶上垃圾车的到访吧。”

　　“这么紧绷做什么？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

　　“滚出去。”

　　“我说滚出去。”

　　从我的地盘滚出去。

　　所谓理智往往不在其中，也可以说拎得清。可是为人啊，为什么要拎得清，做的好呢？

　　那真的是好的吗？

　　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做拎得清的人。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只需要坦然接受就好。

　　因为本质上没有好坏，有的只是对自身而言的不可或缺。

　　延迟的不一定是糖果，也可能是空气。

　　至少在这一刻没有什么比维护岌岌可危的安全更重要了。

　　心底的声音会告诉每一个人真正需要的东西，身体比任何存在都渴望生长。

　　被和垃圾一起推出去的甚尔有些不得劲。

　　撩动他人的情绪，荡开平静的水面也是那么干瘪空洞。

　　在世界之外。

　　在万千世界之外。

　　桩桩件件都是旧事重演。

　　胡乱塞在一起的垃圾啊……

　　有那么一瞬间甚尔觉得自己握住了什么。与了解、知晓不同，是无趣常态之下稀疏平常的体验。姑且称为人与人之间流动的交集，存在的叩响。

　　没有钥匙的时候，普通人通常会敲门。

　　“喂……”

　　附满老茧的手指曲起，停留在空中。

　　处理垃圾吗……

　　真是令人苦恼啊。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