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龙，双龙》利夏尔

6、6

　　以后的日子里，他虽然一有机会，就去那个海边，却几乎没有见过海龙。
　　唯一的一次，是在他高中三年级暑假的某个晚上。那时是一个海雾迷蒙的夜晚，雾气像山峦一样，浓重得化不开。海水是深黑色，天空却是淡淡的，笼罩着雾气的黑暗，比海水的颜色淡点，像牛奶与墨汁在同一桶水里融化开一样。
　　他站在海岸上，远远地看着那个一身鱼鳞的青年在海上行走，似乎是在巡视海洋一般，踏水如同平地。海龙仿佛也看见了他，只是漠然地向他点点头，然后就走开了。
　　他迫切地想知道这种神秘生物的信息。以至于自己毅然放弃了家中要求他攻读的法律系，而改成攻读海洋生物学科。
　　他在给父母的家信中写道：“自小，我就是在二老的严格安排下生活，至今也不明白自己需要什么东西，但是现在，我想为自己的兴趣而选择学业……所以请你们原谅我的任性。”
　　他终于取得了父母的谅解，顺利地考取了理想的学科。
　　大学三年级的时候，魔星觉醒。
　　来到冥界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再也回不去地面了，就特地给父母寄去一笔钱，还有断绝亲属关系的协议书，至于学业方面他不去多想：若是不去学校报道，迟早会被除名的。由于他的性格比较内向的缘故，年少之时的奇遇记忆也随着魔星力量的增强而淡化，所以他什么都没有对同伴说。
　　直到开战的前半个月。他才得知了海界的消息。
　　那天米诺斯拿来一份文件，指给他一个人的名字。
　　“你看，这个叫加隆的家伙，就是挑起海界与圣域大战的双子座暗星，听说他又投靠到了雅典娜门下，也有可能是之前圣域安插在海界的眼线，可以说是个双料间谍。文件上显示，该人战斗力极强，不能不防。”米诺斯在一旁解说道。
　　“哦。”他只是答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将文件放到一边：“在冥王大人的结界之下，无论多强的战斗力，来了也只是徒劳。”
　　他那时候已经差不多快忘记加隆了，直到重新回到地面上生活，才想起来这些尘封已久的往事。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的时候，加隆突然坐了起来，掀开毯子，拉开电灯问：“你这里有没有退烧药？”
　　“什么？该死，我的推测果然还是发生了。”
　　拉达曼提斯急忙去找医疗包，顺便检查了一下电话线。准备随时打电话叫急救车。
　　“不用打电话送医院的，你以为所有人都像成天困在大学读死书的学生们一样脆弱吗？”加隆在他背后慢悠悠地说。
　　“我想扁你。”
　　“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现在非常想扁你。但是看在人道主义的立场上，我决定等你病好了再扁你。”拉达曼提斯将退烧药和消炎片拿给他，说。
　　“你确信你扁的过我？”
　　“不确定。”
　　“那就别夸口。”
　　拉达曼提斯不想和他吵下去，转移了话题：“体温计呢？热度多少。”
　　“38.7度。”加隆将体温计扔给他。
　　“你没看见体温计上有易碎物品的标签吗----38.7度？不行，你必须马上去医院！”他急忙拿起电话听筒。
　　一点蓝色的火花飘到了他面前，炫耀般地打着转儿。
　　“再怎么说，我可是经过长年累月严格训练的人，实力怎么能与你这个半路出道的娃娃同日而语？小子你没受过伤吧？连伤疤是英雄的勋章这个基本定理都不知道？”加隆在他身后笑道。
　　他转过身，不失时机地反唇相讥：“那么，你挂着以上百来计数的勋章，跑起来肯定会发出沉重的金属撞击声了？”
　　加隆凝视了他好一会儿，半晌才一字一句地说：“去、你、妈、的！”
　　两人都睡不着了，过了不久，还是由加隆挑起了话题。
　　“你在没有当冥斗士之前是个大学生？”
　　“显而易见的事。”
　　“什么专业？高等数学吗？化学？还是法律？”
　　“不，海洋生物研究。”他回答。
　　“怎么会对这种东西有兴趣？这样的专业比较危险。”
　　“那是因为你."
　　"唉？和我有什么关系？”加隆有些惊讶。
　　他想了一会儿，回答：“当时我认为你是海洋中的不明生物。”
　　加隆顿时骂道：“你脑子里有马桶水吧？傻子都能看出我是个人！”
　　“我知道你是个人，但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够在水里呼吸。”拉达曼提斯苦笑道：“不过，现在这些东西仿佛派不上用场了呢。”
　　“我十八岁之前还不会在水底呼吸。”加隆笑道，“十八岁以后自然就会了，所以……你要是写论文的话，我只怕帮不上你什么。”
　　“不，不写那个论文，我当初的确写过，被导师批驳成胡说八道。”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对了，我记得你有个哥哥，当初在冥界的时候见过他。”拉达曼提斯问，“现在呢？他怎么样？”
　　加隆立刻收敛了笑容，从容地反问道：“现在他还能怎么样？”
　　“我只是随便问问。”
　　第二天早晨，当拉达曼提斯醒来的时候，加隆已经带着那个怪兽的脑袋走了。这次他给他留了一张条子，纸条上用标准的英式英语写着：
　　你的狗窝实在没有办法住。
　　拉达曼提斯并没有气得跳脚，因为他要考虑如何向那个一贯严厉的导师解释他的迟到问题。
　　此刻在圣域的教皇厅里，三个人正在讨论着什么。
　　“……关于新晋见习生的思想教育问题，还得下一番功夫。这样，最好是让他们忙起来，忙到没有时间考虑价值观之类的问题。”史昂指着一份文件说。
　　“我反对。”亚力士说：“如果不及时让见习生们思想的话，他们只能是工蚁和工蜂，对于为什么要作战的理念永远不知道，就算是一个错误的目标也好，要是没有确定的目标，很容易在战场上丢命。
　　“那么，艾俄罗斯，你呢？”史昂转向头，问在一边转着手上钢笔的艾俄罗斯。
　　“我反对史昂大人的意见，此外亚力士的所有意见不管是否合理我都会反对。”艾俄罗斯回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亚力士拍了一下桌子。
　　“我这话是明确的意思。”
　　“臭小子你找打！”亚力士站了起来。
　　艾俄罗斯也站起来：“你别以为高我一公分就在我面前当大型遮光板！”
　　“反正我高出来的一公分足够超过你的【消音】，不信剁下来比比？”
　　“注意素质！”
　　“爱听就听，不听去死！”
　　史昂捂着被气得隐隐作痛的胃，无奈地看他们吵架，摇着头叹道：“我早晚得让他们两个气到胃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