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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挫骨烧心 ...


  •   我在校门口打了个电话给邢郁,没过多久他就接了:“宝贝儿,怎么了?”
      我神神秘秘告诉他:“我给你寄了快递,快递员说放在你学校的门卫了,你现在去拿吧。”
      邢郁诧异地问:“宝贝儿寄了什么给我?”
      我只笑着,不肯告诉他。
      邢郁说:“好的宝贝儿,我等会就去拿,拿到了我再狠狠地奖励你。”
      我没去想邢郁原本打算奖励我什么,我只期待和他见面的那一刻。
      我站在校门口等了二十分钟,寒风如刀一般生生地刮着我的颧骨,我不断用手温暖着被风吹冷的脸,轻轻跺着脚生暖。
      邢郁还没来,我正打算打个电话,就听见一个陌生的男声从我身后响起。
      “叔,有邢郁的快递吗?”
      那个男生问着门卫。
      我侧头看着他,就被震撼了一下,这个男生个子也很高,和邢郁差不多,但他的眉眼很柔和,与邢郁的张扬完全不同。
      我犹豫地走向他,问道:“邢郁怎么没来?”

      那个男生打量了我一样,问:“你是快递员吗?邢郁的快递是□□的?”
      尽管他没有恶意,可我还是心寒了一下。
      我说:“邢郁呢?”
      那个男生说:“他有事忙,来不了,我是他室友。多少钱?他叫我帮他领了。”
      我紧抿着唇不说话,那个男生看着我,说:“如果您怀疑我的话,我可以打电话叫他确认的。”

      我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他,说道:“那麻烦你交给他。”
      男生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凑近后,好像才看清我的面貌似的,倒吸一口凉气。
      “您这么年轻就当快递员吗?”
      我觉得他可能有点近视,我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男生在我身后念叨了一句:“好奇怪……”

      我搓着冻红的手,打了辆车回宾馆。半小时后我接到了邢郁的电话:“我操,宝贝儿,这是你自己织的?!”
      我“嗯”了一下,兴致不太高。
      邢郁似乎没有发现,他一个人叨叨着:“宝贝儿你这手也太巧了,我太喜欢这个礼物了。”
      那时候我只顾着高兴,没有问他怎么没有自己去拿礼物,也没奇怪他怎么不问问我累不累。

      当我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好像有点晚了。我一个星期都不一定能和邢郁聊几句天,电话半个月打一次,我的世界里渐渐没有了邢郁的声音,我都快忘了他说话的语气。
      我忙着备考,也不太经常打电话给邢郁。他最新的微博消息是:“长安城里没有你,我何以长安。”
      时间是一个月前。
      我在下面评论道:“有我。”邢郁点了个赞,回复我爱心。
      一群小姑娘在下面嗷嗷乱叫,说我们终于发糖了。
      我翻着邢郁的微博,好几条都在发牢骚,我知道他在那样人才云集的学校里,压力肯定大,也许不亚于高考。所以我总是尽可能地安慰他,告诉他我一直在。
      我们最近互动比较少,我想,我们应该都挺忙的。
      但我发现好像不是,闻川打电话告诉我说,昨天他看见邢郁了。
      我好奇地“嗯?”了一声,闻川说邢郁去他们学校交流,一堆小姑娘跟在他身后转。
      “靠,拦都拦不住你懂吗,我踏马跟在邢郁屁股后面,一边赶人一边吼,我说这男的有主了,这些小姑娘还不信,说我是嫉妒他。”
      “吗的,我闻川需要嫉妒他?”
      我笑出声,问道:“邢郁怎么说?”
      闻川道:“啊?他没说什么,跟着导师到处转悠呢。”
      我“哦”了声,没了下文。
      闻川说:“怎么?寂寞了?邢郁最近很忙啊,小祖宗你可别添乱。我操,你在外面没乱来吧,有没有小姑娘勾搭你?小帅哥呢?”
      我被他问的一愣一愣的:“有是有,但我……”
      闻川说:“你给我保持你那一百二十分的热情去思念邢郁,别给我越活越回去就行!”
      我笑:“说什么呢,我哪能。”
      我那么喜欢他。

      我和邢郁约好了过年一起回家,我比他先一天到了老家,在家睡了饱饱的一觉。过年的氛围让人感到舒爽,在家里的惬意感很快从我的脊髓往上攀爬,通遍四肢五骸。
      当我再次见到邢郁时,我都快认不出他了。想来也是,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半年。
      邢郁留长了头发,耳朵上打了耳洞,金丝框眼镜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削弱了他原本的毕露锋芒,添了几许斯文败类的感觉。
      我感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不受控制地就朝他奔去。
      我抱住他,我妈在一旁骂我不知羞耻。
      邢郁揉了揉我的头发,轻轻地回抱住我。
      “念远,好久不见了。”他朝我眨眨眼,我读懂了他的意思:你妈在,叫宝贝儿不合适。
      我笑意盈盈,邢郁后来回自个家拜年去了,我吃了顿美好的晚餐。
      我妈在饭桌上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敲着我脑袋问道:“你打算磨到什么时候?你要让邢郁等你多久?你什么还不去见见人家家长?”
      我愣住了,连饭都忘记往嘴里塞。我妈见我这副模样,以为我是犹豫了,扬言要揍我。
      江怀宇看我一眼问道:“咋的?你真玩腻了?”
      我摇摇头:“不是,快了吧,妈哥你们别催我。”
      我爸还算会察言观色,他看我脸色不太好,适时地打断了这个话题。

      晚饭后我接到了邢郁的电话:“宝贝儿,快出来,我们放烟花。”
      那时候我没想过,这会是我接到的最后一个邢郁打给我的电话。

      我狂奔着朝公园而去,远远地就看见邢郁站在长椅旁整理烟花。
      我扑到他身上,紧紧抱着他。
      “宝贝儿,怎么了?”邢郁转身回拥我,我闷声说了句“想你了。”
      邢郁用手指轻轻刮了刮我的鼻梁,打趣我像个小孩。
      我看他点燃了两个烟花,把其中一个交给了我,我们一起看着夜空中绽放出的绚丽色彩,在空无一人的公园里接吻。
      我太贪恋邢郁身上熟悉的味道,不忍结束这个湿热缠绵的吻,最后邢郁轻轻拉开了我,喘着气笑道:“宝贝儿看来是真想我,今晚怎么这么主动?”
      我碰了碰他的脖子,牛头不对马嘴地问道:“我送你的围巾呢?”
      邢郁僵了一下,说道:“放在宿舍里忘记带回来了。”
      我点点头,亲了亲他的嘴角,就蹲下来继续放烟花。

      过完年后我继续回到学校复读,邢郁继续去他的清华大学深造。
      我们开始一个月不打电话,尽管我一连打了五个给他,显示我找他的紧急,可我总在第二天或者第三天才能接到他的回电。
      我不知道怎么了,我看着邢郁更新的微博,我想他应该是太累了。
      我就这么不断麻痹自己,不断安慰自己,邢郁只是太累了。
      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开始从藏物柜找方糖。
      意识到这个念头,我被自己震惊了。
      我捂着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和一年前一模一样的脸庞,但是我扬不起嘴角。
      我砸了那面失灵的镜子,是它让我看不见自己真诚的微笑。
      吴枫听见动静冲了进来,他慌张失声道:“我操,江念远,你他妈怎么了?!”
      我被吴枫和室友按在床上包扎伤口,另外一个室友在洗手间里打扫碎裂的镜子。我低着头不说话,闭着眼就什么也看不见。我感受到从手心传来的钝痛感被渐渐放大,但我突然意识到,我流的血是冷的。
      吴枫坐在我身边,把两个室友打发走了,就那么静静坐着陪我,什么话也不说。当我愿意睁开眼的时候,吴枫问我:“你想哭吗?”
      我问他为什么。
      吴枫说:“那个男的在北京哪所大学?”
      我不可思议看向他,手指微微缩紧。吴枫掰开了我用力的手,说:“你再握就直接废了。你们以前每天打电话真当我们聋子吗?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不想戳破你。”
      我点点头,说了句谢谢。用我自己都想不到的阴沉的语气。
      吴枫问我怎么突然砸镜子,我说这个镜子失灵了。
      吴枫没再说话,我真的佩服他没有立刻把我当疯子一样丢在一边不管不顾,而是静静坐在一旁陪我。
      他甚至从抽屉里拿出两瓶酒。
      我直接灌了一整瓶,吴枫拦都拦不住。我感受着五脏六腑传来的刺痛感,我好像被扔到了深海里,脚上绑着铅,不断拉着我下坠,下坠,呛人的咸水从我的口鼻灌入,硬生生要把我的肺灌裂,要把我的心撕碎。
      我他妈的看见了邢郁和他的室友抱在一起的照片。现在只要给我一把刀我就能杀人。
      我开始疯狂给邢郁打电话,但是我再也等不到一个接通的信号。
      吴枫和两个室友看着我到处砸东西,差点用绳子捆住我。
      我突然想到,我需要绳子吗?
      我瞬间安静下来,吴枫小心翼翼把我拉到床边,看着我慢慢躺下。
      我手抓着棉被,我想掰断五根手指,一根一根剁下来摆在床头,看着鲜血流满一地,我再一点一点舔干净。
      我知道我有病,十几年来我不承认。我他妈是真的有病,我喜欢邢郁,他却在校舍里草自己的室友。

      我需要绳子吗,用来干嘛,用来捆住我自己让我被迫冷静,还是用来勒死那个以为我是快递员的帅哥,或者绑住邢郁让他哪儿也去不了?

      也许勒死我自己会更痛快一点。

      我觉得什么都无所谓,饿死在大街上也无所谓,后来有个叫邢郁的人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什么都开始变得有所谓。那时候他说什么来着,他说“其实我是个混蛋哦。”
      还真他妈被他说对了,他就是个混蛋,千刀万剐都不能饶恕的王八蛋。

      可是我又觉得自己才是个混蛋,我为什么不再努力一点呢,当初再努力一点是不是可以考去北京?后面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我突然睁开眼睛问吴枫,可我想问的话还没说出来,我就禁了声。
      我看到吴枫哭皱了的眉。
      然后我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在吴枫的哭声里和室友的阻止下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当初两个女生向我表白的时候,我信誓旦旦说我不想伤害别人。
      现在我却让一个男人哭的稀里哗啦。
      我笑着说:“吴枫,别哭了。”
      我说:“我陪你笑就是了。”

      我开始源源不断从藏物柜拿糖,点油蜡,用黑墨。
      我不指望邢郁会回我电话,我通过吴枫的关系看到了邢郁屏蔽了我的朋友圈。里面全是他和室友的温馨日常。
      吴枫是死活不愿意给我看的,后来我就砸了另外一瓶酒,我觉得我心里太痛了,我用碎玻璃刮着自己的手臂,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我想这样就能缓解一下我心口被绞烂的痛。

      吴枫又哭了,他把手机给了我,然后替我包扎伤口。
      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后来我接到了邢郁的电话:“宝贝儿,你怎么打那么多电话给我?”
      我问他:“你新换的手机号是多少?”

      邢郁在那头沉默了很久,沉着嗓子问我:“你知道多少了?”
      我笑的停不下来,邢郁在那头静静听着我笑。我说:“我知道你在北京操着你的室友。你们那点雅事能隔着半个中国传到我耳朵里,是我太厉害了还是你们太厉害了?”
      “念远……”
      我有点想吐了,我没有喝酒,但是醉的很深,晕晕乎乎,胃里一阵一阵翻涌:“别叫了,死了。”
      邢郁似乎是狠下心一般,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我们分了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挫骨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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