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让我今天别犯病》素圈

5、第 5 章

　　苏黎的猜想果真没错，风平浪静地待了几天之后，他的酒鬼父亲果然顺着味儿找回来了。

　　苏黎的父亲苏昌成，今年大概有五十几岁了吧，没人真的在意他的具体年纪，毕竟他自己也不一定还能记得起自己到底是在哪一年出生的了，人们大多都用他还没死这几个字来形容他的年纪。

　　苏昌成年轻的时候头脑相当聪明，他当年甚至还考上了当地的一所高中，但在连续复读了三次还是没能考上大学之后，他开始试图用酒精来逃避自己是个失败者的事实。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总是喝些度数不太高的啤酒，以至于后来还成功地戒掉了一段时间，也就是那个时候，一个没怎么擦亮眼睛的女人出现了。

　　女人的出现一度让苏昌成以为他可以摆脱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了，那种错觉一直持续到他们第一个孩子的诞生。

　　苏黎的哥哥苏晨出生在一个寒冷的冬天，但年轻的夫妇并没有能供他们顺利把孩子养大的稳定工作，苏昌成在挣扎了一段时间后，可能是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还是之前那个一事无成的人，结婚带来的改变根本不足以让他奋发向上。

　　紧接着，他又回到了那种整日喝得醉醺醺的状态，完全忘记了自己肩上的责任。

　　那时苏黎的妈妈在一家超市里当售货员，她独自一人带大了苏晨，同时还要供养着家里那个似乎是靠酒在续着命的丈夫，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坚信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上那么一点儿。

　　苏黎的出生可以说完全就是个意外。那天苏昌成与往常一样醉得不省人事，半强迫了深夜到家的妻子，超市售货员的工作很辛苦，一天差不多得干到十二个小时以上，苏黎的妈妈当时根本没发现自己怀孕了，等到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但这一次，苏昌成甚至都没再戒酒装一下他那少得可怜的决心。

　　随着苏黎的慢慢长大，他能感觉到，母亲打的工越来越多了，甚至当时也还年幼的哥哥也得被迫帮着一家牛奶厂送牛奶，因为只有这样他们一家四口的生活才能勉强过得下去。

　　门外，一阵翻找东西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酒瓶滚在地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米浪吓了一跳，立马顺手抄起了地上立着的一个棒球棍。

　　见他马上就要冲出去了，苏黎赶忙将他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去？把棍子放下。”

　　米浪紧了紧握着棒子的手，脸上浮现出一抹狠色。

　　“妈的，偷东西偷到老子地盘上来了，老子今天非得好好收拾收拾这个不长眼的崽子。”

　　“嘘，小声点儿，别让他发现里面有人。”苏黎立马伸手捂住了米浪的嘴，然后缓缓地将他手中的棒球棍抽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立在了墙边，“放心，他拿了他的东西就走，不会进来的。”

　　米浪半信半疑地透过门缝向外瞄着，“他的东西？你那酒鬼爹这么快就找回来了？我以为他起码得醉上个半个多月呢。”

　　“那你真的太小看他了。”

　　苏黎也趴过来看了一眼，只见苏昌成猫着腰在一堆瓶子里挑挑拣拣了半天，把空了的踢到一边儿，剩不多的就直接和别的酒混在了一起。

　　“你确定他这样喝不会酒精中毒吗？”米浪一脸怀疑地盯着苏昌成手中的那半瓶酒问。

　　“放心吧，他命硬着呢死不了。”

　　苏黎直起身子，慢慢地走到冰箱前给自己倒了杯冰咖啡，无所谓道。

　　见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米浪干脆也不管还坐在外面台阶上喝酒的苏昌成了，走到冰箱前眼巴巴地盯着苏黎的杯子看。

　　“你要吗？我可以给你倒一杯。”苏黎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举着杯子试探道。

　　米浪先是点头但紧接着又摇头，“不用，我喝你的就行，我喝不惯这个，但一有人在我跟前喝我就忍不住总想尝一口。”

　　“尝一口？”苏黎挑眉，“你这什么毛病？喝自己的不行吗？”

　　米浪懒得再跟他废话，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杯子仰头喝了一大口。

　　“怎么着，嫌弃老子是不是？老子还就明告诉你了，你睡着的时候老子把你的杯子挨个用了个遍，还拿你的毛巾擦了脸，还把你衣柜里的衣服都穿了一遍，你现在身上穿的那件很有可能就是老子昨天穿过的，你要不要闻闻看，说不定现在还残留着我身上那迷人的香气呢。”

　　苏黎拿米浪彻底没办法了，别看他平时咋咋呼呼一口一个老子，但其实幼稚起来比谁都幼稚。

　　苏黎知道，他其实就是没有安全感而已，他想通过这些来一次次地确定自己真的不会讨厌他。

　　还能怎么办呢？自己带回来的祖宗，就只能顺着他了……苏黎心想。

　　“我说了，我的衣服你随便穿，杯子毛巾你都可以用，明白了吗？咖啡喝完如果不想洗杯子的话就放进水池里，一会儿我来洗。”

　　苏黎说完便起身去了书房，他不想在苏昌成身上再浪费时间，他准备把自己最近看完的书都整理一下，有一些基本都是全新的，拿去卖给附近一些喜欢贪点儿小便宜的家长的话应该也能换不少钱。

　　毕竟现在家里的开销已经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了，他总不能指望着米浪去偷去抢吧。

　　米浪端着杯子站在原地，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自己可以随便用对方的东西。

　　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太一样的感觉。

　　“神经病。”半晌后，米浪小声骂了一句。但他不像苏黎那么神经大条，他还是对外面的那个酒鬼不放心。

　　在他的认知里，酗酒的人都是会有暴力倾向的，这就像是糖尿病的患者一定会有三高一样，是一种必然的联系。

　　又在门口蹲了半个多小时，本来还想着如果外面那个老东西要是敢冲进来的话，那自己就用棒球棒在他脑袋上来上一下，可没想到苏昌成把所有剩的酒都装进了两个大瓶子里之后，就真的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了。

　　他真的没进来，也没打苏黎。

　　“他走了。”片刻后，米浪站在书房门口对着苏黎的背影小声说。

　　“嗯，那就好。”苏黎毫不在意，继续收拾着那些书。

　　“不是，他真的没打过你吗？要是有的话你就跟我说。”米浪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苏黎的注意力依旧在那些书上，他撅着嘴冲米浪点了点头，“和你说，然后呢？”

　　“然后我帮你揍他啊，或者打断他的腿然后随便丢在什么地方，我保证他不会再爬回来找你。”

　　苏黎在米浪的注视下将那些书装进一个大大的蛇皮袋子中，然后拖着往门口走去。

　　“我谢谢你，但他真的没有打过我，再说了，我身手这么好，你觉得他一个酗酒二十多年的老酒鬼有可能能打得过我吗？”

　　米浪脑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被苏黎按在地上的场景，干干巴巴地说了一句，“那是不太能够……”

　　苏黎冲他笑了笑，“好了，别再纠结他到底打没打过我了，好好想想待会儿吃什么吧，便当不多了，而且我想你应该已经快要吃吐了，我要出去一会儿，你想吃什么的话就说，我可以顺路带回来。”

　　“你去哪儿？他可能还没走远。”米浪眉头微皱，心里依旧有些担心。

　　苏黎提了提手中的袋子，“我去把这些书卖掉。”

　　“哦……”米浪顺手从袋子里挑了一本，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

　　“这什么书？那种内容惊险刺激的？”

　　苏黎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就着他的手将书随便翻了几页。

　　“是数学练习册。”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卖掉？”

　　“卖掉能换不少钱，而且这些我都看过了，没什么意思。”

　　蛇皮袋子被苏黎抬起来，扛在肩上，乍一看里面装得不像是书，更像是秋收的农民扛着满满一大袋的玉米。

　　“你很缺钱吗？”米浪在他身后问道。

　　苏黎没想那么多，淡淡地回了一句，“也不是很缺，就是现在变成两个人了我想存点儿钱应急用。”

　　米浪没再说话，默默地看着苏黎扛着那个大袋子出了门。

　　他走后，米浪心里越发地觉得不对劲儿。

　　他跑去卖书好像都是因为自己住在这儿，自己整天吃他的穿他的用他的但除了那些便当以外他没给过苏黎一分钱。

　　躺在卧室的床上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米浪的脑子里就像出现了两个他一样，一个告诉他不能走，这里这么舒适，只要一直住在这里就再也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的问题了，而且苏黎也没要求他走。但另一个却又不停在说，他已经够可怜了，别让他的生活变得和你一样艰难，他对你那么好，你不能那么对他。

　　“靠。”米浪大喊一声，嗖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管了不管了，老子本来就不住这儿，走就走，老子一点儿都不想住这儿，每天跟他一起喝什么咖啡，老子之前从来不喝那玩意儿的。

　　将苏黎的衣服换下来，米浪用了毕生的功力才将它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了床头，又从衣柜里找出了自己的衣服，他将头埋进去闻了闻，已经闻不到之前那种臭鸡蛋味儿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苏黎早就已经把它们变成了带着柠檬香气的味道，尽管米浪并不喜欢这个味道，但和之前比起来，这个味道明显强了很多。

　　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米浪犹豫着出了门，可就在他准备一走了之的时候却突然又想起自己身上好像一分钱都没有。

　　等苏黎回来吃过饭再走显然是不可能的了，但今天的午饭又要去哪里解决呢？米浪灵机一动，他从第一天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苏黎的钱放在哪儿了，如果自己悄悄从里面拿一点儿的话，他应该不会发现吧？大不了过两天给他还回来就是了。

　　这样想着，米浪慢慢地朝着苏黎放钱的柜子挪了过去。

　　他可真不会藏东西，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这儿，别说自己了，就他那个酒鬼老爹回来都能轻而易举地找到，米浪一边数钱一边在心里想。

　　可还没等他想好到底应该拿多少合适的时候，门就已经吱吱呀呀地响了起来，很显然，苏黎回来了。

　　那一刻，两人四目相对。在看清米浪手中拿着的钱之后，苏黎的眼睛嗖的一下瞪大了。

　　“你在干什么？”

　　被苏黎这么看着，米浪心里也有点儿发虚，赶忙又将钱放回了柜子里。

　　“啊？没什么，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