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道录》灯渔

31、战斗

　　洛之朴表情无辜，木讷点点头。

　　盛玄微一下子手足无措了起来，慌忙跪坐在他身边：“洛道长，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

　　但已这样见你十三年。

　　盛玄微虽然非常想搞清楚情况，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她急道：“洛道长，你我的事先放一放，我需要…”

　　洛之朴不擅长表达，抢说道：“离开这里，跳入湖中，回到灵虚幻境。”

　　“这你也知道？”盛玄微感觉不可思议。

　　“嗯。”洛之朴并不打算说自己能看见她的事：“勿急，我知。”

　　他从窥得盛玄微进幻境那一刻就开始研究方法了，还特地查资料并且询问了多个老天师相关问题。

　　盛玄微大喜：“您说！”

　　洛之朴难得话多：“入幻境重在心中无物，无意识无目的；一：濒临死亡，但不可靠；二：封死心脉，亦不可靠。”

　　“濒临死亡…封死心脉，我好像知道当时我为何能进去了。”盛玄微忽然悟了。

　　“也不全是，你还有玲珑心，方法一情况很偶然。”

　　“你又知道？！”

　　“我……算的。”没来由的，洛之朴第一次撒了慌。

　　盛玄微信以为真点头，感叹青云观洛之朴如此厉害，她道：“为何都不可靠？”

　　洛之朴：“因为会对你身体有伤害。”

　　“不重要了，洛道长，你会封死心脉吗？我一定要过去的。”盛玄微紧紧抓住洛之朴的双手，头发都炸的乱糟糟的。

　　洛之朴盯着被她握住的手，滞了一瞬，道：“不会。”

　　“而且我不想伤害你。”

　　盛玄微瞬间泄了气，她耷拉着头：“那我该怎么办？”

　　“方法三，打破幻境。”

　　盛玄微揉了揉耳朵：“什么？打破幻境，怎么打？忘忧物都没有那个实力，我更不可能直接打破了。”

　　“或许让我试试。”

　　盛玄微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我们现在是在这片黑乎乎的天地才能见的面，你怎么打？”

　　洛之朴提醒：“这应该叫识海或内景。”

　　“好的，如果之后有机会的话你再跟我介绍这个玩意以及解释情况，现在你要怎么打破幻境？”盛玄微让他就此打住。

　　座下的罗盘转动，星移斗转，洛之朴掐指一搓，一块石头就出现了，道：“拿着。”

　　盛玄微不以为然地接过：“这好像只是一个寻常的石头。”

　　洛之朴道：“其实这里是我休憩入定时所产生的识海，我的内景，虽不知……为何和你息息相关。但这里的东西除了我，其他东西都是我凭空想象的。这块石头也是不存在的，但你可以碰到。”

　　“啊？”盛玄微惊讶，颠了颠石头，随机一扔，那石头隐没在黑暗里，消失不见了。

　　洛之朴道：“假的在你手上是真的，那么虚的在你手上也能是实的。”

　　盛玄微实诚道：“我不明白，这个结论能怎样？”

　　洛之朴又捻手一划，气流在手中转起聚拢，他递给盛玄微：“试试。”

　　盛玄微试探性接住，这团气流也在她手上停住了！

　　“这，我的天。我明白了，你这是要隔山打牛，我借你的力量去打破幻境。”盛玄微感叹道：“可是这是你的识海，我能把东西带出去吗？”

　　洛之朴道：“尚且未知，所以试试。”

　　盛玄微低下头，考虑清楚后坚毅道：“别无他法了，那我该怎么出去啊？”

　　实在不行再拿剑戳自己。

　　“我退出休憩或入定便可。”洛之朴淡淡道，这里因他生起，他离开，空间自然消失，盛玄微也会回归原来的地方。

　　盛玄微：“那开始吧。”

　　对话的声音停止，空中顿静，洛之朴没有说话，不知是在想什么，看起来有些犹豫。

　　他在想，为何这次盛玄微能看见他？如果他强行醒来，下次入定和休憩时，她还会看见他？他们还能说话吗？

　　盛玄微在他眼前晃了晃，有些焦灼：“怎么了？”

　　洛之朴回过神：“无妨。下次若可见面，你能多留一下吗？”

　　“如若不忙，随时可以。”盛玄微想了想，从身上拽下来一块皮卷，放在了洛之朴的手上，洛之朴愣了愣。

　　盛玄微笑道：“暂留你这，不要打开。我会亲自见面来取。”

　　洛之朴点点头，事情紧迫，他立即运功，将全身的气凝结在一起，源源不断的光亮从他的经脉传递到手中，聚成一个巨大的波。

　　盛玄微仔细看着他，忽然发现他额心的痣如莲花一般绽放开来，鲜艳夺目。

　　刹那间，芳华四起，洛之朴睁开眼睛，眸中是浅而亮的金光，“喝”道：“就是现在！”

　　盛玄微身体一抖，大梦方醒立即双手托运而接。

　　周围的环境也在此刻发生了变化，天空树木重映眼前。

　　一旁的萨瓦用棍子戳盛玄微许久，见她久久不醒真以为她快不行了，谁知她忽然浑身发光，气流在她附近不断涌动，越来越强，强到直接把他轰开！

　　盛玄微一睁眼，迅速半跪在地，将波团汇聚于手中，那原本属于洛之朴的力量在她手上沉了又沉。她咬牙撑起，然后重重砸向了湖面！

　　水花直接崩起，射在了四周的岩石上，刺穿而过留下一个又一个洞，顿时山崩地裂天摇地动，抖的萨瓦都站不住脚，捂着头惊呼：“怎么了！怎么了！”

　　一段波光闪现荡开，萨瓦两眼一黑，滚在一边晕了过去。

　　随着旧景与现景融合，那几人身影渐渐出现，盛玄微终于呼出一口气，成功了。

　　——

　　灵虚幻境。

　　杨椿看着从湖中冒出来的三人，瞟过孙离犬，冷哼一声，然后再看向忘忧物，惆怅又觉得可笑道：“你和杨忠师兄长的确实很像，但远不及他的风采。”

　　忘忧物拱手：“晚辈忘忧物见过杨椿师叔，早在家长口中得知前辈，至今才来拜访，失礼了。”

　　“忘忧物，是酒的名字，这酒一喝，确实什么忧愁都忘了。”杨椿背着手，念叨了起来。

　　“打扰，我找人。”狂生痴观看着四周，没有盛玄微，他不管他们的事情，便独自走开去找她了。

　　杨椿微微点头，竟然默许了。

　　和尚坐在一旁打坐敲木鱼，唯有忘忧物与杨椿正面对峙，他道：“嘘寒问暖太过俗气，小辈就直说了，当年逍遥散人留功法枯木逢春于弟子，现在应该传到了你的手上了吧。”

　　杨椿摸了摸胡子：“你取名字了吗？”

　　忘忧物：“什么？”

　　杨椿跳到他跟前：“你叫杨什么？”

　　忘忧物怔然，随即淡笑：“不记得了。”

　　杨椿叹：“真可惜，忘记姓名，又怎可记心。”

　　忘忧物脸冷道：“既然不肯交出来，那我只好用硬的了。”

　　杨椿又跳到另一块石头上，扬起下巴道：“小娃儿，你凭什么会认为，你能打过我？”

　　狂生痴和孙离犬皆没有帮他的意思，忘忧物也不畏惧：“前辈还是不知道何叫后生可畏，不必担心，山人自有妙计。”

　　话音一落，他陡然展开攻击！银色丝线从袖中疾速刺向杨椿，杨椿跃起闪躲一一避开。

　　等他回头时，忘忧物又不知从何处甩出了十个木偶，咯吱咯吱歪歪扭扭奔上前，一步踩碎一根木头。

　　杨椿道：“木偶？”

　　这百年来他实在太无聊了，除了等待就是做木偶，如果比木偶之术的话，还真难不住他。

　　于是杨椿袖手一挥亦射出几道丝线，提着木偶迎面而上，木偶与木偶间展开了厮杀，渐渐的，杨椿发现忘忧物的木偶很凶悍，嘴巴撕裂着一口岔下，直接将他的木偶扯碎开来！

　　杨椿有些心疼了，这些木偶都是他照着师父师兄的模样刻的，陪伴他百年了，他咬了咬牙，将丝线一卷，木偶立即收了回去。

　　下一秒，忘忧物的身影就落在了他的身后，一手捉住他的手臂反押住：“前辈，跑什么呢？”

　　杨椿左脚上蹬攻他腰腹，趁他躲的功夫立即使用化劲将自己绕了开来，瞬间拉开距离，他指了指忘忧物道：“哎呀呀，没礼貌，要撒尿。”

　　忘忧物拧紧眉头，约是听出他在押韵骂他，追上前冷笑：“老东西，本来想留你条命的。”

　　他迅速拉近找准时机抬腿横扫，杨椿弯臂一挡，他要立即双拳当头砸下，与此同时在杨椿背后，无数丝线飞速刺来，杨椿双脚滑开距离，踩上忘忧物的膝盖借机跃起，高高的翻了个空落在石头上。

　　而那些迅速刺向前的丝线在忘忧物面前停下，他捏了捏手指，那些丝线和木偶再次齐齐攻了过去。

　　“没完没了。”杨椿咬破手指在空中划了个圈，一团火焰绕圈燃起形成火环盖在了木偶周围，他再并指一捻，哗啦一下大火灼起，那些木偶通通惨叫着灰飞烟灭，只有丝线来得及撤了回去。

　　杨椿心情很糟糕：“你这畜牲，竟然用人体做木偶！”

　　忘忧物掐灭残留的火焰，笑道：“而且是用活人哦。你也会成为木偶的。”

　　杨椿背着手：“啧啧啧，小绿儿说的还真不错。”

　　“小绿儿是谁？说什么？”

　　杨椿：“说有个叫忘忧物的爱吃屎，所以嘴巴臭，说话就是在放屁。”

　　忘忧物脸色顿黑，又气又笑了：“我知道是谁了，盛玄微是吧，说起来没看见她人呢，躲起来了吗，还是逃出去了，无妨，她最后也是我的。”

　　大放厥词后，忘忧物不再给杨椿过多说话的时间。丝线缠绕聚成一把剑，嗖然割破空气上砍下压，杨椿往右一闪，忘忧物立即变了招式横批斩腰！

　　这一剑直接撕拉开他的衣服，鲜红的血液浸染了布衣。

　　杨椿翻了个空，跃起落远，捂着腰侧道：“嘶，好久都没有这么疼了。”

　　不得不承认，忘忧物运用丝线和木偶的本领真是出神入化。

　　杨椿不会把丝线聚成剑，也很少运用丝线。只从屋子一侧捡出木剑，旋腕挑了几个剑花，漂亮至极。

　　伴随着孙离犬有节奏的木鱼敲击声，四周空荡而幻梦。

　　两人面对面，气势汹汹。“铮”地一声响，刀光剑影交错，锋刃划破间是眼中无比危险的光芒。天地仿佛都在摇晃，他们的身法诡异，剑法异常灵活，如草中游蛇，是残影，是灰线。

　　气氛越来越激烈。

　　杨椿借着年少时的剑，一次又一次挡住了忘忧物的攻击，忘忧物提剑横挡又再次下斩，嘴唇轻轻勾起，这一剑杨椿很自然地就接了过去，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忘忧物忽然把掌心对准了他。

　　黑色的光芒汇聚成团，轰然冲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