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王，圣女和师太》晓风残夜

11、第十一章 狭路相逢？

　　是夜。

　　两人围着火堆，在冰天雪地的深山树林中露宿。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却无人再道“避嫌”二字。就是先前还口口声声喊着“男女授受不亲”的谢逊，这会儿也寻得一处干净避风地方，用剑砍下一捆树枝垫在地上，守着火堆，衬着红光，呼呼睡去。兴许是太累了，这下竟睡得十分香甜。

　　其实，谢逊不过一介懵懂少年、无知村夫，对“男女授受不亲”亦是不甚了解。只是镜先生每日里耳提面命，便也记住了，初时见着方水月时也一时兴起挂在嘴边。然而成昆师父是个不拘小节之人，总教育谢逊“大行不拘细谨，大礼不辞小让”的道理，言传身教，久而久之，谢逊也多多少少受到些影响。

　　遇到方水月后，其洒脱不拘、活泼开朗的性格，使得计较这些已显得小家子气，于是，谢逊也放了开来。

　　半夜。两人本是相对而坐，方水月突然感觉有些寒冷，睡梦中迷迷糊糊，也辨不清方向，看不真切人，只觉得有人偎依必定暖和些。于是抱着不知打哪儿来的盖在身上的衣服，方水月走至谢逊身旁坐下，与谢逊紧紧相偎，头往谢逊怀里塞，找个舒适的地方睡着了。谢逊正当梦沉之时，感觉有暖和柔软物事靠近，顺手搂着继续与周公下棋。

　　次日，天空又下起了毛毛小雪，雪花落在谢逊鼻尖上，一阵清凉刺激醒了他。就在他想要站起来时，才发现怀里还躺着一个人儿，正好压着了将要伸开的手臂。谢逊低头一瞧，方水月紧闭双眼的粉嫩俏脸正对自己，红润饱满的樱桃小嘴微微翘着，仿佛吸引人去品尝。

　　谢逊一面不自主揉着发麻的手臂一端，一面瞧得发怔。忽然头上一阵“闷雷”响过：“小子，瞧够了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调戏良家妇女，知不知羞耻为何写？”

　　“嗯？”谢逊茫然抬头，雪片飞舞中依稀瞧见一个修长身影伫立跟前。此人一袭白衫披身，在白雪中晃得眼睛刺痛。再往上，是一张正充斥着冲天怒气却强装儒雅、为保持风度极力隐忍的俊脸。“你是？”谢逊问道，不明白此人明明该与自己毫无相干，怎会大清早地跑来发怒？

　　“住嘴！”白衫俊男喝道，“瞧你那德行，还脱衣服了。”而此时，也吵醒了熟睡中的方水月：“谁呀，大清早的吵死人了，不知道打扰人睡觉是多么缺德么？”扑闪着尚无焦距的大眼睛，好半天才搞清楚状况。

　　“师兄？”待确定咆哮之人确实是师兄孤鸿子后，俏脸一翻，“你来做什么？还不快回去抱着师姐玩儿？”

　　听着醋味十足的话语，并非傻子白痴的孤鸿子先是一愣，俊脸一红，接而恼怒道：“胡说八道什么！别污了你风绝师姐的名声。你任性妄为，不仅私自偷出师门，还拿走我峨眉镇山之宝。如今师父令我寻回那宝物，顺便拿你回去受罚。”

　　“师兄，不要啊，不要带我回去，师父定会重罚我的。”得知师兄是奉师命出来拿倚天剑和自己的，必定逃不脱，心中不免有些害怕。师兄孤鸿子性格水月最是清楚，别看他总喜欢把自己打扮成风流雅士，其实一身白衫到底的师兄是最最顽固不化且铁石心肠的。其实，风绝师姐的名号应该给他的。

　　“师兄，你最好啦，肯定不希望看到小妹受苦是吧？”水月展开甜美攻势，眼泪汪汪，楚楚可怜，“师兄，您饶了我，我就帮你找师姐约会哦。”

　　不说则罢，此话一出，孤鸿子本来瞧见脆生生的师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肠早软了，谁知“你饶了我，我就帮你找师姐约会”的话一出，立马变脸：“废话少说，快跟我回去。”说罢，不容方水月挣扎、求饶或辩解，抓起她的一只手，拾起树旁的倚天剑，腾身就走。

　　“师兄，不要啊……师兄，你抓疼我了……啊……”声音渐去渐远，直至完全消失不见，只留下刚捡起昨晚给方水月盖上、刚才掉落的自己的衣服，傻愣在地。

　　自始至终，人家都把自己当小透明了。从醒来到人去林空，总共不过一刻钟时间，仿似做梦一般。谢逊掐掐自己，明白不是做梦，笑笑，拾起行装继续赶路。

　　不到半日光景，来到一处小镇。但见镇前牌坊上写着三个大字：“方家镇。”字体龙飞凤舞，颇有气势，定是出自名家之手。

　　谢逊也不追究字体风格什么的，只继续赶路，进镇一看，此镇虽小，却很热闹，来来往往的，川流不息。

　　但越往里走，却越觉得蹊跷。怎么回事？原来看那些行人，个个腰悬长剑、背负大刀，或者手拿铁锤、铁扇等等，谁都能看出这些人绝对不是普通老百姓。而且，那些行人宾客都穿着不一，行路工具也不一。有骑高头大马的，有坐着豪华马车的，有走路却脚不沾尘的……应有尽有。

　　谢逊也不去大量众人，径直背着包裹来到一家店前。抬头一看，但见门前招牌上写着“云来客往”四个大字，与那“方家镇”三字如出一辙。谢逊也管不了那么多，踏进客栈，便有小二上前：“客官，您这是要打尖儿呢，还是住店？”

　　“住店。”

　　“哟，客官，对不起了，咱店已经客满，住店是不行了。不过，吃饭还可以将就着和别人拼桌，不知……”小二听说是住店，马上指着大堂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不好意思说道。

　　“这个……”谢逊不知所措，“那我去其他店看看。”

　　“甭看了，其他店保管也客满了。您不知道吗，据说峨眉山上有宝，这不，四面八方的人都来了，这几天啊，咱这方家镇是找不出一间房来喽。”小二把汗巾稳稳搭在肩膀上，捋捋袖子，“爷，要不您就将就住在马厩一宿？”还未待谢逊回答，就有客人叫唤，应一声，“诶，来咧！”再对谢逊好言相劝道，“爷，您就考虑考虑吧，若是想清楚或是去别家客栈没找着住处，就再来找我小六子，看你人好，又是大冬天的，我先给你留着马厩。”说完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谢逊虽不强求住处，但也拉不下脸面来住马厩，于是转身朝外面走去。

　　绕了一圈后，果然如小六子所说，本来就小的方家镇，为数不多的几家客栈都已客满，而且连大堂都挤满了人。“大堂？”好嘛，马厩咱是不想去，那就在大堂将就着过一夜也不错。江湖人嘛，随处安身，除了臭烘烘的马厩。

　　打定主意，在街上买两个热乎乎的馒头吃下，谢逊气势轩昂地朝“云来客往”客栈走去。然而，老天注定不让他安生，一不小心，或许是太过兴奋了，他迷路了，走进了一条小巷子，还绕不出来。

　　就在谢逊在巷子里绕得七荤八素时，不远处传来了救命的喊声，还仿似是女子的声音。谢逊忙循声走去，终于见着了巷口，却也见到了拐角处一群流氓挡住一位年轻女子。

　　“住手。”谢逊喝道，同时过去三圈两腿打得那群流氓滚地乱爬。他扶起瑟瑟缩缩在地上的年轻女子问道：“姑娘，你没事……”谁知话还未说完，那女子抱住谢逊一顿乱喊：“救命啊，快来人啊，非礼啦，救命啊！”得，好心没好报了。

　　也是奇怪，刚才那群流氓非礼女子时，没一个人上前。现在女子一喊，呼啦啦一群人跑了过来，路人也停步了。谢逊急得面红耳赤，想甩掉女子，却被他抱住双臂，怎么也甩不掉，还不敢用力太大，怕把个柔弱女子甩没了。

　　围着的那一群人指指点点，有谴责谢逊的，有让他负责娶了女子的，有让赔钱息事宁人的……谢逊听着那些议论，真不知该如何办才好，后悔不该出来闲逛，不该不留神就迷路，更不该多管闲事。

　　正在此时，“哇哇，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女人如此不知羞，大街上抓住陌生男子耍泼？好啊好，又有热闹瞧了，喂，女子，你怎么不扒拉衣服呢？让大伙瞧瞧人家俊哥哥怎么欺负你呀！还有，人家非礼你，怎么是你拉着别人呢？难不成，你乐意被人非礼？要不，我再找几个小倌来？”好一顿犀利的说话，让那女子羞得无地自容，在谢逊听来却如观世音的福音，也若晴天一个霹雳。

　　乖乖，怎么早上她才被那孤鸿子带走，现在又在此地？不过，还真幸亏了她，这不，刚才抱着自己死命不放的女子松手了，居然捂着脸跑掉了。围观的群众也走了，只留下了谢逊与刚才说话的主人——方水月，仍站在当场，一个呆愣，一个笑意盈盈。

　　“金毛公子，好巧哦，早上才分手，傍晚又遇上，咱们真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