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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外篇 ...

  •   阿洛认识苏冉很久了。
      久到初识的日子他已经淡忘了。
      只记得漫天霜雪,目之所及一地银白。
      瘦小织弱的少年站在青衣楼外,一袭单薄的黑衣,肩上落了雪,袖口滴着血。
      莹白的雪地上一滴一滴的绽开了朵朵红梅。
      恍惚间脑子里跳出了句子……梦里清江醉墨香,蕊寒枝瘦凛冰霜……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在青衣楼的大门外。
      "青衣楼"并个是一座楼,青农楼,有一百零八座.每楼都有一百零八个人,加起来就变成个势力极庞大的组织。
      他们不仅杀人,而且还救人、找人甚至还有自己的生意买卖,有时候还会做一做保镖之类的兼差。
      但是每一个进入青衣楼的人都杀过人。
      想加入青衣楼并不困难,带来一颗人头,并且找到青衣楼,不论是青衣第一楼还是青衣第一百零八楼都可以,楼主会判断你是否有资格……当然之后自会有其余的试探手段。
      排名越靠前的楼自然越是隐蔽。
      苏冉找到的是青衣第七楼,已然算是不易。
      更何况那时候他看起来还是个孩子,瘦小苍白。
      眼睛很大,笑起来弯弯如一弯弦月,看起来漂亮秀气,好像一个很乖巧的小少年。
      他手里抱着一个小包裹,有礼貌的敲了敲门,“我能进去么?”
      青衣楼里会敲门的人从来都不多,阿洛坐在靠门位置的椅子上微微挑眉,多给了那个少年三分注意。
      那时青衣第七楼的楼主是容天。
      “毒蜂”容天,偷师唐门,被唐门上下追杀十三年,手下单单是唐门的人命怕就是不止百条,被唐家唐二先生下了绝杀令的人物。
      这人虽然手段下流,但是尸山血海中走出的人物,即便只是站在那里都让人战栗。
      苏冉慢慢走进来,他个子矮,步子也小,笑眯眯的。
      容天面色阴鸷,抬眼看着苏冉。
      “青衣楼的规矩你应当是知道的。”
      苏冉笑着点头。
      “那么……拿出来吧。”
      少年再次点点头,很轻柔小心的把手里的小布包放在桌子上。一层层打开包袱皮,动作轻柔的像是在抚摸恋人的头发。
      所有人都在看着。
      这个包裹很小,小到似乎没有谁的脑袋能被包在里面。
      苏冉的动作又偏偏慢得要死。
      容天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不屑,但猛然间他的脸色变了。
      他忽然想到有一个人,他的脑袋就很小,小到能被包在那只包袱皮里面——容飞,容天他爹。
      容天在这世上最恨的人。
      这个人像老鼠一样,鬼鬼祟祟,永远在用偷偷摸摸的眼神看人,永远在有一丝危险地时候便逃之大吉。
      他的武功并不算太高,但是他却是这世上最难杀的人之一。
      因为他太能藏,他能藏在猪窝里,墙缝间甚至老鼠洞里。
      容天死死盯着少年的手。
      终于那张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脸就出现在了他眼前。
      深冬,那只脑袋上覆了层冰,表情就在那冰层之后,似乎还带着不敢置信。
      容天忽然站起身,高声大笑了三声。
      他本是一个很阴沉的人,此时的笑声却洪亮高亢。
      大笑之后他又忽然大哭了三声。
      这人又哭又笑,好像疯了一样。
      苏冉就站在那儿默默注视着他,阿洛看着他的背影,少年微微僵直似乎略有些紧张。
      阿洛有些疑惑,这人拿来的是容飞的脑袋,那么他便应该知道容天,并且恐怕还知道了荣天是青衣第七楼的楼主,甚至还能找到位置……这么想来,未免有些恐怖了,也许只是凑巧?
      这个问题一直到很久之后都不得解。
      屋子里的气氛依然凝结,危险而冰冷。
      容天忽又猛地转身,电石火光之间已经向苏冉击出了三掌。
      虽然容天是以暗器见长,但是他的毒掌也同样厉害,只是知道的人都死了而已。
      距离这么近,苏冉的轻功就算再好也仅仅躲过了前两掌,第三掌袭来,少年猛地将手中的人头往前一递……这一掌如果再进便会恰恰打在这人头上。
      容天却忽然变掌为爪,一把将容飞的人头抢了过来,然后停了手。
      既然他住了手,苏冉自然也止住了身形,微微侧头望着他。
      容天道:“我恨他,你杀了他,我很高兴,所以我要大笑三声,你说对也不对?”
      苏冉点头微笑,“对极了。”
      容天继续说:“可是他还是生了我,是我的亲爹,我是不是应该为他哭几声?”
      苏冉歪歪头想了想,“这也是自然。”
      容天道:“爹死了,儿子需为他报仇,我打你三掌理所当然。”
      苏冉点头。
      “这三掌你都躲过了,证明我杀不了你。”
      苏冉一笑,不置可否。
      容天把他爹的脑袋往桌上一放,“我作为他儿子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但是我还是青衣第七楼的楼主。”
      苏冉神色微微一凛,“是。”
      “我知道你是谁了。”
      苏冉抬眼看着他,笑道:“我叫苏冉,最近这些日子似乎变得有名气起来了。”
      容天道:“你身后可跟着一堆大麻烦。”
      苏冉点头道:“我知道,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想到青衣楼。”
      他这话说得直白透顶,但是容天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好!麻烦虽大但是青衣楼从来不怕麻烦!”
      苏冉眼睛清亮,仰头看着他。
      容天对苏冉说道:“你拿来的这颗人头很好,你这个娃娃也很对我的胃口,你可以留下来。”
      于是苏冉咧嘴笑了。

      一个人若是加入了青衣楼,那么青衣楼会帮你挡掉一切你惹得麻烦。
      若是加入了青衣楼,你若死了,必然会有人替你报仇雪恨。
      苏冉掀起的风浪绝对不小。
      青衣楼多是两人一组,便于互相监视也方便合作。
      阿洛和苏冉分在一组。
      穿着青衣招摇过市,半个时辰之后已经是被一路的追兵逼得抱头鼠窜。
      两个人狼狈的逃回青衣楼,阿洛忍不住提着苏冉的衣襟逼问道:“到底有多少人要抓你啊?”
      少年低着头掰手指,一个一个数。
      阿洛盯着他,阴阳怪气地开口道:“要不要把我的手指也借你数数?”
      少年淡淡然抬头微笑,眼睛眯成两条缝,“估计再加上你的脚趾都不够。”
      阿洛冷笑一声,翻个白眼。
      青衣楼里面的人大多是浪子,他们没有家,这个青衣楼就是他们的家。
      但是偶尔也有些人是有家的,他们往往有两个身份,在外面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在家里面却是老实憨直的丈夫。
      少年抬手收刀,刀锋一转抖落一地血珠,身后尸体砰然倒地。
      “完事了?”
      阿洛抱着肩,看着苏冉垂首默然而立。
      阿洛一挑眉,“怎么?害怕了?刚才杀人的时候不还利落得很?”
      地上一只首饰盒打翻在地上,苏冉低着头仔细看着,忽然弯腰拾起了什么东西。
      阿洛从苏冉肩上探头看过去,“簪子?”
      那是一只银簪,簪头用壘丝的手法编出了一只蝴蝶,双翼上镶着琥珀,微微颤动,很是精巧。
      苏冉把这只簪子放在掌心,显然很是喜欢,却有点儿犹疑。
      阿洛一笑,“成色不怎么样样式倒也别致,拿回去讨好情人么?”
      苏冉笑而不答,转身扔了一锭小金元宝在地上,将那只簪子收进了怀里。
      阿洛哭笑不得,“人都死了……而且还是你杀的,你这钱是给谁的啊?”
      苏冉眨眨眼,“偷来的东西不好送人吧。”
      阿洛哽了一下,瞪了苏冉一眼,“你这人……用你们的话怎么说来着,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苏冉瞟了阿洛一眼,这个人头发眼睛乍一看都是黑的,但是迎着光那双眸子竟有些幽幽的墨蓝,高鼻深目,倒是有些异于中原人的相貌。
      苏冉微有些诧异,略一思索,也不追问什么。
      凉凉开口道:“就是当了婊子才要立牌坊,婊子要是立了牌坊,这一辈子也就算功成名就了。”
      阿洛冷笑一声,夜色掩藏下两条人影各奔东西。

      阿洛坐在树枝上,苏冉坐在树下的草坪上。
      这小子的手真是灵巧,两根草杆就能编出只蚂蚱,现在两手飞快地摆弄着七八根秸秆,不多时便编就了一只鼓溜溜圆滚滚的草葫芦。
      阿洛低头看他,少年刚刚一口咬断一截多出来的草茎,然后伸出手指让那只葫芦在指尖滴溜溜乱转,少年仰面躺下来看着这只葫芦,眼神散开显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绽开一个傻乎乎的微笑。
      阿洛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苏冉总是笑,浅笑微笑狞笑冷笑……他长相阴柔心思深重,性子当真是油盐不进,阴险狠辣的简直让人忘记他也只是个少年。
      真没成想这人居然也会在没人的地方自己傻笑。
      阿洛心思一乱,呼吸自然便乱了,苏冉立刻有所察觉,刚才在树下傻笑望天的少年顿时不见了,身法一瞬,身影气息早已经隐匿。
      阿洛没趣,在树枝上慢悠悠站起身,一点树枝,身影好像展翼的鹰,转瞬消失不见。
      苏冉从树后慢慢走出来,探出头眼睛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奇怪。

      阿洛是苏冉加入青衣楼之后一直的搭档。
      青衣楼的每一座楼都有一百零八人,在最一开始苏冉并非在这一百零八人之中,一个月后苏冉便已经坐上了青衣楼第七楼的第二把交椅。
      速度快的已经让人不禁咂舌。
      但这本就是一个用刀剑说话的地方。
      阿洛冷笑,说实话苏冉的年纪和功夫还坐不稳这个位置,但是,苏冉的算计却足以弥补这些,总是能让挡在他前面的人消失的神不知鬼不觉。
      这个人真让人厌恶。
      但是偶尔他还是会对苏冉心存好奇。
      自己十六岁时八成也一样的让人厌恶。
      锋芒毕露机关算尽,心机够深但是却不够沉。
      他知道苏冉应该有一个女人,或许应该还有个孩子……十六岁笑起来还是一团孩子气的少年,一脸慈祥的买了好几只拨浪鼓铃铛布老鼠布老虎长命锁……还买了暖玉雕就的白胖的小娃娃。
      阿洛默默上前一步,拍了拍苏冉的肩膀,“好小子!有前途!”
      苏冉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他。

      那日是初春。
      夜里下着春雨,初春的雨还带着冬季的寒气,冷得很。
      夜半三更,阿洛躺在泛着潮气的床褥上,不停的翻身。
      “这日子……没个过了……”
      阿洛不满地嘟囔一声,又翻了个身。
      然后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了,那扇可怜的雕花木门晃了晃,差点从门轴上掉下来。
      苏冉满头长发湿漉漉的,嘴唇冻得都泛着乌青。
      一双眼睛黑亮亮的,满脸的惊慌失措。
      伸手一把扯了缩在被窝里的阿洛的胳膊,“怎……怎么办?”
      阿洛一脸的莫名其妙,“什么怎么办啊?”
      苏冉想说话,结果牙齿咔嗒嗒地撞在一起,哆哆嗦嗦的有些说不清,少年又急又慌,扯了阿洛就往外跑。
      阿洛好奇心大盛,他从来没见过苏冉这么慌张。
      “诶诶!你等会儿你让我穿件衣服啊!”
      阿洛从来没看过苏冉跑得这么快,从城南一路跑到城北,还好现在是半夜,除了吓到了一个打更的老头,再没人看到他们了。
      他们跑到了一个小院子,但是阿洛却奇怪的发现,这个地方他来过,但是他却从来不记得这里有这么一个院落。
      “锦绣铺子不是紧挨着张老儿茶庄么……”
      阿洛喃喃自语,苏冉已经一脚踹开了门,屋子里隐隐传来一个女子的呻吟声。
      “阿姊!”
      苏冉喊了一声,推门进来,“你怎样了?”
      虽然已是春天,但是这屋子仍旧烧着火,屋子里干燥而温暖,床上倚着一个女子,按着肚子低声呻吟,看她那肚皮的大小……怕是已经足月了……
      阿洛愣神看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扭头冲着苏冉吼道:“女人生孩子你叫我来干嘛!”
      那个躺在床上临盆的少妇听到声音一把掀起帘子,也冲着苏冉吼了一声:“阿冉!我叫你找产婆来,你叫个男人来做什么!”
      苏冉左看看右看看,看起来急得都要哭了,“产婆回娘家了……大夫……大夫也不在啊!”
      阿洛头疼得忍不住想要抬手揉一揉,“那你就叫我来?”
      “我以为你知道怎么生孩子啊!”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生过!”
      “我也没生过啊!”
      苏冉手脚冰凉,满屋子转圈,那女子的呻吟声越来越大,苏冉急得头上汗珠直冒,“怎么办怎么办……你倒是说句话啊!孩子是从肚子里生出来的吧?”
      阿洛一巴掌抽了苏冉一下子,“你要干嘛?不是要把她开膛剖腹吧!”
      苏冉抬头看他:“那要怎么办?”
      “……死小鬼!孩子明明是从女人那里生出来的……”
      “那里是哪里?”
      苏冉抬头死盯着阿洛,眼神纯洁道竟然让阿洛也有些脸红,嗫嚅了一下终于跳脚了,“你傻了啊!那不是你女人吗?你连孩子都弄出来了还跟我装傻?”
      “妈的!谁有那功夫跟你装傻,话说明白了啊!”
      苏冉急得直抓头发,满脸的不明所以。
      那女子高声呻吟了一声,暴躁的喊了一声,“闭嘴!两个笨蛋……去,那个谁烧热水去!阿冉,去拿剪刀和干净的布!”
      苏冉急忙应了一声,抱着剪刀回来的时候眼泪汪汪,“阿姊……真的要剪开肚子么?”
      那女子疼得要命,听到这句话差点咬了舌头,恶狠狠骂了句,“混蛋!”
      苏冉慌忙应了一声,“是……阿姊,接下来干嘛?”
      “一边呆着去!”
      阿洛捧着开水盆走进来,就看到苏冉半跪在床边上,那女子咬着他的手臂,苏冉一脸焦虑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半晌,女子终于停下了呻吟,松开了苏冉的手臂,脸色有些苍白,但是依然很镇静,虚弱的开口说道:“生下来了。”
      苏冉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怎么……没动静?”
      女子慢慢坐起来,示意苏冉拿烫好的剪子,少年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乖乖的用剪子剪断脐带,用干净的软布擦净,包好婴儿的身体,把孩子抱起来,孩子还没有哭,也没有睁眼,小耗子似的。
      阿洛急道:“孩子是要哭的,你拿过来我来!”
      阿洛没轻重的拍了一下,苏冉心疼厉害,“你轻点儿……”
      这一下之后孩子忽然大声地哭了起来。
      “你把他弄哭了!”
      “就是要他哭啊!”
      两个大男人手忙脚乱,这么一个小东西是抱头还是抱脚……谁知道?
      女子低声开口,她的声音疲累而沙哑,“男的还是女的?”
      苏冉和阿洛对视一眼,把婴儿托在双掌上,苏冉小心翼翼地掀开一点儿布角,似乎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少年笑开了,柔声道:“阿姊,是个男孩儿!”
      女子露出半边脸,轻哼了一声,并没有一般女子为人母时的喜悦,甚至视线扫过孩子身上的时候眼神带上了一抹厌恶。
      苏冉却一直笑盈盈的,趴在女子的枕边,“阿姊……我盼了这个孩子很久呢,以后我就是这孩子的爹了,好不好?”
      女子一直抿着的唇终于松动了,微微勾动了一下,似乎笑了笑,“抱过来我看看……”
      苏冉把孩子抱过来,孩子落进了女子的臂弯,幼小柔软的生物。
      女子的眼神复杂,微微颤抖的手掌终于落在孩子未干的胎发上。
      “阿姊……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女子将孩子交还给苏冉,闭上眼睛,淡淡道:“随你吧……”

      后来这个孩子被起名叫做小糖,跟苏冉姓,叫苏糖。
      阿洛笑得肚子疼,指着苏冉笑道:“你这家伙憋了半个月就憋出了这么个名字!”
      苏冉瞪他一眼,“你懂什么?我用先天八卦推演了半个月才选出的名字,可护佑这孩子一生平顺。”
      少年抱着孩子低头逗着他笑,“是不是……小糖?”
      小东西软绵绵的挥挥小手。
      苏冉一脸傻笑。
      从此青衣楼两位顶尖儿的好手沦落为了洗衣将……苏冉花心思找来的最柔软的棉布,圆的方的尿布像是一串串小旗子挂满了小院子。
      不论在外面是怎样的狠辣阴险,苏冉在踏进这个小院子时眼神总是柔软的如同午后的阳光。
      这是那一年的四月。
      时光在流逝,苏冉似乎在慢慢渗透了这个青衣第七楼。
      直到有一日,苏冉对阿洛说,青衣第七楼已经是我的了。
      阿洛抬眼看他,他一直若有所觉。
      苏冉歪歪头笑道:“青衣楼这名字可不好听……卧听疏雨梧桐,雨余淡月朦胧.一夜梦魂何处,那回杨叶楼中……不如叫杨叶楼吧。可好?”
      阿洛笑了笑,“你可当我是朋友?”
      苏冉神色有些错愕,想了又想,沉吟再三,勉勉强强开口道:“算是吧……”
      阿洛气得磨牙,“这么勉强?”
      苏冉笑了,“若是我答应的太利落只怕才是有假吧。”
      阿洛扬眉一笑,“也是,那么……告诉我你想要做什么吧。”
      苏冉微笑道:“一件大事,所以我需要有自己的势力。”
      阿洛懒洋洋地倚在椅子上,“那么,需要我做什么?”
      苏冉叹口气,低声道:“留在青衣楼。”

      再相见时已相隔数年,依然是雪漫霜天,少年已长成青年,微笑着拍上他的肩膀,“阿洛,有没有兴趣做青衣楼的老大?”
      阿洛慢条斯理吞下一口酒,慢慢勾起一丝笑,“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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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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