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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你负我什么?”盛韫打趣道,“情还是钱?”

      赵历尘红着眼眶,倔强地搂着盛韫的腰,既不撒手,也说不出个所然。

      盛韫从不喜异性的肢体接触:“你若是怕黑,我可以陪你一夜。”

      赵历尘愣了下:“才一夜?”

      不然呢?

      盛韫怀疑他觊觎她的身子,正欲编个理由为自己开脱,忽然腰间一沉,整个人重心不稳,就势向后倒去。

      他半搂着盛韫,二人双双倒在艳如牡丹色的床榻上。

      盛韫赶忙起身,拉开了距离。

      这一次,太子松了手,却躺在床上没起来。

      “太……咳,殿下?”

      闻言,赵历尘慢吞吞坐起来,往一侧挪了几分,拍拍腾出来的位置,示意她坐过来。

      盛韫心有余悸,一时迟疑,踌躇不前。

      “以后只有你我二人,不必注重这些繁琐的礼仪。”赵历尘顿了顿,说道,“若你不愿唤我夫君,私下你唤我贤昀也可。”

      盛韫心道我在乎的是这个吗?

      见盛韫仍呆立原地,赵历尘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你若不愿同寝,那我今夜便搬去偏殿睡。”

      话是这么说,人却安坐如山,没有离开的意思。

      大概意思是——气归气,你总不忍心让病人睡空房吧。

      盛韫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道:“我没这个意思。”

      赵历尘怔怔盯她:“你……当真忘了?”

      “什么?”

      对方不答,墨眸荡着委屈。

      盛韫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又怕他想不开,只得依着他:“我还未更衣。”

      似瞧出盛韫有意避嫌,赵历尘虽失望,却敛了心思不再逗她,道:“那你便去罢。”

      盛韫松了口气,在侍女的引导下走入屏风后更衣。

      出来时,原本坐在床榻上的赵历尘却不见了踪影。

      “太子呢?”盛韫问门外的仆从。

      “回太子妃,宫中传来急报,圣上召殿下入宫商讨政事。”

      入宫?

      他们不就在宫中吗?

      虽满腹狐疑,但好不容易支走了粘人的太子,盛韫反而一身轻松,洗漱过后便歇下了。

      —

      被人强行从梦中拽醒时,盛韫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几个小时。

      醒来时,大脑还在回味昨夜的梦。

      真好,还梦见和古装男朋友成亲了。

      当一席粉嫩的衣裳送到盛韫面前,盛韫的瞌睡一扫而空。

      不是梦。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蹙眉道:“太过娇嫩了。”

      阿绿不解:“太子妃,这是您打小就爱的粉色啊。”

      盛韫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凑近了些,几乎将耳朵贴上阿绿的脸:“再说一遍,我喜欢什么颜色?”

      猛地被小姐质疑,阿绿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记性,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阿绿试探道:“桃红?”

      “我最喜欢吃什么?”

      “红枣糕。”

      盛韫兴致盎然,接连来了几个随机问答,把阿绿整得措手不及,再配上盛韫怀疑的口气,阿绿越说越没底气,问到最后,两股已战战,险些拜倒在地。

      一刻钟后,盛韫换好了浅红色的衣裳,坐在梨花凳上,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最喜欢的人是谁?”

      “呃……”

      阿绿瞄见门口晃荡的身影,哪还敢回答,心惊胆战地说:“太子妃,时候不早了,该去宫内请安了。”

      盛韫正在兴头上,没觉察到婢女们的异样。

      阿绿猝不及防的噤声,只会让盛韫一心认为阿绿有所隐瞒,兴致勃勃地说:“怎么不说话?”

      “太子妃心悦之人是谁?”

      盛韫望着眼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太子爷,正要说出口的话硬生生憋回了腹中。

      赵历尘示意让下人们退下,随后坐于盛韫身边,墨眸落在了盛韫的服饰上。

      “很美。”他说。

      看样子赵历尘心情不错。

      “妾身听阿绿说,殿下昨夜宿在了偏殿?”时候尚早,盛韫估摸着他应该也没吃饭,随手将另一盘分毫未动的糕点往他面前推了推。

      “那时你已睡下,不便再打扰你的清梦。”赵历尘拾起一块桂花糕,风轻云淡地说,“劳烦夫人挂念。”

      这么客气?

      盛韫抬眼望向他。

      从正面看去,太子剑眉星目,仪表堂堂,搭配上不那么庄重的衣襟,也算得上是温润如玉。

      现如今换了个角度,盛韫这才注意到他的身形似乎比寻常男子要纤弱很多,今日这身深色衣衫略显沉重,他紧抿的唇渗出了一抹雪色的白。

      “听她们说,你有顽疾。”盛韫低头看着那盘精巧的桂花糕,说道,“不如以后我宿偏殿……”

      那盘桂花糕重新回到她手边。

      “不必。”不知是不是不高兴,赵历尘语气闷闷的,“我们完婚不久,此时分居,容易招人闲话。你若担心疾病绕身,再过些时日,我自会搬入偏殿居住,不会连累你的。”

      等等。

      哥们您好像误会我的意思了。

      盛韫正要澄清,却见赵历尘起身,耷拉着脸,疾步离开了房间。

      入宫的路上,二人终是无言。

      “今日入宫请安,你莫要拘束。”赵历尘说着,回身搀扶盛韫下了马车。

      他拒绝了代步的轿辇,将一众随从留在宫门外,固执地牵着她的手,迈入通往深宫的甬道。

      进入深宫,两侧红墙耸立,威严庄重;甬道以青色石砖铺垫,一眼望不到头。

      盛韫不知道这条路多长,也不清楚他们走了多久,走到了哪里,只觉得越走越冷。

      盛韫缩了缩脖颈,远远望见天际的鱼肚白,不由得向身边的人靠近了些,嘟哝:“现在请安是不是太早了些。”

      “不早,卯时了,前朝的大臣们已经开始早朝了。”

      盛韫换算成现代时间,顿时哑口无言。

      要知道,现代人上课也是从七八点开始的,哪成想这古人比他们现代人勤奋多了。

      不过赵历尘身为太子,不去上早朝是因为被皇帝“嫌弃”了吗?

      盛韫本困得眼皮打架,现如今走这么一遭,困意全无。

      “我们还要走多久?”

      赵历尘不理她。

      又走了两三里地,盛韫忍不住问道:“我们真的是去请安的吗?”

      赵历尘答非所问:“饿不饿?”

      盛韫:“不是才用过早膳……”

      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盛韫忆起,这个时间点多数是该上朝的,按道理来说是不吃早饭的。

      那早上的糕点还是自己让阿绿去小厨房要来的。

      就说他为什么不带侍从,原来太子爷没吃饱。

      “这条路虽远了些,但能避开那些上朝的大臣,何况距离请安还早。”

      赵历尘带着她拐了个弯,来到一个破旧的宫门前。

      盛韫抬头一看,匾额上清清楚楚写着三个大字:棠眠宫。

      院子里静悄悄的,庭院寂寥,不见人影。

      唯有悬挂的宫灯随风摇曳,薄纸内烛火跳动,彻夜未眠。

      环视一圈,偌大的院落除了杂草空无一物。

      盛韫没由得打了个寒颤,环视一圈,小跑追上了前面的赵历尘。

      赵历尘虽身子孱弱,步子却迈得很大,眨眼间就来到了门前。

      推开雕花木门,却沾染了满手的灰尘。在盛韫看不到的地方,赵历尘眉头微蹙,用衣袖拭去了指尖的尘土。

      “太子爷,”盛韫跟着赵历尘踏入房间内,却被扑面而来的刺鼻味道吓得退了几步,险些被门槛绊倒,下意识拽紧了他的宽大的衣袖,拧紧眉头,“这里是御膳房吗?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赵历尘不做声,任由她扯着衣袖,视线却投向房间深处。

      盛韫心下好奇,循着目光看去。

      床榻之上,好似坐着一个纤弱的身形。

      天还未完全亮,房间内沉溺于一片死寂般的黑暗之中,那人匿于暗处,样貌看得并不真切。

      手中的衣袖顿时脱离了盛韫的手,赵历尘走到桌前,寻觅一阵后,手心里笼了一团幽火。

      赵历尘端着烛台,踱步靠近了床榻。

      “你来了啊。”

      声线嘶哑,但能听出来是个女子。

      赵历尘撩起衣袍,跪于床榻前,躬身将烛台置于床榻一侧。

      他浅声道:“儿子带阿韫来看您了。”

      这是那个母仪天下的皇后?

      盛韫不敢置信,迟疑片刻,三步并两步上前,学着赵历尘的模样跪了下去,特意跪在赵历尘偏后的位置。

      “儿媳给母后请安。”

      “抬起头来,让母后瞧瞧。”

      盛韫吞了吞口水,慢慢抬起头,与她平视。

      她身形消瘦,双颊凹陷,面色苍白得吓人,浅色的中衣穿在她身上,更像是宽大的麻袋套在了细小的树枝上。

      可烛火倒映在她的眼眸里,却像是一点星光,为她增添了一丝温和。

      她点头,干裂的唇勾起一抹弧度:“是个好孩子。”

      赵历尘身体不好盛韫是知情的,可太子的生母竟病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是超乎了盛韫想象。

      盛韫轻声道:“承蒙母亲抬爱。”

      “母亲,”身旁的赵历尘忽然攥住了赵母的手,声音竟有些哽咽,“是儿子不争气,没能照顾好您。”

      赵母诧异,随即长叹,枯骨般的手抚上赵历尘的脸颊:“这哪里能怨你,是本宫身体不争气,害你染上这不治之症,不然,你也能像你兄弟一般……咳咳咳——”

      赵母猛地捂住口鼻,身体探出床榻,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干咳,双肩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整个人都会被震碎。

      赵历尘接住赵母的身体,对盛韫喊道:“快,快去取水,取药。”

      恐惧、震惊充斥着他的眼眸,盛韫被他的模样吓得心脏骤停了一瞬,几乎张不开口:“药……药在哪里?”

      赵历尘也是一怔,支支吾吾,半天接不上话。

      倒是赵母咳嗽半天,雷声大雨点小,咳完就虚弱地倒在床上歇息,看样子和平日无异。

      赵母望着呆立一旁的盛韫,满目慈爱,招了招手,示意让她回来:“你们就别忙活了,宁妃有喜,先前给我诊治的太医还有我身边的侍女都被宁妃唤走了,人都不在,哪里还有药。”

      赵历尘皱眉:“您好歹也是我的生母,宁妃虽为宦官之女,可地位远不如您,何德何能让您的人去侍候。”

      “哎,别乱说。”赵母赶忙捂住他的嘴,面上露出一丝担忧,“你记住,在外人面前,你的生母早因顽疾病故,我只是你的奶妈。”

      信息量过于庞大,一旁的盛韫都快要听傻了。

      生母变养母,亏得他们想得出来。

      虽说没少看宫斗剧,可盛韫常常将宫斗剧当场笑话看,并不认为宫里的女人会为了一个老男人自相残杀。

      现如今真正的宫斗活生生发生在自己眼前,甚至失败者就躺在冷宫之中奄奄一息,盛韫一时缓不过神,窘迫地站在原地,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这穿越也太狗血了,开局即死局,最大的bug便是盛韫作为穿越者,没有任何关于原主和这个世界的记忆。

      真的没有系统一类的东西吗——告诉她该怎样找到原主记忆,在这个悲惨的世界活下去。

      好在这两天旁敲侧击,倒是从阿绿嘴里套出些有用的东西。

      比如传言太子不得圣上宠爱,而且活不过三十岁,盛韫作为太子妃,嫁进来和守寡没区别。

      盛韫看着面前的“母子情深”,心道怎么会是守寡呢,太子不就是个行走的人身保险吗?

      等太子死后,按照现代继承法,太子妃作为第一继承人,可不就是尊享荣华富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里还愁吃喝。

      这么一对比,与其想办法穿回现代继续过着零零五的打工人生活,倒不如直接等着太子亡故来得值钱。

      幻想就是超脱现实的存在,即使盛韫已经靠想象坐上了太后的位置,可现实的肚子还是不争气地叫唤几声。

      打破了母子二人的温情场面,盛韫脸上发烫,尴尬到大脑空白,转而向旁边的赵历尘求助。

      赵历尘默默转移视线,装没听见。

      也算是变相“照顾”了盛韫的面子。

      “时候还早,你们肯定还没用早膳吧,母后去给你做些糕点果腹。”

      赵母会意,说着就要起身,吓得盛韫赶忙冲上来搀扶:“母后这是做什么,我们不饿,您好生歇着便是。”

      一旁的赵历尘也搭话:“我们用过早膳了,您歇息吧。”

      许是没料到自己的动作会连累两个孩子担惊受怕,赵母失笑,乖乖被他们搀回了床榻上。

      “近些天出门晒了晒太阳,身子虽大不如前,但做个早膳是不误事的。”

      谁知二人异口同声:“不行。”

      盛韫抬眸看他,正和赵历尘撞了对眼。

      别说,赵历尘其实挺耐看的。

      所以为什么这张脸和现世的未婚夫一模一样啊,孽缘吗?

      对视几秒,赵历尘别过头,帮赵母掖好被角。

      “母后,儿子先带着阿韫去给父皇请安,待晚些时候再来看您。”

      盛韫看到床榻旁的蜡烛,已烧去了三分之一,才意识到他们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了。

      “好孩子,记着母后教你的话,别坏了规矩。”

      赵母看向不远处的盛韫,又补上一句:“你和清儿青梅竹马,母亲自然知晓你的心思。如今她为人妇,你已成婚,你们之间的事也该有个了断了。”

      听闻这番话,盛韫不明所以地看了赵历尘一眼。

      赵历尘没有觉察,握紧了赵母的手:“儿臣心里有数,请母亲放心。”

      赵历尘担心烛火危险,欲移开烛台,却被赵母阻止。

      “去吧,照顾好自己。”赵母把烛台放回原位,温和地笑了笑,“母后在这里等你们回来用膳。”

      二人告退,为防止屋内受凉,盛韫走前关上了门。

      门紧闭的前一秒,鬼使神差的,盛韫偷偷向里面看了一眼。

      床榻边,已然不见赵母的白衣,唯有那一簇渺小的烛火,在黑暗之中,显得尤为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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