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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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莫队的身手我们还没见过呢。”卓焰俏皮地补充，满眼真诚。
“就是，就是。”当即有人七嘴八舌地附和，大部分情况下，一中队的崽子们还是相当抱团，且反应敏锐的。卓焰此刻态度恭敬，请求合理，无伤大雅。哪怕大家肚子里都憋着坏水等着看好戏，架不住主角演技在那儿，表面功夫做得足，让人找不着发作的由头。特警队里皆是五大三粗血气方刚的小爷们，即便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可息事宁人明哲保身终归有个限度，已然被欺负到脑门上，磋磨到这个地步，再忍下去就得爆炸。现在，有一个算一个，胸口邪火蹭蹭往外冒，还顾得上什么得罪人不得罪人。
就算被领导记仇穿小鞋也不怕，横竖这样了，还能真给他们光屁股撵回家不成？不如破罐子破摔，先出了这口恶气再说。
“要不，让小火娃陪队长过两手？”看眼儿的不怕乱子大，他杀式助攻。卓焰横过来一眼，偷偷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对，也让咱们开开眼。”包二职业敲边鼓。
卓少爷好整以暇地地觑着莫云所站方向，脸上愣充虔诚天真的表情就快要绷不住。他并未把话说得太死，留了活口。卓焰预计，罗飞或是郑野，再或者两个人会一起站出来护着那人，找各种借口替他推脱。他这是引蛇出洞，把人往墙角里逼的漂亮话拢在喉口，伺机看人下菜碟。
如若能挑唆郑野跟莫云比划两下子，算超常发挥。最不济，自己动手，豁出去再犯纪律，也要把样子货揍趴下，以解心头之恨。说不定那人丢人丢大发了，没脸待下去，自己主动夹着尾巴溜回省厅，那就皆大欢喜。
总之，事已至此，势在必得。
蜘蛛网已张好，只待瞎眼的扑棱蛾子。奈何想象很美好，现实贼他妈骨干。这三只老谋深算的千年王八，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没一个进套。
看到卓焰的挑衅，罗飞非但不阻拦，隐隐还有纵容的架势。眼神一个劲在莫云和卓焰两人之间逡巡，貌似十分期待。
罗队这边的蠢蠢欲动还勉强算得上含蓄，郑野那头可就是明目张胆地煽风点火。
“莫队，看来今天你不亮个相，镇不住这帮花果山的猴子啊。”郑教头鬼见愁似的罗刹脸上止不住漾开笑意，渗人的慌。
卓焰余光中瞥到罗飞眼中亦闪着兴奋的光芒，不禁有一瞬间的愕然。瞧他俩这态度，难道自己失算了，这姓莫的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短暂的犹疑忐忑稍纵即逝，他卓小爷什么时候怕过，今天就算是跟郑野真刀真枪地对上，他也不怵。有本事撂倒他的高手，卓焰服气。靠装神弄鬼故弄玄虚来糊弄人，甭想。
卓焰凑前一步，咄咄逼人，指了指地上的橡胶人，“辛苦莫队，选我，还是选他？”
莫云走上前来，卓焰下意识攥紧了身侧的拳头。行至队列前不远的位置站定，他扫了一眼卓焰手指位置，幽深的眸光给人以他正在斟酌选择的错觉。莫云随意地挽了挽衬衫袖口，直视卓焰，平淡道：“抱歉，我不会。”
Excuse me ？开什么国际玩笑，特警大队大队长说他不会近身搏击的基础动作？
场内一片静默，在数十道探照灯一般欻欻直射的视线中，莫云神色如常，既没嚣张也无丝毫窘迫，就好像他刚才说的只不过是天要下雨人要吃饭似的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实。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过于从容坦率的态度，反而令人捉摸不透。说罢，又退到一边，淡定旁观。
罗飞茫然片刻，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一众特警队友面面相觑，被整没电了。
卓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仿佛走错舞台的小丑，一顿蹦跶卖弄，发现观众是瞎的。他预想到了逼宫不会一帆风顺，那人找借口他就戳穿，打退堂鼓他便步步紧逼，耍赖他干脆霸王硬上弓。可他单单就没料到，人家一记直球直白坦荡，他只有吃瘪的份。卓少爷怒火中烧，一口老血梗在心口，差点儿英雄气短，直接憋死。
只有郑教头实实惠惠捡了笑，“噗嗤”一声之后，强憋着颤抖的嘴角，一本正经道：“别耽误时间了，每人四百组交替动作，两小时之内完成，规定时间内少一组，补罚三倍，计时开始。”
哨音响起，肌肉反应快于大脑，训练馆内迅速响起噼里啪啦地重物落地声响。甫一上手，大家伙差点儿没哭出来，道具假人实心的，至少80公斤往上。这姓郑的磋磨人一点儿都不花哨，直来直往。往常搏击训练也是两个小时，但活人交手，你来我往进进退退，实打实地动作时间至多一半。现在这个强度，几乎不喘气也很难完成。一个小时过后，三分之一的人坐在地上只剩呼哧呼哧。又半个小时，超过十五个人屈辱地签下欠债协议。最后十五分钟，只剩下一颗独苗，孤单地倔强地兢兢业业地一遍一遍重复离地、翻肩的动作要领。
“啪，啪，啪……”卓焰靠一口火气吊着，今天他说什么也不认输。最后，终场哨响，实习□□报出了416的全场唯一合格成绩。
卓少爷傲娇地挺直脊梁骨，从头到肩再到腰笔直笔直，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打碎牙往肚子里咽，谁逞强谁遭罪。
晚上，韦岸来到他寝室看到的就是床上一汪拼不起来的烂泥。
“肩膀怎么样？我看看。”他伸手要掀被子，“你们家乡话怎么说来着，你这么‘虎’，弄不好受伤了。”
卓焰睡眼惺忪，无力地挡了一下，强撑着赖皮嘴脸，“别跟小爷动手动脚。”
韦岸早习惯他这一套，没惯毛病，直接掀了被子，扯下睡衣。“我艹，”小绵羊都忍不住爆了粗口，“伤成这样你不去医务室处理，你要作死啊！”
卓焰不耐烦地拉上衣服，挣扎着坐起来，斜着瞅了一眼，皱眉道：“破个皮儿而已，一惊一乍地，死不了。”
“你是不是还洗澡了？”韦岸从塑料袋里翻药。
卓焰：“……啊。”
韦岸，“你白痴啊？感染发炎就完蛋了。”
卓焰，“靠，那地方一直火烧火燎的，我进屋就钻进浴室了，谁知道是破了还是肿了。”
韦岸：“……服了，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卓焰乐了，“小爷皮糙肉厚抗造，你不老老实实趴在屋里，到处溜达什么，白天跟不上跑操的是谁？”
韦岸把酒精纱布掏出来，慢条斯理道：“罗队估摸着今天伤亡惨重，让我挨屋送药。你这已经见血了，膏药和药酒不能用，这里有碘伏药膏和纱布，我给你处理一下。”
“切，”卓少爷嗤声，“罗队自己怎么不来献爱心，心虚了？”
韦岸摇头，小声辩解，“可能他是怕自己心软。”
卓焰挡开韦岸的手，“你是先来我这儿的吧？”
小宝同学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行了，东西撂下，继续撒播爱的种子去吧。好几十号人呢，你在我这磨蹭完，大部分人该睡了，你都敲不开门。别人又不像我，门口留着备用钥匙。”
“那我回来再给你弄？我去医务室拿点儿口服药。”
“不用，我抽屉里有药，这点儿小伤自己整就行了，你也早点休息。”
韦岸睨了一眼卓焰扯得严严实实的睡衣，拘谨地侧过视线，点了点头，“好，你一定要好好上药。”
“知道了，比我舅妈还啰嗦，快走吧。”卓焰目送小宝关上房门，即刻关灯，栽到床上。他连喘气儿都费劲，眼睛一秒钟也不愿再睁开，上什么药，明天死了今天也得先睡觉。
卓焰几乎秒睡，但这一夜翻来覆去，睡得不踏实。第二天早上起来四肢酸痛，浑身无力，肩膀上磨烂的伤口火烧火燎。他胡乱剪了块纱布垫在患处，穿好衣服出门。昨天有本事逞英雄，今天就趴下岂不前功尽弃？
早餐没什么胃口，逼自己喝了小半碗粥。今天上午有攀登和越障训练，早操恢复五公里。晨练没人盯着，不必粉饰太平。卓焰状态奇差，咬牙坚持下来，跑到终点时脸都白了，一顿干呕。
队友凑上来，关切道：“怎么了，不舒服？”
卓焰要强地摇了摇头，“没事儿，可能是早餐没吃好。”
操场那头，包二和韦小宝还在吭哧吭哧跑最后两圈，别的队友跟卓焰也没熟到生冷不忌的份儿上。他嘴硬搪塞过去，人家没道理讨嫌上杆子追究。大家结伴往攀登墙那一侧移动，“黑心三人组”正好整以暇地守株待兔。
这名号是昨晚小四眼在群里起的，受到大家一致好评。小四眼悲哀地感叹，罗飞再也不是他们可亲可敬心慈手软的罗妈妈，他已经被恶毒的敌人同化。
先进行攀登训练，按部就班，郑野居然没出什么幺蛾子。一中队全体队员熟练利索地站成两列，利用左右并排的绳索，两人一组同时出发，各自完成一轮踩绳上加索降。
卓焰头昏脑胀地排在队尾，前一名队员将攀登绳交到他手中握紧，他习惯性地扔下保护锁，没套。从进特警队第一天开始，他的所有训练标准都向省厅禁毒总队的选拔看齐，容天手下的队员训练，从不带保护。就这事儿，他向队里局里层层打过报告，局长特批允许，训练风险自担。
他也不是不自量力出风头，惯性使然。今天风和日丽，冬日里难得和煦暖阳扑面而来。撑着一口气攀至十米左右的位置，卓焰恍惚抬头望了一眼，过于耀目的日光晃得他眩晕。刹那间，毫无征兆地，他蓦地松手，从高空直坠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