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云》晓棠8319

84、番外二 吃醋

　　番外二 吃醋

　　次日清晨，莫云晨跑回来，那个号称皮糙肉厚钢筋铁骨的家伙还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得直打小呼噜。他不放心的摸了摸额头，还好，不发烧。莫云盯着卓焰的睡颜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好笑又心疼。叫嚣得跟天不怕地不怕似的，实际上，上了床剥干净，内里就是个虎了吧唧的小菜鸟。还偏偏又犟又嘴硬，哪怕他再温柔小心，到底是第一次，小孩疼得哆哆嗦嗦，死不承认。

　　他把早餐放进锅里保温，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莫云看了一眼屏幕，放下手里的东西去阳台接听。

　　莫云：“司令员，早。”

　　“是啊，很巧，恭喜白政委了。”

　　“我……暂时没有这方面打算，不见了吧。”

　　“好的，您放心。”

　　挂了电话，莫云赶紧转身进房间，把阳台的门关严实了。他刚才听到了背后窸窸窣窣的声响，卓焰果然已经爬起来洗漱完，十分自觉地坐在他铺好软垫的凳子上。

　　“又让你相亲？”卓焰打着哈欠问道。

　　莫云：“……对不起，我……”

　　“打住，谁让你道歉的，”卓焰跟个地主恶霸似的，招手让莫云凑过来，食指挑人家下巴，“我的人，越多人惦记越证明我眼光好，抢不走就行。不过，这司令员老爷子要是闲着，能不能多管管他自己家儿子，容队……”

　　两人对视一眼，卓焰叹了口气，大方道：“算了，还是你替容队受着点儿吧。”

　　莫云扒拉开他作恶的小爪子，就手揉了揉小孩后腰，训道，“说了多少回，让你穿拖鞋。”

　　卓焰不害臊地伸腿，等着人家取过来拖鞋往他脚上套，大言不惭，“又不是在基地，那破水泥地冻死个人，咱家有地暖，怕什么。”

　　莫云拍了他一下，起身去洗了手，回头拿早餐给他。

　　“还有没有不舒服？”莫云问。

　　腰酸背痛差点儿散架的纸老虎要强道：“舒服得不得了，要不是考虑到您老的体力，小爷还能大战三百回合。”

　　“是吗？”莫云温吞吞：“昨晚谁先求饶？”

　　卓焰一口粥呛到，“咳咳咳咳。”幸好他肤色健康，看不出火烧火燎的猴屁股来。他低头喝着莫云递过来的水，小声嘟囔，“特种兵都不是人，打桩机还得充电呢，谁像你无限续航……”

　　莫云无奈地瞥他一眼，“吃好了吗？”

　　“嗯。”卓焰三下五除二咽了嘴里的小笼包。

　　“给。”莫云又从厨房里端了一碗汤汤水水给他。

　　“这……”卓焰眼珠子差点儿没掉碗里，“莫云，你什么意思你，我跟你这叫圆房，不是坐月子。”

　　莫云淡声，“老家规矩，吃不吃？”

　　卓焰深度怀疑他家少将同志故意戏弄他，脖子一梗，十分有骨气地干了这碗红糖鸡蛋水，抹了抹嘴边，“吃就吃。”

　　“乖，”莫云起身，自然而然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我得回去了。”

　　“去去去，”卓焰潇洒地摆手，“我一会儿订票，下午飞回去，还一堆山猫野兽等着小爷宠幸呢。”他知道，年节里部队忙忙碌碌，莫云要走访慰问，还要陪新兵过除夕，这一天时间都是挤出来的。说不想腻歪肯定是假的，但他也的确够独立，没那么多小肚鸡肠伤春悲秋的毛病。一辈子那么长，两个人牢牢占据彼此心底最重要的位置，时间距离便也没有多么难以克服。

　　“嗯，我走了，你再休息一会儿，别瞎嘚瑟。”莫云嘱咐道。

　　“知道啦，上完就跑，少将同志，我怎么感觉你有渣男倾向啊？”卓焰嘴上不消停。

　　莫云：“……等我回来收拾你。”

　　人家走的利索，卓焰嘴上嘻嘻哈哈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失落。莫云一忙起来，白天基本上不会联系他，但除非封闭演习，不然每天晚上回到宿舍，不管几点，都会给他留言。就这样牵肠挂肚着，一个月眨眼就过去了。

　　过年期间，卓焰老老实实陪他爸妈回了趟东北老家。回到K市之后，尚余几天假期，基本上都磕在肖磊身上了。堂堂前省长家的公子，一朝跌落泥潭，甭管他自己怎么想，卓焰肯定做不到撒手不管。

　　围追堵截死缠烂打，终于在假期最后一天，小范围组了个局，把与世隔绝的肖博士拖了出来。他们四个以前走得最近的哥们定了常去的会所，吃吃喝喝热闹一场。

　　肖磊闷不吭声，半场不到，就把自己灌醉了。卓焰陪着一起喝，不至于醉，但也微醺。其他两个人介于二者之间，迷迷瞪瞪，群魔乱舞。中间，卓焰去了一趟卫生间，留在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把坐在他旁边打盹的肖磊惊醒了。他下意识按了接听键，手一抖，电话掉到了桌子下面。

　　突然，包间门被人从外向内大力推开，卓焰站在门外一脸严肃地指了指，“看见了吧，我走不开。”

　　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卓焰身后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漂亮男孩。

　　“那，”男孩不依不饶，“多我一个人，你们不介意吧？”

　　卓焰：“介意。”

　　王小炮和马强异口同声：“不介意。”

　　马强小跑过去，眯缝着眼睛打量半晌，“欸，你不就是那个练体操的，焰儿的初恋男朋友？缘分啊，快进来。”

　　男孩瞥了卓焰一眼，“好啊。”

　　男孩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卓焰也没办法死乞白赖地撵。

　　这时候，肖磊刚迷迷糊糊爬起来，打眼一瞅，乐了，“呦，小水娃，好久不见。”

　　“你喝多了，胡说什么？”卓焰瞪了他一眼。

　　肖磊大舌头，“我没胡说啊，你俩以前不是互帮互助的互撸娃吗？”他嘿嘿嘿地乐，“你是火娃，他是水娃，你这外号就是这么来的。”

　　“哈哈哈哈，这一段我没怎么不知道，不够意思啊？”马强跟着瞎起哄。

　　卓焰脸黑得好像锅底，没法跟酒蒙子讲道理。

　　男孩倒是落落大方，“对，就是我。不过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历史了，人家早不记得了。”

　　“没事儿，”王小炮接着坑队友，“忘了咱给他提个醒呗，反正他小子现在不还是单身吗，跟初恋旧情复燃多浪漫啊，是不是？”

　　“浪漫？”卓焰瞪他，“你怎么不试试？”

　　“我倒是想啊，可惜没机会，我那初恋早嫁人了，现在孩子都满地跑了。”王小炮故作捶胸顿足，太入戏，没看到对面肖磊和马强一个劲跟他打手势。下一秒，他就被人从后边把耳朵提了起来。“挺遗憾是不是，用不用我给你制造点儿机会？”

　　“欸，欸，我错了，媳妇儿我错了，我胡诌八扯，卓焰给我挖坑。”

　　“他挖你就跳？”

　　“我不敢了，我回去跪洗衣板，跪键盘行不行？”王小炮媳妇是他青梅竹马的邻居，跟这哥几个都熟。K市知名太子女，跆拳道黑带，这家会所就是人家名下产业。刚才在走廊上遇到，卓焰跟她打了个招呼。

　　“赶紧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王小炮媳妇训他。

　　“小玉，劳驾把这俩玩意儿也给弄走吧。”卓焰求助。

　　“行。”王小炮媳妇豪迈地一挥手，门口保镖一拥而上，把三个腿脚不利索的醉鬼架了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卓焰，至于吗？”漂亮的男孩起身，堵住了门口。“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躲了这些年，见着了连句话也不爱多说？”

　　“不至于，”卓焰又坐了下来，揉了揉太阳穴，无所谓道：“秦慨，我没躲。当初咱们都年纪太小了，不成熟，瞎胡闹的事儿，过去就算了。你要是想说说话唠唠嗑，咱们再约，今天我喝了点儿酒，不方便。”

　　“胡闹？”秦慨不乐意了，“谁跟你胡闹了？卓焰，你没良心，当时我根本不同意分手，你拍拍屁股就离开体校。我找去北京，你哥也帮你瞒着，你至于把事儿做那么绝吗？”

　　卓焰头疼，烦躁地说：“你都劈腿劈了一圈，我提个分手过分吗？”其实，他不想说这些，年少轻狂时候的小打小闹，过去就过去了。他根本没在意过，何况现在。

　　“我……”秦慨还委屈上了，“你要是对我负责，我至于吗？”

　　“行了，咱别说这些了好不好？”卓焰起身，“改天再聊。”

　　“你甭想糊弄我，”秦慨凑前一步，卓焰赶紧后退。男孩水汪汪的眸子红彤彤的，我见犹怜，“卓焰，你现在到底是不是单身，考虑考虑我不行吗？”

　　“不是。”卓焰回答得极其干脆，“骗人是小狗。”

　　“我不信。”秦慨咬牙切齿，“你给我看照片，证据，那小妖精长什么样子，男的女的，比我好看吗？这么空口白牙的，你就是想打发我。”

　　“我真没骗你，”卓焰不耐烦了，“今天就这样，有事改天再说。”

　　“不行，”秦慨也喝了点儿酒，魔障了，“我都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了，你别想跑。”

　　卓焰被他这一打岔，才发现自己电话不见了。他翻找了一圈，从桌子底下把通话中的手机捡了起来。他脑子嗡地一下，举起听筒，乖觉地问：“咳咳，你，还在吗？”

　　对面回他，“开门。”

　　莫云风尘仆仆，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赶来的。

　　“能走了吗？”他问。

　　“嗯。”卓焰晕晕乎乎地答应。

　　莫云朝房间里另一个更懵B 地点了点头，“我们先走了，抱歉。”

　　秦慨头上的基佬雷达疯狂叫嚣，一瞬间心拔凉拔凉，他这回信了，卓焰可能真的不是骗他。而且，赶来的这个男人气场太强大，他莫名其妙地预感，他自己和卓焰如今或许撞号了。

　　特么地，这个世界太魔幻，堂堂卓少爷居然有一天会跟他撞号？

　　回去的路上，卓焰酒早就醒了。他主动打开导航，小心翼翼地坐在副驾驶上偷瞄。

　　“怎么突然回来，不提前说一声？”

　　“开会路过。”

　　“什么时候走？”

　　“明早。”

　　“哦，那，你吃饭了吗？”

　　“吃了。”

　　莫云语调不咸不淡，但有问必答，没有生气的迹象，也没冷着他。两个人回到卓焰家，小别胜新婚，干柴烈火，莫云依旧宠着护着他，强势又克制。卓焰心底偷偷小确幸，找个成熟的老男人就是好，一点儿也不小心眼。

　　直到第二天清晨，他睡醒的时候，莫云已经离开。卓焰习惯性摸床头水杯，“噗嗤”一口吐了出来。

　　一杯陈年老醋，少将同志，真有你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