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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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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比鹅醒得早。妇人们早早地起来为香鹅准备早餐,天亮后各家的炉火熄灭,三五只起的早的香鹅在街道上四处溜达张望,后面都跟着一两个妇人,开始都由小孩子陪着,可是小孩子实在照应不来,于是孩子们就等香鹅走了就把鹅棚打扫。早晨的广场被香鹅占满,香鹅们像是早会一样聒噪着,起先给香鹅带的牌子都被香鹅们挣脱掉了,无奈的人们只能在香鹅的羽毛上着上点颜色,可是第一香鹅的羽毛不好上色,第二颜色浅的着上蓝褐色的羽毛上也无法分辨,所以识别各家的鹅还是要各家人眼盯着,不容出错。
做为训鹅先生,闻知道养鹅的技巧,水仙湖旁的树林积有一个潭,潭里长满了桃红色的花,闻将花采下,再将其捣碎,拌入食物之中,闻家的香鹅一窝能下十个蛋,而且雏鹅长得特别快。眉在闻的身边,欢喜地跳来跳去,说,“这些鹅长大了可以换好多块大洋呢。”
闻问,“你想买什么吗?“
眉蹲在鹅棚旁边盯着软绵绵的幼鹅说,“先去看戏,然后再买点胭脂,再有一件桃红色的旗袍,之前的一件坏了。”
闻的笑容凝固了。低下头,不语。只问,“怎么好好的坏了?”
眉闪烁其词,“买菜的时候被鹅笼划破的。”
“哦,我还以为是和人打架被撕破了。”
闻怀揣着这一份冷落之心,在夜里又上了李闲人老婆的床,他在不同人的耳朵里,听到了关于人们对他养鹅的猜测。
清晨回到家后,眉从房间出来梳洗,母亲坐在鹅棚一侧的天井旁边,呆呆地看着天空。
闻走出去,问,“你在看什么?”
“你父亲死了,成了一股烟,我在等,等那股烟飘来了,我就跟他一起去了。”
眉在一边说,“死后我就做一只鸟,飞去南方去。”
母亲蹲起身,用手抓起一把鹅粪,泼在眉的身上。眉一惊,说,“这个疯老太婆又发癫了,要去等那股烟,不如烧了自己成了烟跟过去。”
闻的母亲认真地摇头,说,“脑子被鹅粪堵坏了,烟飘上天都散了,怎么找得到。”
闻去拉住母亲,母亲瞪着他,“你不孝顺,你不孝顺。你没找到你的父亲。你不该回来的。”
早饭后,闻牵着白鹅走过青石板街,镇民们一个个从鹅棚中走出,穿过薄雾,投以羡慕的眼光,上前和他聊天,讨教着关于养鹅的秘诀,他听见身后的声音,有人说是他家给鹅吃得好,有人说是他知道什么秘方,有人说是他们家风水好,有人说他们家祖上养鹅就很擅长,到了这一辈也不差什么。
胖胖的杨大婶说,“你看他家多有福气,生了只鹅都有两个头,都是智慧啊!”
旁边的人也点头赞同。有的人想要上前去摸一摸双头鹅的羽毛,双头鹅一个激灵,骄傲地展开翅膀飞了起来,雄厚的羽毛像是张开了一场白色的梦境。
闻也不禁看呆了,他似乎有段时间疏忽了双头鹅的成长,他听见杨大婶又说,“哎呀,飞得真高啊,真是好福气!鹅镇的灵气都在鹅身上,可见你家祖上积德啊!”
他用余光看到了李闲人的老婆,她还是一身破旧的猩红色旗袍,靠在门栏上,和旁边同样猩红色的王大夫老婆窃窃私语,闻看到王大夫老婆向自己投递和李闲人老婆一样的源于魅惑的眼神,他能猜测她们聊天的内容是什么,可是他不想,因为夜晚来临的时候,一切答案都会亮起来。
鹅镇真的成了鹅镇,香鹅充斥在每一个角落,从屋顶往下望去,各处的蓝褐色的羽毛连成一片,人们开始镇外置办房舍用于养鹅,镇里也开始聚集鸭镇前来一探究竟的人们,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打听着有关养鹅的信息,奔相走告着关于致富的故事。闻不知道还有谁家没在养鹅,有一次去王大夫家抓药,整个药店已经被香鹅占据,所有的药物已经搬到楼上。有的人开始惴惴不安,开始怀疑这场养鹅运动是否真正能够致富,因为有很多家庭还未真正收益,但每一次闫从镇外带来的钱袋子和喜悦之情不断印证着这个关于致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