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鲜榨柑橘汁

4、四

　　距离打架事件已过了两个月。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水火不容、一碰上就干架的那两个月里，时煜却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他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每天在叶沉面前笑嘻嘻的，甚至不厌其烦地对着叶沉那张冷脸不停地撩拔他，在被叶沉了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和嘲讽之后依然继续着，越挫越勇。

　　时煜那天回去想了挺多的，他对叶沉确实很有兴趣。尽管叶沉那天莫名其妙地踹了他一脚，让他丢了面子，但他对叶沉的兴趣也一点没少。
　　操，长的好看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啊！
　　时煜不止一次这么想。要怪就只能怪叶沉那脸太绝了，这么一张脸怎么就长在了男人身上？时煜这么一想，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叶小沉同学，陪你帅气的同桌聊聊天呗。”时煜一手支着脑袋，眼神往叶沉身上放。
　　这会儿已经下课了，班里的人要么睡觉，要么聊天、要么吃零食。
　　张怀申本来想找时煜一起打游戏的，被时煜拒绝后便跟他的另一个小弟甜密双排去了。时煜就这么看着叶沉摆弄他那个本子，看了大概有五、六分钟。

　　叶沉对那个本子还宝贝得很，不给看也不给碰。
　　太惨了，这就是太帅了的惩罚吗？

　　时煜这样想，为自己这样不被同桌理睬的悲惨遭遇而叹息。

　　叶沉在时煜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和他搭话的那前几天还颇为尴尬。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爱憎分明，张扬洒脱得不得了，尤其不记仇。
　　“不打不相识”是他们认识伙伴的重要途径之一。在叶沉习惯了这样的时煜之后，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那堵横在他的世界与外界的墙，已经被时煜挖了一个小口，并成功伸进了一只爪子。

　　“看你的书去。”叶沉冷漠道。时煜也不介意叶沉的语气，经过这两个星期的观察，时煜发现叶沉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面冷心热。
　　前几天他打球扭了脚，还是叶沉送他去的校医室。还有那次和张怀申王者开黑，也是叶沉提醒他们老李一会儿会来。逃过一劫之后张怀申立马把叶沉奉为再生父母，非得和他结拜，说要为他两肋插刀。

　　当然碍于时煜的坚决反对和叶沉自身的高冷气场，张怀申后来没能如愿以偿。可心里还是默认他们桃园三结义了。当然，时煜是老大，叶沉是老二，张怀申自己给自己排了个老三。
　　“书哪有你好看？”时煜没忍住嘴炮了一句。结果收到了他亲爱的同桌叶沉送来的超级大白眼。

　　“哎，我亲爱的同桌。”时煜觉得好笑，本性暴露逗了他一句：“听说经常翻白眼会导致眼球移位，然后就翻不回来了。”

　　“啪——”叶沉手里的本子一下子掉到桌上，气氛诡异地安静了几分钟。
　　“就是那个……”时煜怕他不懂，又憋着笑解释道：“火影忍者看过吧？里面那个向日一族的那个白眼，对，看不到瞳孔全都是眼白的那个就是。”

　　“闭嘴。”叶沉道，但他的脸色黑了不少，想来是被时煜给气到了。不过——时煜看到叶沉没敢再冲他翻白眼，心里笑出了猪叫，看来叶沉也并不是完全不害怕。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时煜假心假意安慰道，“你想啊，到时候你就是向日一族当代传人，多酷啊！哈哈哈哈哈……”时煜后面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屁？”叶沉被他气急了，嘲讽技能全开：“你羡慕？要不要我帮你做一个永久的？”

　　“不不不，”时煜努力憋住笑声，略显艰难道：“这福分我消受不起。”叶沉嗤笑一声，没再理他。
　　下午的时候，第一节课是体育课，高一的体育课没什么要干的，体育老师清点了下人数就让他们解散，自由活动去了。

　　“打球吗？沉哥？”张怀申十分热情地带着他的几个小弟过来。

　　“不了。”叶沉拒绝完补充道：“太热了，我不想动，你们打吧。”
　　“好的沉哥！”张怀申一点都没觉得失落，相反，如果叶沉答应了他才觉得奇怪，叶沉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是后来张怀申知道了，那时的叶沉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拒绝任何人进入。不过来这些都是后活了。
　　在张怀申他们走后，叶沉找了个凉快的地方坐了下来，打开MP4，戴上耳机听着歌。
　　“Are you finally over me……”叶沉哼着歌，声音很轻。

　　“唱得挺好听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叶沉猛地回头，发现时煜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什么事？”时沉问，他没有提刚才唱歌的事，也没问时煜为什么会站在他身后听他唱歌。
　　“走，”时煜很自然地把手搭在叶沉肩上，笑得很开心，“哥带你去喝奶茶。”
　　叶沉怀疑地看着他，问：“哪来的奶茶？梦里的？”

　　“当然不是，”时煜压低声音，得意道：“这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才终于打动外卖小哥，让他装成家长给我送到门口。”

　　叶沉对此不予评价，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挺有文化。”是指时煜刚才说的那句话。澄阳一中明确禁止学生点外卖和带手机，时煜那句话虽然夸张了点，但也不算胡言乱语。

　　“那是”，时煜听到叶沉夸他更得意了，像只公孔雀那样向叶沉展示他的光辉历史。
　　“我初中的时候，那作文分数可从不低于45分，满分50分，我得45分以上，牛不牛？棒不棒？”

　　“历害。”叶沉淡淡道。时煜拉着他往校门口走，一边走一边说：“哥还给你点了一份，感不感动，你看时哥多爱你啊！叶小沉同学！”时煜最后还感叹了一声。

　　当事人叶小沉压根儿不想鸟他，甚至觉得他唠唠叨叨太烦人，已经在考虑如何让他闭嘴。

　　“到了。”时煜说着，拉着叶沉到一旁的校警室门口站着，毕竟太阳挺大的。看门的老大爷看到他俩还从窗户伸头出来问：“你们两个不上课在这儿干嘛呢？”

　　时煜熟练地向大爷露出一个乖巧学生的笑容，活力四射道：“哎呀，大爷，我们上体育课呢，这不，我家里人给我们俩儿送了点东西，我跟我弟正在等人来呢。”

　　“小伙子挺精神！”大爷夸奖道，“看着就身体好，跟大爷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时煜故作惊讶道：“大爷您年轻的时候这么厉害？”“那是！”大爷吹嘘道：“想当年我也是个俊小伙儿，喜欢我的姑娘从这头排到那头呢！咱们学校旁边那水库你知道吧？当年还只是个湖，我每天都能从岸的这边游到岸的那边，气都不带喘的呢！”

　　“哇！”时煜将小迷弟的神态模仿得唯妙唯肖。“大爷您真厉害！”

　　“好说好说。”大爷骄傲地摇了摇手，“那都是当年的事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啊，我现在也老了。”
　　“哪能啊，”时煜继续拍马屁道，“大爷威风不减当年。”“你这小伙子真会说话！大爷就喜欢你这样的，有前途！”大爷笑着说。

　　叶沉在旁边看着他俩商业互吹，沉默了。

　　眼看着时煜跟门卫大爷交谈甚欢，甚至快要当众来个桃园结义，叶沉实在忍不住，拉了时煜一把。时煜被拉得差点儿扑进他怀里，但是叶沉那充满寒意的眼神让他硬生生止住了动作，在离叶沉仅一拳的距离时停下。
　　“操，近看叶小沉长得更好看了。”时煜心里暗想，没忍住吞了吞口水，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

　　“太要命了，他为什么不是个女孩子，他要是女孩子我就……”时煜突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想法很危险，连忙打断了思绪。要是被叶沉知道，他一定会被叶沉打死的吧！时煜心想。
　　“呦，怎么这是？”大爷没看见他俩的小动作，以为时煜突然来这么一遭是得了什么隐疾。

　　“没事，大爷。”时煜连忙说：“我就是刚才想数学题想得入迷了，没注意看路。”时煜脸不红心不跳地胡编乱造。“真是个好学的小伙子！”大爷感叹道，“要是我孙子也这么爱学习就好了！”
　　“大爷，那我们就先走了啊。”时煜怕再待下去会被叶沉半夜暗杀，他已经感觉到叶沉冰冷的视线往他身上瞥了。如果视线可以变为实体，那他这会儿可能已经凉了。“我们还要回去上课。”

　　“去吧去吧，现在的年轻人啊，可真爱学习啊！”大爷摇着扇子，不住地感叹。
　　终于告别门卫大爷，时煜和叶沉回到了原来坐着的那块草地，拿出袋子里的奶茶，插入吸管喝了几口。
　　“敢情你俩儿在这呢！刚才找了一圈儿都没找到你俩。”张怀申不知道从哪突然蹿了出来，在他俩面前坐下。

　　“等等，奶茶！哪来的奶茶？好哇，你们两个吃独食不叫我！我还是不是你们最爱的小弟了！”张怀申一脸受伤地问。叶沉抬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副“我就是铁石心肠不懂什么是爱”的表情，时煜淡定地喝了一口奶茶，缓缓开口：“我不做大哥好多年了。”所以也没有小弟。

　　张怀申假哭了两句，凑到时煜旁边，咽着口水道：“快，时哥，给我嗦两口。”时煜把奶茶往张怀申手里一塞，身子靠在树上，颇为舒适地开口：“行了行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张怀申猛吸了两大口奶茶，一脸满足，闻言不禁拿手擦了擦嘴，反驳道：“时哥你别瞎说，破坏我在女同学心里的形象，我还想在高中收获甜甜的爱情呢！”

　　“看不出来，”时煜憋着笑，“挺有理想的哈，你加油。”
　　“那肯定！”张怀申可能奶茶喝上头了，开始吹嘘，“可爱萌妹就是要跟我这样热血仗义的猛男骑士在一起！不是我吹啊，时哥。”他压低了声音，满面春风地说：“我发现已经有好几个可爱妹子在经过我们教室的时候偷偷看我了。”

　　时煜想了想张怀申坐的那个位置，前面是庄与归，后面是他和叶沉，实在是没忍心告诉他那些人可能不是来看他的。

　　前方体育老师的哨声传来，叶沉拍了拍时煜，示意他起来。

　　“集合了。”叶沉说，顺便把喝完的奶茶丢进一旁的垃圾箱。
　　“走了，热血仗义的猛男骑士。”时煜起身，叫醒了陷入恋爱幻想中的张怀中，“再不走，体育老师就得来逮你了。”说完，就快步上前拉住叶沉往操场中央走去。
　　“等等我啊，时哥！”张怀中回过神来，连忙跑着追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