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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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四皇子一事后，不久，陛下驾崩，登基的却是平日里最不显眼的八皇子，起先朝中的大臣全被蒙在鼓里，如今细细想来，这里面的猫腻让他们个个惊起冷颤。
事到如今，就算这里面有天大的玄机，也全都无济于事，大势已定，谁又能搅弄这片风云。普天之下，谁又敢来搅弄。
八皇子登基，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奉的是陛下的遗诏，继的是燕国的正统。
新帝登基，举国欢庆。
不久前的一个夜晚，天空中乌云密布，四周乌压压的一片，将整个天空全部笼罩，雷声阵阵，像是故意踩着鼓点、打着节拍一样，平白让人生畏，顷刻间，雨点全部落下，重重地敲击着地面。
像是悬挂在屋檐上一般，雨水串成了一颗又一颗细长的珠子，宫外，狂风大作，风猛烈地刮着，随意又不羁，黑暗中似乎传来一声又一声小孩的啼哭声，伴着凄厉的喊叫。
越是靠近宫中，这种声音就愈发清晰，宫门紧闭，黑影盘旋在宫殿外。
养心殿，陛下的额头布满了汗水，嘴边不停地喃喃自语，梦中似乎有人在后面不停地追赶着，刀上的寒光印在陛下的脸上，令他心头一颤，只能撒开脚丫子逃命，抛弃一个帝王的尊严，连滚带爬地跑着，那模样好不滑稽。
在退一步，身后便是万丈深渊，陛下急忙刹住了脚，还没等停下来喘一口气，一双鞋便出现在他的面前，抬头望去，身后站着无数的人。他们全都身着黑衣，头上带着斗篷，又像是隐匿在一片雾气中，若隐若现，让人看不真切。
陛下心虚地眨了眨眼，汗水滴进脖颈处，手心里全是汗，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黑衣人全都齐刷刷地站在一起，将身上的斗篷取下，有那么几秒，陛下连忙吓得紧闭双眼，双脚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斗篷底下全是熟悉的面孔，陛下的心砰砰地跳着，再也不敢睁眼。这些人全是这段时间他亲自下令处死的。
悬崖底下的风呼啸地吹着，传来一声声哀嚎，没过多久，哀嚎声越来越大，带着凄厉的喊叫，风声夹杂着脚步声，地面开始不停地震动。
陛下连忙睁开双眼，他担心那群狗奴才正往他的方向走来。睁眼的一瞬，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赫然放大在自己的面前，眼眶中空洞洞的，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往外渗出血水，嘴巴还在不停地蠕动着。
陛下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始终保持着同样的动作，就在陛下以为他看不见，不会再有多余的行动时，一颗头从旁边冒了出来，死死地盯住他，陛下被这突如起来的动作吓坏了，这个人的鼻子被割掉了，紧接着不同的头开始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叠罗汉一般出现在陛下的眼中。
偏偏这时陛下完全动不了，用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只剩下满脸的惶恐，眼中、脸上不停地充着血，似乎要将他活活憋死。
这些露出的头颅，有的被挖空了双眼，有的被割了鼻子，有的嘴巴被缝了起来，只能呜呜咽咽地叫着。而这些手段，陛下在熟悉不过了，全是他一手造成的，宫中的太监、宫女，只要稍不顺他的意，就被落得如此下场。
有的仅仅是被陛下看了一眼，便被活活打死，只因陛下觉得她站在那里碍眼了。
这些人无视陛下惊恐的眼神和充满鲜血的眼眶，齐声朝他走了过来，亲手将他推下了下去。
掉下悬崖的那一刻，强烈的失重感引得陛下大叫起来，身旁的风在耳旁呼啸地吹着，最后一下，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四肢传来，陛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四肢被随意地摆着，脱离了自己的身体，无比清晰地感受着身体上的疼痛。
殿中，一个黑影在帷胀上投下一片阴影，将殿中的香一把掐断了，眼神犀利地站在陛下的床前。
心里静静地数着数，“五、四、三……”数到三的时候帐中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抖动声，带着强烈的喘息声，没等几秒，陛下的头便从帷胀中露了出来，与站在床前的子川四目相对，一把剑悬在他的脖子上。
刚从梦中的可怕情景中微微缓过神来，脖颈处还带着丝丝血迹，脸色一片鲜红，眼下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失了心神，全然顾不上脖子上的剑，慌张地向外跑去，边跑边叫身旁的近侍，偌大的宫殿此时显得寂静极了，只剩下陛下慌不择路的叫喊声，四周的一切都带着一股诡异的和谐。
还未走到殿门，门便从外面被打开了，魏湫身着一身黑衣走了进来，陛下全然没注意到面前的魏湫，不停地向后张望，生怕身后的子川追了上来，在碰到魏湫的衣角时，被他一脚踹开，重重地躺在地上。
带着悲天悯人的神情向下望去，语气不善地说道：“陛下如此着急是要去哪。”魏湫的唇角始终带着一抹假笑，望着陛下那被吓尿的裤子，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陛下，这是怎么了，竟被活生生吓尿了。”头对着陛下不停地摇动，唏嘘不已。
陛下被魏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坏了，连忙向后缩去，似乎看见了什么令人害怕的东西。如此简单的摇头动作，不就是刚刚陛下在梦中见到的那般场景。
浑身被黏腻的感觉紧紧包围着，一如梦中一般挣脱不开。
魏湫给了旁边的子川一个眼神，挑挑眉，让他将陛下控制住，随后便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陛下，有一事，我至今也想不明白，你当年是如何对付慕向寒爹娘的。”
听到魏湫口中的话，陛下的眼神变得躲闪起来，他十分清楚现如今自己的局势，只怕魏湫早就买通了宫中的人。
直到这一刻，他才表现出一国之君应有的风范，对着魏湫笑了起来，“没想到，堂堂的魏国四皇子，也会为了一个男人费劲心思，如果朕执意不肯告诉你，你又该如何。难不成你以为慕向寒知道了真相，便会跟着你一起回到魏国吗，魏湫，别痴心做梦了。”
刺耳的笑声顿时传遍整个殿中，魏湫不爽地皱起眉头，子川直接给了陛下一拳，让他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口中不断有鲜血流出，陛下依旧固执地说道：“魏湫，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朕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如愿的。你这般心狠的程度，世间可真是少有。”
魏湫自然知道他口中的意思，无非是将人带回魏国后，慕向寒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这种通敌叛国的罪，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犯的。从一开始，魏湫就没打算让慕向寒跟自己回到魏国，如果他愿意的话，他俩可以找一个地方隐居起来，远离世间的纷纷扰扰。
知道从这狗皇帝嘴里套不出什么话了，丝毫不客气地说道：“陛下，我看你现在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死到临头了，还如此得意。”
停顿了一会儿，看着狗皇帝脸上并没有表现出痛苦的神情，他决定再送给他最后一份礼物，“陛下，可知我是如何进入你的寝宫，为何直到现在，宫中禁军迟迟没有动静，不知燕国的下一任帝王，你可感兴趣。”
提到下一任帝王的时候，陛下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想起了之前忽略的一些东西，魏湫都这样提醒他了，他自然清楚对方的意思，开始冲魏湫嚎叫着，“魏湫，你不得好死，朕就算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猜到狗皇帝知晓了全部事情，他决定再添最后的一把火，“陛下，你一心看重的太子可是被你亲手害死的，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登基的会是八皇子吧，我可是听他说，要替他那可伶的母妃报仇，要将你怎么样。”魏湫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露出一副纯良的表情，似乎真的在用心思考，拍了一下手，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想起来了，好像让你身首异处吧，至于你的皇陵，这世间自有最卑劣的人替你去住。”
冷笑一声，魏湫面无表情地看着陛下，嘴角高高扬起，“不知陛下可有想起什么陈年旧事。”
险些被魏湫的一番话气死，陛下的整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边的血控制不住地往外冒，他完全相信魏湫所说的话，当年他也是这般对对八皇子的生母，甚至还要更狠，这么多年来，陛下故意对八皇子不管不顾，甚至宫中最低贱的太监都能对一个皇子拳打脚踢，这里面少不了陛下的纵容甚至允诺。之所以这么做，仅仅是因为一看到八皇子，陛下便联想到他母妃在世时的模样，想到自己做的一桩桩恶行，平白让人生厌。
陛下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用尽全身力气爬起来，拼命向魏湫的方向爬去，这无疑是以卵击石，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这时，魏湫终于得意地笑了，变换了眸中的神色，一字一句地说道：“就算你不告诉本殿下当年的事，你就真的以为我查不出来了。”
说完这句，魏湫便离开了养心殿，留下子川一行人。
这场宫变，魏湫赢得毫不费力，他故意让巫师对狗皇帝用药，就是为了一点一点迷惑他的心智，让他变得残暴嗜血。长久以往，陛下身边的那些宦官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这时只要有一个人站出来，承诺护他们平安，他们便会鞍前马后地替他卖命。
世间哪件事不是伴随着风险，你想要荣华富贵，就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赌对了，自己便是新帝面前的红人，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边是残虐的帝王，一边是新帝面前的有功之臣，他们自然知道如何取舍。
这场宫变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悄无声息地进行了。
等魏湫走后，子川笑里藏刀地盯着狗皇帝，将殿中的瓷器一一摔碎在地，捡起一块碎片，故意拿在手中把玩，一步一步朝狗皇帝走来，走到他的面前，毫不怜惜地在他脸上划了一刀。
脸上顿时露出一条长痕，血顺着脸颊往下低落，浅的地方便凝结成一颗颗小血珠。似乎觉得这样还不过瘾，一脚踢在狗皇帝的身上，将人拖到满地碎片的空地。冷冰冰地说道：“陛下，请吧，当日你是如何对叶云熙的，今日便如何还回来，不要让我亲自动手。”
子川脸上的笑宛如地狱中的恶鬼，带着嗜血的红。狗皇帝楞在原地迟迟不肯动，依旧大言不辞地说道：“你不过是魏湫身旁的一只狗，朕尚且还是燕国的皇帝，你胆敢如此对朕。”
子川冷笑一声，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声冷哼，从怀中掏出一条铁链，眼疾手快地将它套在狗皇帝的脖子上，这可是他亲手为他打造的，就是为了今天。
接着便向拖着一条狗一般，将狗皇帝硬生生地拽到碎片上来，一如当日他对叶云熙那般，毫无尊严地趴在地上，和牲畜无异。
子川不厌其烦地拽着狗皇帝在碎片上爬行，一刻钟过去了，狗皇帝的膝盖早就被血水侵湿了，满脸大汗，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子川心中带着满满的恨意，根本不打算如此简单地放过他。
用力攥紧手中的铁链，将人拖了过来，殿外忽然传来一声声鸟叫声，又急又缓，连叫了好几声后才飞走。
子川气愤地将手捏紧，就这么放过狗皇帝，他心中十分不愿，无奈主上发了话，他也只能照做，将狗皇帝五花大绑地绑了起来，在桌角留下一瓶药水，临走之前还不忘在添上一笔。
皇后的宫殿已经全被控制住，八皇子正惬意地坐在一旁，面前的皇后仪态全无，头皮缭乱地跪在地上，殿中的宫女全都齐刷刷地跪着，身子不可抑制地发抖。
魏湫带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冲着八皇子点了点头，皇后并未看清俩人之间的猫腻，看到魏湫进来就像是看到自己的救星一样，连滚带爬地爬到她的身旁，还没碰到魏湫分毫，就被他巧妙地避开，居高临下地看着皇后，不耐烦地说了句，“还请娘娘自重。”
魏湫这一躲，皇后便直接扑了个空，脸重重地摔到地上，额头正中沁出了血，头上的配饰全都掉在地上，再不复之前的荣尊。
八皇子倒是难得久违地对着皇后笑了起来，“都到了这个节骨眼，您怎么还没半点眼力见，你以为人家是来救你的吗？”
一声凄厉的笑声划过天际，皇后痛苦地说着：“我懂了，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皇后将手指向八皇子，眼里全是怒火。“是你让魏湫故意与我合作，害死先皇后，接着挑起赵家与陛下之间的矛盾，最后让太子彻底失了势，接着你们再除掉太子，下一个是四皇子，你们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牌。”皇后边说边笑着，身子随着风晃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说到最后，声音又尖又细，凄厉又辽长。
说完这句话，她就像是用完了全身的力气一样，整个人无力地摊倒在地，气若游丝地说道：“下一个便轮到本宫了吧。”
“皇后还不算蠢笨，竟将一切的事都串联起来了。”八皇子的嘴角依旧带着淡淡的笑。
之前她也曾想过，自己做了皇后，嗣下无子，她该如何自保。起先她将心思放到四皇子的身上，只是自己这一方还未有所行动，陛下便向她敲起了警钟，她便收起了心思，没想到后面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她真的不甘心。看着高高在上的八皇子，她心中有了算计。
“八皇子难道不想知道害死你母妃的凶手吗？”皇后嘴角带着笑意。
看着八皇子无动于衷的表情，皇后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到现在，你不会还以为那个人是陛下吧。”
听到这里，八皇子神色一紧，面色不善地看向皇后。
皇后默默地欣赏起八皇子紧张的神情，知道他心中已然有了几分动容，对着八皇子招招手，“八皇子，你母妃之间的事，你也不想第二个人知道吧，你附耳过来，本宫就告诉你。”
八皇子处心积虑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城府、心计，不是其他人能够比拟的。可这样的人，心中也会有软肋。明明心中根本不信皇后口中的话，可身体还是慢慢朝她靠了过去，只因为这是母妃的事情。
八皇子蹲在地上，将头往皇后的身边靠去，耳中还未听清她说的话，皇后已经应声倒地口中发出痛苦的声音。
“魏湫，你干什么。”八皇子不可思议地朝魏湫的方向看去，眼中怒火翻滚，从地上站了起来，准备上前揪住魏湫的衣领，被子川拦在了前面。
子川走到皇后的身边，从地上捡起那根朱钗，不善地说道：“若不是我家主上，八皇子现在只怕已经被这根朱钗划伤了。”
魏湫在一旁淡淡地观察起他的神情来，八皇子顺着子川的目光望去，皇后胸前、手上皆被暗器所伤，唇角露出丝丝血迹，只怕这暗器上有毒。
“将解药拿出。”八皇子语气更加不善，带着命令式地说道。
“八皇子，这是何意，这时候难道想过河拆桥不成。”魏湫不爽地回击着。二人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我再说一遍，把解药给我。”
“此药无解。”魏湫淡淡地丢下这么一句，转身准备离开。
“魏湫，你确定要如此，今日你若走出这扇门，可不要后悔。”八皇子死死地盯着魏湫的背影，眸中全是怒火。
魏湫停下来一瞬，将目光望向远处的红墙，神色不喜，眉头习惯性地皱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躺在地上的皇后嘴里不停地吐着鲜血1，神情痛苦，口齿不清地说道：“你永远都没想知道。”死到临头，她的唇角始终带着一丝笑。
八皇子将拳头捏的咯吱作响，晦涩不明地看向魏湫离开的方向，地上的皇后已经断了气。
一声令下，皇后宫中的所有人全部一起陪葬，厮杀声充满整个宫殿。
魏湫出了皇后的寝宫，来到了李莲海的住处，在此处等了半天，李莲海才回来，进来的时候脚底沾了一点血迹。
看到魏湫连忙跪了下来，毕恭毕敬地说道：“拜见主上，不知主上有何贵干。”
“我们之前可能被八皇子骗了，他这人，不似平常那般软弱，只怕之前是扮猪吃老虎，务必小心提防 ，如果发现任何不对，你们及时撤退，剩下的全部交给本殿下。”
“主上，这里面废了你这么多的心思，当真要全部撤退，后面要想控制整个燕国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就算八皇子真的当了燕国的君主，也远远比不过主上的手段。”
李莲海话里话外都在表明魏湫多虑了，可他心中总感觉不安，八皇子刚才的举动，实在令他有些费解 ，皇后胸口的暗器就算有解药也无力回天，这点他不会不清楚。
“照我说的办。”魏湫淡淡地吩咐道。
“是，主上。高公公那边，属下已经亲自处理好了，还请主上放心。”
魏湫点了点头，便带着子川出了宫门。
作者有话说第62章 第 6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