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 61 章 ...
-
找到四皇子的时候是在一个大雪天里，刚开始空中还只是象征性地飘着几根鹅毛，眨眼间雪下得越来越密，冷冽的寒风袭过魏湫一行人的脸庞，一个个不由自主地拢紧了身上的衣裳。
魏湫将手伸向空中，雪花便落到了他的手中，冰冰凉凉的。突发奇想，将雪花送进嘴里，唇上立刻传来一丝冷意，他不禁想起了慕向寒，在皇宫，他们躲在假山后面接吻，也是这样一个雪天，他的唇就如同这雪花一般。
没走多久，魏湫便在一个山口处遇见了四皇子，身后所有人全在此处等着他，此时的四皇子已经变成了谢江清的模样，看见魏湫一行人，脸色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四皇子，好久不见。”魏湫阴恻恻地打着招呼，像是看见猎物一般上下打量着他，这不就是他精心饲养的猎物吗，废了这么多步棋，才让他上钩。
四皇子原本还想挣扎一下，触及到魏湫那双笃定的眼神后，心中一阵后怕，来不及多想拔腿便往山上跑。
魏湫给了辰轩一个眼神，向着四皇子的方向挑眉，毫无怜惜地说道：“陪他玩玩，注意别把人玩死了，要活的。”
辰轩立马带人快步追了过去，留下魏湫一个人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
没往前跑几步，四皇子就被辰轩扔出的木棍打到在地，这么长时间，他一直蹲在牢里，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逃命。
倒在地上像是认命一般，他也懒得动了，眼睁睁看着雪花落入他的眼中，眼泪混着雪花流了出来。
这时他只是茫然地看着天，什么也不想了，辰轩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只要他想，一扭头便能碰到锋利的刀刃。
“将剑收起来。”魏湫走了上来，看着一言不发的四皇子，脸上露出一丝讥笑，直接一脚踢向他的腹中，让他忍不住蜷缩着身子，用手死死地捂住腹部，口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凶狠地瞪着魏湫，那一脚魏湫可是铆足了劲踢的。
腹部的疼痛让他好半天缓不过神来，冲魏湫吼道，“要杀便快点，别在这里磨磨蹭蹭的。”
魏湫对他亲切地笑着，俯下身子蹲在他的面前，脸上的笑让人忍不住泛起冷颤，温柔地说着：“想死还不容易。”拿出匕首使劲朝他的腹部按了几下，挑衅地看向他，“”这里疼吗，啊，不疼呀，那我再用点力。”像是自导自演一般，轻而易举便让四皇子倒在了地上。
魏湫十分清楚四皇子身上的伤势，因为是他故意让人这么做的。玩够了，眼神立刻变得凶狠起来，用匕首抬起四皇子的下巴，冷冽地说道：“带我们去找谢江清。”
见魏湫有求于自己，四皇子的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淡淡地望着魏湫，全然忘了他刚才的狼狈，一个待宰的羔羊，还敢向主人摆出这副神色。
“不愿意。”魏湫反问他，用舌尖抵住自己的上颚，从袖中取出刚才被自己细心擦拭了的匕首，目光下移，准确无误地落到身下某处，伴随着一声声激烈的惨叫。
四皇子立马捂住自己的裆部，一双眼瞪得大大的，死死望向魏湫，嘴边还在不停地咒骂。
看着四皇子这副样子，魏湫不怒反笑，笑嘻嘻地说道：“还有力气，看来一刀不够。”说完便准备再补一刀，拿着匕首往四皇子的方向靠，四皇子眼神惶恐，连后退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裆部已然被血全染红了。
“我带你们去。”这句话说得又快又急。
“这不就对了，早这么听话，何故挨上这么一刀。”魏湫同情地望向四皇子。
四皇子开始还能气定神闲地跟魏湫说话，就是料定了自己还有别的价值，可刚才这一刀让他明白，此时的自己，在魏湫眼里还不如一只蝼蚁，他是彻底怕了。
眼下雪越下越大，他无比清晰地知道，要是继续待在这，必死无疑，如果顺着魏湫的心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要时间不长，身上那处也许还能治好。
辰轩稍微替四皇子止了一下血，便命人将他拖走。手下只是拖着四皇子的手，他的两只脚仍在地上拖着，一动，便牵扯到某处的伤口，疼的他差点昏厥过去，看魏湫在前面大摇大摆地走着，只能死死地咬住牙，认命撑着。
魏湫回头看着四皇子那份努力的模样，没忍住笑了出来，一开始，他就知道四皇子不会寻死，否则刚才碰面的时候，他就不会慌乱地逃走，后面刀架在脖子上，他可是浑身僵硬，不敢动弹，生怕碰到。
凝神看着四皇子的那张脸，魏湫越看越恶心，上前一把将谢江清的脸扯了下来，露出他本来的面目，毫不讥讽地说道：“你这副样子怎么配的上谢江清的脸。”撕完，还不忘拍了拍四皇子那张扭曲到一起的脸，将续命的药丸扔进了他的嘴里。
刚刺向四皇子的那刀，魏湫原本只打算伤及他的腹部，可触及到四皇子那双眼，不经意间就想起了谢江清那双清冷的眸子，心中燃起了滚滚怒火，一刀便刺了下去。
根据四皇子的指示，很快便找到了谢江清。
木屋中的炭火还泛着红，时不时溅出一两颗火星，谢江清坐在窗边的竹椅上，身子无力地倒向一旁。魏湫伸手触了触他的身子，浑身冰冷，一动便摔倒在了地上。魏湫重新将人扶到了竹椅上，一丝凉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
往外看去，正好能看到漫天飞舞的雪花，木屋外种着一颗梅树，只是还没来得及开花。这窗子，应该是谢江清临死之前打开的，也不知是想看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还是想看屋外唯一种着的梅树。
将人端正地放在竹椅上，魏湫怜悯地望着谢江清，语气中似乎有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更多的则是无尽的悲凉。
“你这又是何苦呢，怎么非救他不可。”摇了摇头，魏湫继续说道：“谢江清呀谢江清，你可是世上我见过最傻的人，连我的心思你都能猜的八九不离十，这辈子怎么就栽到他的手里。你可真不长记性，这个人对你做的事，你不是都知道了，早该杀他千遍万遍，却还是千辛万苦将人救了回来。”
长叹一口气，魏湫在心中喃喃道：“我真有点后悔让你回到他的身边”
这番话落到四皇子耳中，像是在浅潭里扔进一块巨石，在他心头激起惊涛骇浪。原本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此刻不可置信地望着魏湫，不敢相信自己耳中听到的，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
比起身下那处，心好像疼得更厉害，眼中不受控制地蓄起眼泪，一脸彷徨地望着谢江清。
魏湫对着人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呀，你居然也会露出这副模样，本殿下以为你对他一直都是利用呢，没想到你也动了情。”
魏湫的笑声瞬间传遍整间木屋，看着四皇子眼里的那份痛苦，他心中高兴极了。
越是不想听到任何声响，魏湫的笑声就犹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让他无处可躲。心脏处传来的巨大疼痛，让他整个人趴在地上，硬生生将耳朵拽的通红。
朝魏湫反驳道：“没有，我没有，你说的对，我这一切都是。”他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可后面的“利用”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拼命地仰起头，看了一眼谢江清，他还是如之前一般好看
“一切都是什么”魏湫不死心地继续追问，“四皇子，你想说的是一切都是利用吗？”魏湫的笑声又传遍整间小屋。
“你给我住嘴。”魏湫全然不顾四皇子的咆哮，眼神悲悯地望着他，说出的话却是句句诛心。
“四皇子，现在叫我住嘴，有什么用呢，你不是一直都这么对谢江清的吗，怎么，现在后悔啦，反倒心疼起他了。”
四皇子无力地垂下头，被魏湫一把揪住头，整个将人拽了起来，将他拖到谢江清的面前，拧住他的下巴，逼他看着死去的谢江清，止好的伤口因为剧烈的拉扯裂开了，不断地往下流着血，滴落到木板上。
完全不顾忌身下的疼痛，四皇子拼命地摆动着身子，将手抚上魏湫的手臂，用一种卑微乞求的目光望着他，“求求你，杀了我吧。”
魏湫唇角扬起一丝笑，看着四皇子那张痛苦的脸，调皮地从冲他眨眨眼，冷淡地说着，“本殿下改变主意啦，现在不想你死。看着你生不如死的表情，更让我兴奋，我还想多看两眼。”
一旁的四皇子脸上已经了无生气，身子无力地向下坠。
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魏湫打心眼里瞧不上四皇子，像是故意说给他听一般，“四皇子，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自己喜欢过谢江清吗？”
魏湫瞥了一眼四皇子，四皇子面如死灰，完全不想理踩魏湫的喋喋不休。
可魏湫怎么会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亲自在木屋中翻箱倒柜，找出了铜镜，将他立在四皇子的面前，用力地揪起他的头，一拳打在他的腰间，语气不善地说道：“给本殿下好好睁眼看看，你那副令人作呕的表情。”
四皇子看了一眼镜中的人，被里面的自己吓到了，双目无神，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了无生机。
看着四皇子的这副表情，魏湫得意地笑了。
“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即使你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洗脑，说你对谢江清绝无半点心思，从来都只是利用，可你看看，你的眼神现在还骗得过谁。”
“魏湫，你的目的现在也达到了，赐我个痛快吧。”
魏湫一拳打在铜镜上，镜片立马四分五裂，他耐心地拿起一块碎片把玩，眼里始终带着一丝冷淡，“急什么，本殿下还有很多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到现在，你应该能体会当日我的心情，你和宋含霁勾结，用慕向寒的性命威胁我，让我被宋含霁活生生地折磨，所以，我现在将一切都还给你了，怎么样，滋味好受吗？”
看四皇子脸上没有任何反应，拿起匕首在他脸上划了一刀，强迫他听自己说话，见人有反应了，继续说道：“你说你，做事怎么这么粗心，以为我落到宋含霁手中，你就能高枕无忧啦。让你失望了，本殿下回来了，这一场局就是专门为你设的，喜不喜欢。”
魏湫怜惜地望着四皇子，似乎真的在为他可惜，眼神里也全是同情。可四皇子知道，这是赤裸裸地嘲笑与侮辱。
“一开始，我便设计拉皇后下马，接着是整个赵家，紧接着是太子，最后才让你乖乖就范。你帮着太子谋反的所有消息都是我故意传到你的耳边，让他们误导你，让你的野心源源不断地膨胀，最后将你撑破。是我引导你一步一步将人安插在太子身边，也是我那日让你故意留在陛下跟前，被我耍得团团转，这种滋味，如何。”
“是我技不如人，满意了吗。”四皇子看向魏湫，冷笑着说着。
“满意，怎么会不满意。”魏湫笑弯了腰，边笑便拍手，笑容僵硬地刻在他的脸上，他看着四皇子，不怀好意地说道：“如果当初，你肯听谢江清的话，说不定现在我已经落到了你的手中。”想了想，魏湫又觉得扯淡，四皇子怎么可能为了谢江清，放弃已经到嘴里的肥肉，况且对方只是一个太监，厌烦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听他的话。
魏湫就是这样的人，你惹一分，他便还你十分，一字一句全往别人心口上扎，丝毫不管别人的死活。
就像那日，如果四皇子只是单纯想置他于死地，倒也罢了，可他偏偏要用慕向寒的性命威胁，精准地触及到了魏湫的逆鳞，也就不怪他后面的报复。
听完魏湫的话，四皇子的眼神确实变了，想起之前对谢江清的所作所为，一双眼瞪得大大的，眼里不断充着血，像是要瞪出来一样。
这才哪到哪，一旦惹恼魏湫，不将你活活抽掉几层皮，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脸上的表情极其无辜，一张嘴不停地动着：“四皇子，你知道那刀为何要捅向那吗？”魏湫的眼神不经意瞟向他的下半身。
提到这个话题，四皇子死死拽紧魏湫的衣裳，想拼命在他手上留下几个血印子，被魏湫的一个眼神吓住了。
不过看到四皇子这副神情，魏湫还是满意地笑了，嘴碎地说着“你这条贱命，是谢江清用他的身子换的，怎么求来的，求了多少人，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他之前一直没怀疑谢江清是如何将自己救出来的，不是这样的。”四皇子跪到魏湫的面前，一遍遍朝他磕头，地板被他撞得咚咚响，“求求你，告诉我这全是假的。”
一声讥笑声打断了四皇子磕头的动作，直挺挺地倒了下来。魏湫的话又响在耳边，“你自己相信吗？”
是的，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心里明明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假的，不要信，可心里不断有一个声音冒出来，告诉他这些全部都是真的。
还有一点魏湫没有说，最后是他心软了，让谢江清将人救了出来，不然他定会让四皇子在牢多呆一段时间，至少要把自己受的那份屈辱全部还回来。
说了这么久，魏湫似乎也累了。坐在竹椅上，悠闲地喝了一口茶，兴致极高地望向窗外的雪，喃喃地说道：“还差最后一点。”
来到四皇子的面前，用手拧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这时的四皇子不知道怎么了，竟整个人哈哈大笑起来，肩膀不停地抖动着，手上竟没半分反抗，让他拿着匕首在自己的脸上反复刻着。
刻完之后，四皇子的脸上全是血，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又开始大笑起来，冲着魏湫的耳边说道：“魏湫，你以为你这就赢了吗，最后会和慕向寒在一起，我告诉你，永远不可能，你做的这些事，算计的是整个燕国，动摇的是燕国的江山社稷，你觉得慕向寒这样的人，知道后，还会选择跟你在一起吗。他定会拿起刀深深地刺向你的心脏。”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笑得也愈加癫狂，最后几句更是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
魏湫之所以没有打断他，是为了让他彻底闭嘴。一把刀准备无误地插进他的心口，所有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四皇子瞪大了眼睛，全身上下都在使着劲，试图爬向谢江清，被魏湫拦在半路，搅动着胸口上的匕首。
看着心有不甘的四皇子，魏湫说道：“我和慕向寒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你的这颗心实在配不上谢江清，我替你毁了。”
没过过久，四皇子便咽了气，最后的一丝目光落在一旁的谢江清脸上，脸上残留着一丝笑。
魏湫吩咐辰轩将谢江清好生安葬，埋葬在屋外那颗桃树下。不过他便并不打算让四皇子与谢江清葬在一起，谢江清这辈子太苦了，四皇子根本配不上他的好，不愿谢江清来生在与此人纠缠。
早在之前，魏湫就在想，如何才能让四皇子痛不欲生。据探子来报，他很快便有了自己的计划。之前四皇子对谢江清做的事，让他一度怀疑四皇子对谢江清的情感，思虑半天，还是被他摇头否定了，四皇子一开始为了将谢江清归到自己的阵营，用那种手段设计他，让他蒙受一辈子的屈辱，最后又怎么会喜欢上他。
可后面探子的话，倒是让他十分意外，后面他故意给四皇子放出消息，让他误以为谢江清回来就是为了报复他，埋怨他之前的见死不救。尽管如此，四皇子还是没有杀他，反而将人小心照料着，魏湫这才确定了心中的猜想，明白四皇子也不是对谢江清没有一点私情。
那一刀下去，他便彻底断了四皇子的所有可能，就算他能从自己手中逃脱，也绝无半点可能登上天子的宝座，这是魏湫狠的第一处，让他这么多年的谋划全部落空。同时又让他与谢江清感同身受，再由自己告诉谢江清为他做的事情，唤起他心中对他的所有爱，悔之不及，这是魏湫狠的第二处。
结果也确实如他所愿，最后四皇子才明白自己对谢江清的全部情感，带着满腔的悔恨入了黄泉。
做完所有的事后，魏湫心中没有一点畅快，反而怅然若失，朝木屋中扔了一把火。
突然他有些后悔对谢江清的所作所为，整件事中最大的变数便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直到死，谢江清都还爱着四皇子。
作者有话说第61章 第 6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