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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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整，手机结束勿扰模式，轻轻震动起来。
游遥星的生物钟被这一周的野外调研破坏，昨夜又陪秦观乱来到凌晨，此刻还很困倦。待摸到手机睁眼，看清是游海林的电话，才勉强醒来几分，坐起身来，准备去卧室外接。
但掀被子前，秦观的手臂横过来，压住了他。
“就在这里接。”秦观的眼睛还闭着，手指像弹钢琴般在他腰上点了点。
游遥星侧目看他，昏暗的房间里，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一点秦观的面部轮廓。那是一张很英俊的脸，稳重，成熟，但因刚刚结束睡眠，显出了几分平常很难见到的慵懒。
游遥星很喜欢他现在这种模样，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松软散乱的头发。
游海林的第一通电话自然挂断了，不到一会，又打了第二通进来。
游遥星收回手，按下了接听。游海林那边有点嘈杂，应当是周围有人。游遥星叫他：“爸爸？”
“诶！”游海林应了一声，听他声音有点哑，笑道：“宝宝，还在睡啊？”
“嗯，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问问你，昨晚睡得好不好啊？那边的房子一个星期没人住，没落灰吧？”
“还好。”游遥星不愿对他说谎，避开这个话题，反问他：“你在公司吗？”
“对，早上过来了。你这几天回不回啊？”
“学校有事，应该不回。”
“那也好。爸爸最近也有点忙，你一个人在那边，我让阿姨过去搞搞卫生，给你做饭？”
“不用，我去食堂。”
游海林和他说话，总有一种时刻将游遥星捧于手心的小心，好像他的儿子还是当年那个无法照顾自己、却不得不照顾自己独立的小学生。
游遥星知道，他在尽力弥补当年错过的那些。但事实上，游遥星已经长大了，入冬就要满二十一岁。倘若不考研，再有不到一年时间，就要迈入社会。
游遥星问：“是公司有事吗？”
“一点小事啊，下周就好了。”游海林不叫他担心，“那你注意休息，学习不要太晚。对了，衣服要不要给你送过去啊？马上天冷了，你多穿点。”
游遥星本想拒绝的，秦观的手臂却在这时用了点力，要将他搂过去。游遥星没坐稳，半跌进他怀中，秦观温热宽厚的掌心在他的腹部游走，游遥星颤了颤，知道秦观不耐烦了。
“好。”他勉强撑住自己，还是说了谎话：“爸爸，我要起床了。”
“好，好，去吧。”游海林没察觉到不对，“那下午我让司机把衣服送去，再给你冰箱里添点东西。你不用在家等，去学校吧，路上慢点，看好车——”
电话被挂断了，是秦观按的。他宽大的手掌覆盖住游遥星的，稍一用力，便将游遥星拉入怀中，同时抽走他的手机，锁屏后随意扔在了一旁。
他吻游遥星的嘴角、脸颊，拉高他的手，按在柔软的枕头上。
游遥星被迫仰起头，说：“早上好。”
秦观很低地笑了一声：“不早了。和爸爸聊天，就不管我了？”
“没有不管你。”游遥星说，“下午要去学校一趟。”
秦观不置可否，来吻游遥星的唇瓣。游遥星闭着眼同他接吻，脑子里却在想，其实秦观在性本身上并不放纵，但似乎很喜欢掌控他的身体。轻微的压迫和束缚，总是隐藏于亲密动作之中。
譬如现在，秦观捉着他的手腕，炙热的身体压上来，游遥星便无法动弹。像路过的小小流星，被太阳巨大的引力捕获，越过了不可跨越的洛希极限，于是被逐步熔化，分解，失去形状……最后失去自我。
随后起床，洗漱，秦观换上了衬衫西裤，说明很快要出门去。游遥星在衣帽间里找到了上周留在这里的衣服，已被洗净熨烫，平整地挂在衣柜中。
入秋后天气变化太快，上周穿着还好的衣服，这周穿又有些单薄。他在另一边的衣柜中找到一件秦观的运动外套，穿在了长袖T恤的外面。
卧室外，家政早已到了，在洗衣间里忙碌。游遥星和秦观出来，她就回厨房，替他们冲了咖啡，做了简单的西式早餐。
游遥星嗅觉味觉都很灵敏，尝了一口咖啡，问：“咖啡豆换过了吗？”
家政笑着说：“是呀。上周末你走后换的。深烘焙的豆子，是不是有点苦？要加奶吗？”
显然，她不知道游遥星和秦观在这一周里进行了一场没有硝烟的冷战，自然也就不知道，“上周你走后”这五个字，对于眼前这两个人来说是敏感词汇。
游遥星尚未想好要如何再次与秦观谈这件事。此时抬头望向对面，秦观恰好也在看他，用一种很深的，像在思索的目光。
游遥星直觉那目光危险，但秦观很快笑了笑，说：“喝不惯就加一点。”
游遥星摇头，重新捧起了杯子：“不用了，这样就好。”
中午前，罗勤归来接秦观。秦观要去北京谈一笔投资生意，大约需要一周时间。正好，游遥星学校的天文站即将开放观星活动，需要天文系的学生帮忙做前期准备。蒋宁的导师是天文站的主要负责人，分配工作时，重点“关照”了自己的学生。蒋宁拿到任务清单后苦不堪言，打电话同游遥星吐槽了半个小时。
当时游遥星答应她，会过去帮忙。
“观星活动。”秦观说，“是去年我去过的那场？”
“嗯。”游遥星问，“下周正式开始，你今年还有时间来吗？”
秦观接过罗勤归递来的外套，温柔地说：“你希望的话，我会空出时间。”
游遥星想了片刻，点了点头，那意思是希望秦观能来。而后便不再作声，默默送秦观出门。罗勤归于两人身侧旁观，几秒的时间里，脑中闪过了许多画面。
游遥星和秦观的关系……还蛮特别的，至少在罗勤归眼中是这样。
秦观喜欢男孩，这不是秘密，但这人眼高于顶，绯闻少得可怜。外人看来，秦观爱欲寡淡，世上美色千千万，往他跟前站，都难分得他一二眼神。然罗勤归常年跟在他身边，知道得总比别人多些。秦观当真清心寡欲？并不。他的掌控欲其实极为恐怖——一个生来就站在顶点的人，是很难容许自己手里的东西脱离管控的。
在罗勤归看透这点后，秦观的喜好就变得有迹可循。
他喜欢马术，因他喜欢“驯服”；
喜欢风险投资，因他喜欢“无数乱因之下，事情仍顺应他的预测发展”。
进一步总结，秦观喜欢乖顺，同时又钟爱风险。所以第一次在秦观的身边见到游遥星时，罗勤归并不惊讶。这小孩一看就是秦观会喜欢的那种类型，漂亮，孤高，学一门远离尘世的专业，就连名字都符合标准。
他们相识于秦放桓的生日宴会，在游海林精心装点的别墅里。那个夜晚天气很好，群星遥遥。别墅正中央的宴会厅内，巨大的水晶灯明亮之极。
游遥星被游海林带来敬酒，恰好站在那灯下。他望着秦观的目光干净纯粹，又有一种初开的懵懂。璀璨的灯光很好地照亮了他的脸，令秦观几乎是在见到他的瞬间，就知道他们还会再见。
于是，罗勤归也见到了游遥星，在秦放桓生日宴席的一个月后。
罗勤归对那一天的记忆十分清晰：秦观少见地在五点前结束了当天的日程，要求他开车前往秦放桓所就读的那所大学。罗勤归想当然以为他是去接秦放桓，但最后，他们的车却停在了学校后山的天文站外。
有学生在停车场内发传单，罗勤归摇下车窗，收获一张彩打的《观星指南》。
他简要浏览，上头一二三四，列了十几条注意事项，其中“排队入场，文明守序”八个大字写在最醒目的位置，特地用红字标明了。
罗勤归觉往后座看了一眼，觉得有点要命。昂贵的迈巴赫内，秦观西装革履，而车外，懵懂青春的大学生和闻讯而来的广大市民已经排起了长队，眼看就要绕天文馆两周半整。其间大人小孩叽叽喳喳，声音鼎沸，吵得要命。
秦观总不会要去排队吧？……罗勤归头皮发麻，开始思索对策。
而这时，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拨开人群，在即将消逝的黄昏余光里朝他们走了过来。
秦观望着他，微微笑了。
罗勤归在后视镜里看到。秦观的笑容很兴味，那意味着他又找到了新的，值得驯服的东西。
罗勤归不免看向窗外，打量那个已经走到车前的男孩。那男生弯下腰，一张漂亮的脸，对着车内的秦观问：“等很久了吗？”
“刚到一会。”秦观说，“人很多。”
男生点点头，说：“里面还好，我带你进去。”
令罗勤归松一口气的是，这男生的态度并没有过度热络，讲话的声音十分平静。甚至因为语速不快，而显出了几分疏离。
罗勤归下来为秦观开门，他便退开了一些，分寸恰到好处。
秦观从罗勤归手中接过了那张《观星指南》，说：“我们一个小时后离开。”
“好的，我会在这里等您。”罗勤归猜到了，因为秦观昨天叫他订了餐厅，7点半的位置。
后来……后来一切顺理成章。游遥星毕竟年纪尚小，涉世未深，“遥远”只因他的父亲给予了他一层密不透风的壳。
这壳或许难以被他的同龄人打破，可在秦观这样的人面前，形同虚设。
罗勤归开始接送游遥星，偶尔也帮秦观安排约会流程。游遥星是个很简单的小孩，还在读书，家境也很宽裕。罗勤归的工作因此十分轻松，不必替他安排资源，也不必天天张罗礼物。订个餐厅酒店，都是随手的事情。
罗勤归有时候想，这小孩和他所推测的秦观的择偶标准其实还是有点出入的。首当其中的就是，这小孩太乖了，轻易就被秦观拿下，似乎也没叫秦观体会到驯服的快感……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都不会长久，对吧？……呃……等等，怎么眨眼一年就过去了？……啊……对了，上周还吵架了……为什么吵架的来着？……哦，因为游遥星要去美国读研，要异国恋了。
飞机冲上云霄，秦观闭目补眠。罗勤归觑了一眼老板英俊挺拔的侧脸，忽然又看到，秦观的手机放在了座椅扶手上，屏幕是亮着的。从聊天界面和头像看，应该是在给秦放桓发信息。
罗勤归谨慎地凑近，很快看清了那上面简短的信息内容。
秦观发：去接他，送到学校。
秦放桓回：好嘞！马上出发。
罗勤归收回视线坐直身体，心想：啊，就真的还蛮特别的。
作者有话说第5章 cha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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