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用捡来的钥匙开门》小鱼羡

144、下湖底

　　“湖里啊。”萤满不在乎地随口道。青陵川就是在青陵的月泊中孵化出来的，据说川一族只能够在能量的“入海口”处被孕育，也是每一个域和灵魂能量通道的连接之处。

　　不过灵魂能量是随机输送到各个域中，要凑足七种能量波，本身就是一个漫长的等待。

　　“就是那个粉色的湖？”贺屿程若有所思，前方不远处那一串粉红色珍珠项链的湖泊，闪动着熠熠的光泽。

　　“粉色的？”萤揉了揉眼睛，嗓音变得神经质起来，“我上次来不是啊……啊啊，是不是被你污染了？！”他也听说过上次贺屿程被抓的原因。

　　贺屿程抽动嘴角，“可是，是它想吞了我。”当时的情形青陵川也在场，能帮他作证。巨大的能量场劈头盖脸地将他紧紧包裹起来，就像蛇吞蛋一样，一口一口想把他给消化了，他可不觉得是自己犯下什么错。

　　当时他只是想抢回小悠留下的那块宝石而已。

　　抬起头，看着那片变成珊瑚色的湖泊，喃喃道，“不也挺漂亮的。”

　　几个人站在湖边，看着青陵川走向湖中。倒不是其他几位不愿意出面，日暮的能量场紊乱，连维特这个本家植系都被湖中的能量漩涡冲击得连翻几个跟头，只有青陵川能勉强进去。

　　“你觉得这里会有线索？”裕疑惑地看了贺屿程一眼。

　　“日暮川最后留给我的信息是，人类应该反抗，我想了很久，觉得他说的是应该是我体内人类的部分，要去反抗灵体的吞噬。”说来很神奇，自从那条讯息被植入意识中，体内波涛汹涌的躁动消失了，似乎达成了某种平衡。

　　“那这和日暮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贺屿程坦率地说，他也没其他线索，“日暮川在曜空之界只在日暮待过。”这是月笛夫人的证词里提过的，她说在日暮找不到日暮川，就只剩下人类世界，和那个秘密的试验场。

　　“待过也不代表会留下信息。”裕摇头，他也调查过，传闻中川一族和B组织的关系紧密，但B组织只听命于长老会，其他灵体几乎没有和它们遇上过。

　　“B组织也不是一直都在的，”贺屿程顿了顿，“对了，我在月笛夫人的大厅里看见过一根巨大的柱子，上面好像有绘画……”

　　“这个我知道！”维特突然开口，“那上面记录着所有青陵诞生的灵体，是一个图腾柱。”

　　“我见过一根类似的柱子，但是不在曜空之界。”贺屿程慢吞吞地，似乎早就猜出来了。

　　“什么？”裕吃了一惊。

　　贺屿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他在离开碎片世界之后逐渐回忆起关于水晶金字塔附近的一切，将那三根柱子上的图案凭记忆画了出来。

　　这张图他拿给青陵川看过，一开始青陵川也没往图腾柱上想，直到看见维特的宝石袋子上绣了一个图案，才把两者联系在一起。

　　“碎片世界其实就是一个试验场，长老们不可能无事生非，还做一根图腾柱昭告天下，”贺屿程平淡地说，“这么无聊的事肯定是日暮川干的。”

　　那个时候，青陵川无法辨识出上面的灵体属于哪些属系，后来就搁置下来。

　　裕接过纸，仔细地看过，露出苦笑，”我也没见过。“

　　萤和维特面面相觑，裕这个行走的活字典都不知道的灵体属系！

　　“那我没猜错，只能是川一族的族谱了。”贺屿程眯起眼，淡定地望向从湖里返回的青陵川。

　　“没有任何线索。”青陵川斩钉截铁地说，全身都不爽快。队友们集体冷静地迎接他，只有萤殷勤地回了一句，“组长辛苦了。”

　　“怎么了？”他敏感地察觉到贺屿程激动的情绪。

　　“你不是看过川一族的图册吗？”裕皱了皱眉，“你认不出来？”

　　青陵川莫名其妙，“你说什么？”

　　贺屿程把那张纸展开，递到他面前，青陵川一脸愕然，“你说这是……川的族谱？”

　　“这里面一个植系灵体都没有，肯定不是某个域的图腾柱。”裕断言道，维特趴在他手边瞥了几眼图，连连点头，没有植系。

　　萤也凑热闹地看了几眼，也没有他的属系。

　　青陵川的表情更加惊愕，把目光再次转向纸上的图，“你有没有可能记错了？”他问的是贺屿程。

　　“我应该不会记错。”

　　“会不会画错？”裕问道。

　　“不会。”

　　`“这就奇怪了，”裕摸了摸下巴，用征询的目光和维特确认了一下，在图上点了几处，“这里的符号是编年史特别用的，用于表示时间，按照这三根柱子上的记录，这一千年里，也只有日暮川和青陵川了。”

　　“我？！”青陵川的脸色变了，夺过那张纸，凑在眼前，“哪里有我？”

　　“就这个小不点啊。”裕的声音像徐徐清风，听起来很舒服，“你对照一下月笛夫人的图腾柱，那是你诞生之日刻上的，青陵的图腾柱是实时更新，你现在的灵体当然不是这个模样，但那张纸上最后一个灵体，就是几百前的你，千真万确。”他第一眼没认出来，也是情有可原，那时候他还很讨厌青陵川。

　　“啊，所以日暮川是承认青陵川的。”贺屿程顺着他的话说。

　　青陵川冷哼一声，把纸丢回贺屿程怀里，“需要它承认吗？”

　　“你不是看过长老会图书馆的编年史的，关于川的谱系。“裕挠了挠头发，盯着组长，”你是不是没记住？“

　　青陵川冷冰冰地回答，“图谱那页被撕了。”

　　“啊？“

　　青陵川不以为然地转了转脖子，“不知道是谁干的，我没说。”

　　那三个家伙用看怪物的眼神瞪着他，这么大的胆子，很像青陵川会干的事，该不是监守自盗吧。

　　“又不是我撕的。”青陵川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

　　裕叹了口气，那口气无比悠长，似乎一辈子都叹不完。

　　“行了，”青陵川不太耐烦，“是我的族谱没了。”

　　“我这不是为你难过嘛。”

　　贺屿程脑子里灵光一现，“会不会是日暮川干的？他把那张图带去了试验场，然后慢慢绘制出来属于川族的图腾柱？”

　　青陵川一时哑口无言，看样子川一族的名声不好确实也是自己招的。

　　“就算是他，又能说明什么？”裕不留情面地浇灭了几个小家伙的兴奋，抹黑日暮川并不会解决眼下青陵川的困境。

　　大家对于月笛夫人“擅自”孵化的行动异议颇多，对青陵川的身份认定也不明朗。估计议会的公投结果不会很乐观，万一青陵川真被驱逐出曜空之界，依靠山寨能量还能活多久都不好说。

　　“你看过书，那为什么你不知道的川一族的规矩？”贺屿程微微收紧了下巴。

　　“因为没有记录。”青陵川板着脸，要是他们族里的规矩哪个灵体都能查看，那还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贺屿程呆呆地看着那张图，突然说，“我去看看。”他是说下到湖里。

　　青陵川抓住他的手腕，“你疯了，忘记上一次了？”

　　“我造个空间笼子潜进去。”

　　“空间笼子会被能量场击碎。”

　　贺屿程紧咬着下唇，上次那股能量从四面八方飞快地窜进他身体，顺着眼睛，鼻子，耳朵……一切可能的入口渗透进去，差点把他撑破。

　　“你想自己去看，还是那谁？”青陵川叹气。

　　“是我。”

　　“那我陪你去。”

　　贺屿程缓缓眨了一下眼，看着他，“什么？”

　　“我挡在你和能量场之间就可以了。”

　　贺屿程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你要把我吞到肚子里去？”

　　维特和萤惊悚地盯着他俩，只有裕看出了青陵川的意图，吃吃笑了一声，“他不用把你吞下去，抱住你就行了。”

　　贺屿程的脸有些发烫，自己真是愚钝。

　　两人往湖边走去，裕揪着维特往另一个方向走入林中，“去休息吧，他们需要一段时间才回来。”萤回头看了一眼，又慌慌忙忙地跟了上来。

　　“他们俩，不会有什么事吧。”

　　“当然，一个川，和半个川，加一起比我们几个能量都大，能有什么事情。”裕说完这句话，不知不觉加快了步伐。到了湖边后，维特的精神萎靡了不少，应该是和日暮的能量场有冲突，必须要找到一个更适合他的休息地点。

　　贺屿程也没料到，裕说的“抱着”居然完全是字面的意思。

　　“一定要这样？”他捂住眼睛。

　　青陵川恢复了灵体的本体，两只后爪站了起来，用母亲抱婴儿的方式将他紧紧抱在胸口。这副姿态，贺屿程好像小时候在动物园看过，大熊猫这么抱着熊猫宝宝。

　　“没有别的办法了？”贺屿程脸色惨白，心中开始感谢裕的离场。

　　“或者吞下你，”青陵川悠哉游哉地说，“我还可以把你吐出来的，放心，我消化不了。”

　　“走吧。”贺屿程的双腿发软，灵体贴上光溜溜的皮肤的感觉好怪。

　　“你仔细找吧。”青陵川压低声音，把他带进了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