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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山下的女人不只是老虎,还是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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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好像也许大概,被讨厌了……?
景天发现徐长卿似乎在狐仙庙周围设置了一个屏蔽圈,半径为狐仙庙的半径再加上五丈,差不多就是徐长卿平日里的出没范围,屏蔽对象……只有他一个。
第七次试图潜入狐仙庙未果,景天想,唉呀,真是令人气馁,那个人到底要别扭到什么时候……
眯着眼望着唐家村人在狐仙庙周围熙熙攘攘、来来往往,景天嘴里咬着一茎草,无聊地晃来晃去。
远远地似乎看见了熟人的影子,景天迅速把表情转换为“天大地大快乐最大”状,笑眉笑眼地凑上去,乖乖地喊了一声:“唐爷爷您老人家好。”
景天心里盘算着,唐家族长的面子长卿不会不给吧,也许这样就能混进去了。
因为雪见没在身边,唐爷爷带上了自己心爱的海棠红紫砂茶壶,习惯性地抚摸着它:“哦,是景……公子啊。”
对着景天的痞子脸,唐爷爷还要称之为“公子”,真是不容易啊……
“唐家出了什么事情么?”明明看见一大堆人浩浩荡荡行色匆匆地往狐仙庙赶,景天拦路拦得一点罪恶感都没有。
唐爷爷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唐泰道:“你来说吧。”
唐泰忧郁地嘀咕:“你说不出口,我难道说得出口么……”但族长有命,他只好清了清嗓子,咳嗽了几声,“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景公子也曾经算是我唐家一份子的候选人之一……”
景天微笑道:“说重点。”
“我们家唐缺收留了一个自称迷路的女子那女子把唐家上至五十下至十五有老婆的没老婆的即将有老婆的都迷住了同时有好几个人出现气血亏空阳气不足的病症性命垂危我们怀疑她是狐狸精。”
“哦,”景天摸下巴,“你也被迷住了?”
唐泰:“(╬--)我今年五十有六。”
原来是找狐仙来灭狐狸精啊,怪不得队列里不是老人家就是女人家。景天跟在唐家浩大的队伍里悠哉游哉地想,以前几十年碰不上一个同类,怎么最近狐狸这么多啊。
景天走啊走啊走啊……然后很响的“砰”地一声,撞到了头。
抚摸着屏蔽圈,景天默默流泪了,竟然连唐家族长的面子都不给,长卿,你太狠心了吧……
景天想出的最新办法叫“守株待兔”。
既然唐家那么多人去求狐仙了,徐长卿肯定会出门。出门出到哪里?当然是狐狸精出没的地方。
景狐狸的目的地,就是那个唐什么家——具体叫唐什么,唐家村的人都姓唐,景天怎么可能会去记。
如果列位看官有耐心的话,往上翻一点点就可以找到他的名字;如果没有耐心,那么冒号后面就是他的名字:唐缺。
说到唐缺,他是个可怜的娃,从他的名字中就可以看出来。生孩六月,慈父见背,行年四岁,舅夺母志,说的就是他,更可怜的是他还没有祖母躬亲抚养,所以从小就是一个缺少爱的孩子。
所以可以想象,当他捡到一个愿意做他老婆的人时,他是多么的高兴啊。
但是更加悲惨的事情发生了,他的未婚妻居然有无数个墙头在红杏招展着。
于是唐缺纠结了:他这种人品与相貌水平的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厨房的菜刀唐那个女人也不放过,完全的生冷不忌啊……
他得出的结论是,看来这个女人比他更缺少爱。
景天遥遥地就闻到唐缺家冒出的幽幽香气——这种香气让他直想打喷嚏——并且听见了若有若无的调笑声音。他感慨地想,好久没有遇见这么有专业精神的母狐狸精了,狐妖的声名就是靠她们撑起来的啊。
为了防止自己不停地打喷嚏,景天屏住呼吸凑到窗边,开始听墙角。
“明哥怎么不喝了呢?来啊,继续喝啊……”甜得能渗出蜜来的女声。
“不行了……不、不行了……喝不了了,再喝……就醉了……”已然迷糊的男声甲。
“唐明你明明已经醉了。阿萱,你怎么不劝我喝呢?”有吃醋味道的男声乙。
“今哥不是说你酒量浅么,阿萱都不敢劝呢。”撒娇的女声。
“嘿,只要是你劝的酒,就算有毒唐今都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是吧唐今。”幽幽冒出来的男声丙。
“讨厌,连哥就喜欢开玩笑……”继续撒娇的女声。
实……在……是……太……肉……麻……了……
听墙角的景天不禁为自己浅薄的道行默哀。果然像何必平说的那样,他一点都不像狐妖……
“等等,外面好像有人。”忽然警惕起来的女声。
“不会又是你的哪个老相好吧……”调笑的男声,不知道是乙还是丙。
景天一愣,不会吧,他已经很小心了,这样也会被发现?
“吱呀”一声。
呃,开的不是他所在的这扇窗。
而是房间的门。
“停手吧。”淡定清雅的男声丁……咦咦咦咦咦?
景天忧愤得想撞墙,为什么长卿出现了他一点都没感觉到啊啊啊~难道修为就相差了这么多么……
“你是在吃醋么?”微微带点得意笑意的女声。
景狐狸炸毛了。
炸毛的景狐狸推开窗跳进去,穿过瞠目结舌的唐姓甲乙丙男,直冲向房间门口。
“喂,他为什么要吃你的醋啊!”愤愤不平的男声戊。呃,也就是景天。
徐长卿反倒被他吓到了,怔怔地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景天,然后闭了闭眼:“景兄弟,你的尾巴……”
“啊,怎么?”
“你的尾巴露出来了……”
红彤彤毛乎乎的尾巴,在景天的背后摇来晃去,由于他的炸毛而格外醒目。景天赶紧手忙脚乱地把尾巴变走先。
靠在房门上柔若无骨的紫衣女子带点魅惑的笑:“小哥,你是谁?”
景天暗暗提醒自己,气势,不要输了气势。
懒洋洋地一挑眉:“你又是谁?”
“我么,”紫衣女子眼神像带了小勾子,把景天的心扯得血糊糊的,“我是他的妻子啊。”
日后景天把这个事件视作他人生中的败笔。
身为狐妖,不会媚术也就算了,眼神不带勾子也就算了,说话不够嗲也就算了——最失败的是,他居然还不比一只紫花蛇妖更像狐狸精……
纱幔已经被扯去,香炉熄了,闲杂人等被清扫了出去,紫衣女子歪身倚在榻上,懒洋洋地看着房间里最后一个“闲杂人等”:“小哥不准备出去么?”
“我为什么要出去。”
“因为,”紫衣女子轻轻地笑,“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情。”
徐长卿皱眉:“紫萱姑娘,‘夫妻’之词,休要再提。”
景天蹭啊蹭啊蹭地,蹭到徐长卿身边:“长卿的事就是我的事。”
偷偷地伸手过去,顺着袖口爬进去找到长卿的手,握住。
居然没有被甩开,景天心想,啊,太好了,总算不再别扭了。
看见这一幕的紫衣女子蓦地撑起身子,声音凄楚:“业平,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充满歉意的声音:“长卿……从来就没有记得过。”
紫衣女子双手环圆,比划了两下,房中顿时出现一个舞台,舞台上幻影出的人声情并茂地进行了一场演出。至于演出的内容是什么,列位看官想必都知晓,无非是紫衣女子自认为可歌可泣的两世情缘,这里就不赘述了……
看完戏的景天唇角抽动:“真是……纠结的故事啊……”
徐长卿叹气:“长卿也这么觉得。”
大量耗用法力的紫衣女子虚弱地躺在榻上,轻声道:“业平,你……为何如此狠心?”
景天露牙一笑:“因为他是徐长卿,不是林业平。啊,对了,”他转头看向长卿,“你是受唐家人之托来除妖的吧?”
徐长卿又叹了一口气,点头。
“哎呀,不要叹气也不要皱眉好不好,”景天伸出手指压住长卿皱起的眉心,“这些又不是你的责任,更不是你的过失。”
紫衣女子嘶声道:“我不甘心,业平,你如果不回来,我就永远会在那群臭男人中寻找你的影子……”
“废这么多话,老派侦探小说的套路,凶手总有不得已的苦衷。”景天转了转脖子,拧了拧手腕,转向徐长卿微笑,“长卿,我知道你一定会不忍心下手的,交给我就好。”
徐长卿皱眉,怜悯地看着神色凄楚的紫衣女子:“她其实也没做错什么大事……”
“哎呀,当机立断一点,她活着肯定要毒害更多的男人。”景天半推半抱地把长卿请出了门后,转过身来咧开嘴,对着惊恐万状的紫衣女子“嘿嘿”一笑。
“你难道不知道,狐狸是吃蛇的吗?”
“所以狐狸和蛇的战争,蛇是不可能有胜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