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悲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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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楠自从想开以后，对舍友这个群体的依赖性明显增加。往日都是形单影只，来来去去一个人，现在却会下意识的找余歌和乔锦的影子。余歌要给乔锦做按摩，自习室直接搬回了宿舍，419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
第二天下午唐劲给厉楠一个电话，商量周末去看小北的事情。厉楠正在宿舍里，余歌和乔锦都在，却没有避讳的意思，沉着脸口气冷淡的拒绝了。
余歌知道是因为唐劲在乔锦照片这件事上的反应，笑了笑，没有说话。乔锦瞪大了眼睛很好奇的问厉楠原因，厉楠支着下巴，深沉的感叹：“再好的皮相也挡不住一副脏下水的臭味儿！”
乔锦摇头，笑她神经病。她对唐劲的印象一直很好，厉楠没有解释。她不想让乔锦觉得跟她有关系。
晚上，秦梅还没回来。余歌给她打了个电话，马哲老师点名，虽然有人代答，但是作业要在明天周末结束之前交。秦梅说周五一定能回来，并没提在做什么。
敲门声响起来，很礼貌的样子。厉楠就坐在门口，伸手拿起桌子上放的痒痒挠，用挠子上的小爪子勾着门拉开一条缝——
“怎么是你？你怎么上来的？”厉楠惊讶的问。
余歌也伸着脖子看门口，原来是唐劲。乔锦懒得起来，直接去看余歌。余歌笑着用口型比划了“唐劲”两个字，乔锦掩口而笑，转身做正经状，耳朵立的高高的。
唐劲站在门口，尴尬的不知道该进还是该跑，全没了以前潇洒的样子。
“呵呵，学生会干部，我怎么忘了呢！”厉楠话里带刺，声调极为古怪的说：“特权嘛！找我们小老百姓有何贵干？”
唐劲搓了搓手：“要不你出来一下？”
“有话快说，我还要写作业，没时间。”厉楠煞有介事的看了看手机，“一分钟，说件事对你不难吧？”
唐劲微微抬头，正对上余歌戏谑的眼神。看唐劲求助的目光，余歌无奈的摇了摇头，爱莫能助。
唐劲知道屋子里有乔锦，厉楠铁了心的不肯出来，自己想解释看来是不可能，只好挑能说的说：“我想问你周末去看小北的事。”
“小北很好，我会去看他的。至于你，那么忙，不用操心了。别耽误您的、大、事！”厉楠把“大事”咬的极重，恨恨的看着唐劲，好像从不认识这个人似的，甚至激动的站了起来。
毕竟是动心过的人，那样全心全意的喜欢他，曾经把一切最美好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如今偶像裂开了一道缝，从这个缝隙里她看到深不可测的黑暗，看到前途莫测的将来，不寒而栗之余心中却是悲愤而又失落。
“你走吧！我耽误不起你，你也别耽误我！”厉楠恶狠狠的说。扶着门边，就要关门。
唐劲一把撑住，有些不耐烦的咽了口唾沫：“你别这么任性好不好。很多事不是我能决定的。”
厉楠冷笑：“你觉得我很任性对不对？那好，我告诉你，我很喜欢你，甚至觉得前一阵子不该拒绝你，也努力的想挽回你。可是，我现在才发现，我喜欢的那个人不是你。我喜欢的那个人懂的尊重和爱护，懂的关心和体贴，而你，你和萧逸顾华之都是一样的，你们的尊重爱护关心体贴都不是发自内心的，都只是权力游戏的棋子。你们在学校演戏，将来到社会上施展。我没权利阻挡，但我至少可以选择旁观或者远离。如果你真想问我为什么，我只能说就算我傻，我也鄙视你！还有你们！”
“咣！”
厉楠气愤的把门撞上，咔嚓落锁，反手拽上插销，才恨恨的坐到自己的椅子上。鼻子还在发出粗重的喘息，胸口高高低低的起伏，显然情绪非常激动。
余歌和乔锦默默的看着她，不过几十秒，厉楠已经趴在桌子上呜呜的哭起来了。
乔锦向余歌招招手，悄悄的站起来。余歌也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眼中透着疑问的目光。
乔锦拿起围巾，拉着余歌悄悄走到门口，轻轻拉开门，闪身出去。厉楠还趴在桌子上哭，哽咽的上气不接下去，没察觉舍友的小动作。
来到门外，毫不意外的看到垂头丧气的唐劲。看到余歌和乔锦，尤其是乔锦的样子，唐劲明显的吃了一惊。但是毕竟是唐劲，诧异过后，很快恢复正常，苦笑着点点头。
乔锦围上围巾，对余歌说：“你陪我出去活动买点东西吧。”余歌了然，向屋里看了看，又低头看看表，对唐劲说：“我只给你十五分钟。而且你最好祈祷我们小乔出去不会再招风，不然就算你巧舌如簧说动了厉楠，我也能给你拆开！”
“不敢不敢！一定一定！”唐劲心头一喜，连忙向两人保证，就差鞠躬作揖。也不等二人离开，已经整理出一幅沉痛忏悔的表情，无比沉重的推开屋门。
余歌和乔锦不可思议的互相看看，待门关上，才笑着点点那个方向，不约而同的说：“男生啊！”
乔锦毕竟还没痊愈，两人下了楼捡着避风的地方到了小卖部，准备买点日常用品。没想到这个时间正是将下晚自习的时候，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回来。小卖部里人头渐多。
乔锦进来的时候，有人站在一边指指点点：“看见没，那就是乔锦！”
“呀，果然裹着头巾呢！”
“好像哈利波特里那个双头怪奇洛教授啊！”
“欸，我看到她的脸了！真的好歪啊！”
“呀，吓死了！怎么歪成那样了？就这还追许波？”
“丑人多作怪呗！”
“听说是许波不要她，被气的。”
“活该啊！谁让她欺负人呢。”
“听说她好赌呢。”
“品行不好。”
乔锦裹着头巾，正准备买卫生巾。售货员也仔细的看了她两眼，才磨磨蹭蹭的找钱。
余歌听着旁边的话，头一次有冲上去打人的冲动。
就在这时，旁边不知怎么突然挤了起来。忽然之间，乔锦的头巾被蹭了下来！
余歌一下就愣了。
眼前的一切好像慢镜头一样，乔锦茫然的转过来，眼瞅着愤怒涨红了原本扭曲的脸庞，显得格外狰狞。
“说够了？看够了？”乔锦冷冷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来。
原本喧闹的小卖部好像被寒冰冻住，鸦雀无声。“咔嚓”不知谁的相机响了一声。余歌循声望去，竟然有不少人正忙着藏起自己显然正在拍照的手机！
“哎呀！”一个女孩子娇滴滴的惊呼起来，“你抢我手机！”
余歌这才发现，乔锦不知什么时候离开她，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女孩子身边。那女孩圆圆脸，看起来娇小玲珑很可爱的样子，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好像漫画里无辜的纯真少女。
“这是你的手机？”乔锦举起自己的手。大家都看到，她拿着一个可爱的粉色手机。
女孩子眼里含泪，委屈的质问：“是我的又怎样？你怎么抢人东西！”
“你家长没告诉你不要随便照相么？”乔锦冷淡的说。但是话音刚落，却好像疯了似的，猛的一甩，手机化作一道闪光，结结实实的砸到墙上，啪嚓，摔了个粉身碎骨。
那个女孩子一张嘴还没叫出来，乔锦竟然欺身上去，直接掐住了那人的脖子，冷笑着说：“我人品不好？遭报应？信不信你现在就要为碎嘴子遭报应！”
“乔锦！”余歌惊呼出来。
乔锦目光散乱，显然已经气到极点。最近她强作镇定不在乎，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忍到忍无可忍，爆发的时候将是最危险的时刻！
“乔锦，放手！”余歌扑过去，使劲的扒拉乔锦的手。
看到余歌，乔锦脸上闪过一丝茫然，随即慢慢的缓和下来。手劲渐小，余歌使劲一拽，把乔锦拉进自己怀里。她俩身高相仿，拽过来撞的不轻，踉跄一下，却也拦住。
那女孩脚下一软，瘫在地上，好像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茫然的看看突然变高的众人，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要杀人！杀人啦！救命啊！”女孩边哭边喊，最后干脆在地上滚起来。所到之处，人群纷纷后退。
余歌扶着乔锦向门口走去，人群自动闪开一条路，默默的让道。
走到门口，余歌想说什么，扭头看着那些青春靓丽美丽无双的脸，可一听到那声嘶力竭的撒泼声，接触到她们眼里各种恐惧冷漠蔑视甚至幸灾乐祸的神色，便觉得无话可说。忽然之间，她觉得空气令人窒息的可怕，而她正试图向一群怪兽解释什么道理！
无力感重重的撞在余歌身上，强烈的失望从心底最深处狂卷而起，转过头，余歌和乔锦互相搀扶着，离开小卖部。
前面有一个人挡在路口，抬头一看，是唐劲错愕的脸。不知道他看到多少，也不知道他看到又有什么用？
余歌想起厉楠的话：“尊严爱护关心体贴都不过是你们游戏的棋子。”
这个冷漠的世界，谁能、谁又敢、“放纵”那些美好的品行呢？
绕过唐劲，余歌继续走着。乔锦的手紧紧的抓着她，好像那是她能抓到的最后一根浮萍！低头看去，细长的手指苍白削瘦，青色的血脉根根绽露，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双毫无生气的手能在瞬间摆出出世界上最漂亮的扑克阵？！是谁夺走她的力量？
余歌握住乔锦的手，感受到靠过来的身体，心底却被失望和无力层层缠绕起来，窒息、透不过气，她想喊想骂想冲过去把那些人打醒，可最终却什么都不能做。
只有悲凉。
青春年少，正是催马扬鞭的好年华，她却觉得万物凋零希望幻灭——只有悲凉！
楼门口，偷偷跟着唐劲下来，犹犹豫豫想着要不要原谅的厉楠也看到发生在小卖部里的事。门口的路灯下，余歌和乔锦苍白的脸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直到余歌脚步踉跄了一下，她才如梦初醒般的冲过去扶住二人。
也许是直觉，或者只是下意识，厉楠不仅扶住了余歌，伸手托住了乔锦的胳膊。乔锦这才回魂似的看了她一眼，目光还有些迷离。厉楠强迫自己笑了笑，手上却不由的一紧。乔锦终于认出厉楠，伸手握住她的手，嘴唇微动，却说不出话。
那一瞬间，厉楠和余歌都看到，眼泪已经蓄满了她的眼眶。
余歌低声说：“回去吧，回家就好了。”
三个人互相扶着，余歌和厉楠一左一右，乔锦居中，一起走进门洞。消失在楼梯的阴影里。
唐劲恍恍惚惚觉得厉楠看了他一眼，又好像没看他。但无论如何，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境下，他明白，就算厉楠曾经动摇过，那也无济于事了。
所有这些伤害，纵是无心，他也推波助澜过！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悲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