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哥哥》梁小羽

5、再遇故人

　　再遇到顾瑶，江瑟已经是个大学生了。
　　读大学有三个好处。
　　第一，不用回家。最多过年的时候碰一回面就可以了。
　　第二，零花钱从过去一百五十块变成了五百块。不管怎么说，可支配的钱总是增多些。
　　第三，宿舍不息灯。只要完成学业，其他时间可你干任何事。
　　还有一个差点忘了说。
　　江瑟终于有了自己的手机，有了属于自己的手机号，别人想找到她，再也不用随缘了。
　　大学刚上没多久，江瑟的新烦恼又来了。
　　她的专业需要编程，图书馆公共的电脑十点就关门了，她非常需要一台自己的电脑。
　　五百块钱，一天三餐外加买些日用品也只能刚刚用，哪还有多的钱买电脑？
　　这天江瑟吃完午饭，正准备去图书馆抢电脑用，顾瑶在图书馆门口叫住了她。
　　“江瑟？太好了，真的是你！”
　　“顾瑶？”
　　“对呀，对呀！喂！哥，你快来看！是江瑟！”顾瑶抱着她的胳膊就往图书馆前的雕塑那边拽去。
　　顾涵穿着学士服正在拍毕业照。
　　原来他今年毕业。
　　“没想到，你还是我学妹呢！”
　　顾涵笑着走过来。
　　顾瑶将她推到顾涵身边，站在一边给他们拍照，“来，一起拍一张！”
　　他们还没熟到可以亲密地拍照的程度吧。
　　猝不及防，江瑟刚抬起头，那边已经拍了照。
　　关键是前天晚上洗的头，今天不仅油地贴头皮，她还特别土地穿了件格子还带花边的T外加一条运动裤。还随意地扎了个最土的低马尾。
　　估计拍出来和高中毕业照一样挫。
　　见顾瑶还要拍，江瑟低下头，“我还有事，先走了”
　　“江瑟同学，要不你帮我们拍几张吧”顾涵看出她不想入镜，帮她解围。
　　“好啊，好啊”顾瑶将相机塞到她手里，挽住哥哥的胳膊，“谢谢～”
　　好容易帮这两帅哥美女拍完，哪知道顾瑶倒是对她特别热情，“江瑟，没想到咱们能在帝都碰见，老乡见老乡，一起吃饭去吧”
　　“不用，不用。我真去图书馆有事”不知道为什么，对这兄妹俩，江瑟总有种敬而远之的觉悟。
　　“那行，你先去忙，中午你总得吃饭吧，我在这里等你”顾瑶倒是不介意，“哥，你还要和同学拍照吧，等你弄完，给我电话，咱一起庆祝一下哈”
　　她说完便挽着江瑟往图书馆走去。
　　“你没有学生证，进不去”江瑟提醒她。
　　顾瑶现在门口往里看，果然需要学生卡才能过闸机，思来想去，拿出一张照片给江瑟看，“我刚刚看见他也进图书馆了，你帮我看看他在里面不？”
　　这照片很新，是最近冲洗的。但从这照片的清晰度和角度来看，却是偷拍。难道是顾瑶想追的男生？
　　虽是这样，但见他眉清目秀，长的十分周正，有一股儒雅之气。顾瑶之前风评并不好，江瑟想这男生看着干干净净，是个好学生的样子，不想被她给祸害了。
　　“他是谁？你若要找他打个电话不就好了”
　　“我没有电话～”顾瑶陪着笑，“我是前几天来你们学校的时候对他一见钟情的，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这不我们有缘，刚刚我看见他进去了！好姐姐，你帮帮我吧”
　　“谁是你姐姐？”江瑟慌忙躲开，“图书馆这么大，他又是个活人，找了这里，他又会去别处，怎么可能碰的到。你若有耐心，在门口等他不是更好？”
　　“有道理～好，我在这里死等，我就不信他不出来”
　　见她不缠自己，江瑟暗舒一口气，刷了卡先到一楼的自助机还了书，又跑到二楼把要接的书接了以后，赶紧跑到三楼找空余的电脑。
　　太好了，最里面还有一排是空的。
　　江瑟从邮箱里将要写的报告重新检查了一下，发给老师的邮箱后，便上了学校的论坛，找二手交易的板块，正是毕业季，搞不好有想甩卖二手电脑的。
　　正一个个帖子看，一边按表格记下价格，新旧，还有关心的内核，内存等问题时，坐在她旁边一个好听的声音忍不住提醒她。
　　“二手电脑是可以讲价的，而且若是你找个师兄买二手的台式，不光性能好价格还可能跳楼价”
　　江瑟转过脸。
　　似曾相识。
　　啊，是刚刚顾瑶给她看的照片里的那个男生。
　　近看，真的可担得起面如冠玉，气质如兰，温风和煦。江瑟忍不住赞叹。
　　“为什么找师兄会有跳楼价？”
　　那人忍不住笑道，“像你长的这么好看的姑娘，会让人忍不住自己先砍一半吧。对了，今天不是拍毕业照吗，四食堂门口就有最后甩卖的，你可以买些一折的专业书，这样不用新学期买新的，你要不要去碰碰运气？”
　　一听到可以省钱，江瑟眼睛都亮了，虽然男生宿舍那边从来都不往那边去但有这么适合她的好事，干嘛不去呀？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她看看手表，“十一点半，正好是饭点，我现在就去”
　　“同学要不我和你一起去？要是我能帮你讲价，你能…嘿嘿～”他指了指她面前的《狭义相对论讲解》那本书，“我正好要写论文…我是学新闻的，这个真不懂，没有这个真的很困难～”
　　“给你！”江瑟大方地递给他，“七天内，直接在自助机上还就可以，那个…我预算在500块，你只要能帮我买到一台能正常用的电脑就行，你的论文我帮你改，帮你写，包你过怎么样？”
　　江瑟怕他反悔，用便笺写下自己的邮箱和电话还有名字，递给他，“你若写了，发到我邮箱就行”
　　“这么好吗？”他受宠若惊地收下便笺，看到上面的联系方式，抬眼看了她一眼。
　　也用她的便笺也先写下邮箱和电话，停了一下，写下了名字递给他。
　　江瑟接过时看了一眼。
　　骆忆青！
　　他叫骆忆青！
　　是那个骆忆青吗？
　　这么巧的吗？
　　“您好”不知道为什么，江瑟突然有些紧张，声音有些抖，“我叫江瑟”
　　“您好，我叫骆忆青，新闻系大一”
　　“我是计算机系，哦，我也大一…呃，我老家是湖北的，H市一中”
　　江瑟很想确定一下他是不是那个骆忆青。
　　“好巧，我也是H市一中的，但是是文科普通班，还复读了一年，复读生都在老校，所以我们没见过”
　　原来是这样！难怪怎么找也没找到，原来是复读生。
　　大概他不知道她知道他在广播台留言的事吧。江瑟决定装作不知道。
　　“原来是老乡啊，幸会！那个，事不宜迟，今天就拜托你了！”
　　“包在我身上，那走吧”骆忆青站起来，带她往图书馆另一边走。
　　“大门在那边！”江瑟提醒他，她该记得顾瑶还守在门口呢。
　　“这边下楼的地上有个工商银行的自助银行，那边有个小门，从那边走离食堂近”洛忆青像是要刻意躲避什么似的。
　　“哦~”江瑟想起来，顾瑶还在门口死等呢，也心照不宣地往小道出去。
　　同样是大一的学生，江瑟感觉他比她更熟悉。
　　买电脑是头等大事，江瑟也顾不上顾瑶了，快步来到4号楼，那边的男生宿舍是两栋平行对望的18层号的号称变形金刚的建筑，因为这边全住的男生，附近都是水利、土木工程、建筑等和她毫不相干的系，所以江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道路两边果然如骆忆青所言，全是甩毕业大甩卖的师兄们，有卖书的，卖电风扇、吹风机、衣服、手办、鞋子…甚至还有卖被子，蚊帐的。在这样的高校，自然也有风雅的，有个师兄找了把椅子，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挂着对联上阕，七绝诗上阕，以及填词上阕，另一边写着，答对一个全场三折，答对两个全场一折，答对三个全场免费！
　　有这噱头，自然有不人围观。
　　骆忆青带她过去看热闹，对她说，“这位师兄是学生会的，认识的人多，谁要卖什么，他准知道”
　　“嗯”江瑟点点头跟他过去。
　　江瑟忍不住看了一圈，他那里有许多专业书，用剩的拖鞋，扇子，凉席还有一些手办。走近些，看了看，他是学建筑的，没有一本与她有关。
　　虽然知道怎么答，但她并不想成为别人围观的对象。
　　“这位学妹，你笑的挺诡异呀？怎么？你是觉得我出的题太简单，污了你的眼吗？”
　　“这帽子扣的有点大啊”骆忆青帮她解围，“你这对联，诗词是从网上找的吧，随便什么人拿手机百度一下就破了，你呀，就是想把你这些破烂送人吧！”
　　这么直白吗？！江瑟有些惊讶！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角。
　　骆忆青微微转过头对她笑了笑，眨眨眼，让她放心。
　　“砌！说的好像你对的出来似的你既然出来逛，便是想淘货，你说，要什么！两栋楼的人我都熟，我帮你！只要你全能对出来！”那位师兄啪地合上扇子，放下话来。
　　“我自然不行，这位美女学妹可以，也是她要买东西”
　　那师兄上下打量了江瑟一番，点了点头，手心朝上，指着毛笔，做了个请。
　　江瑟在骆忆青旁边小声地说，“我会答，但毛笔字写的太差了，不好献丑”
　　“我帮你写？”
　　“行！”江瑟踮脚在他耳边三个一起说了。骆忆青听后拿起毛笔，在一边写起来。
　　鸡?过霜桥?路梅花?叶
　　燕莺穿绣幕半窗?剪?枝
　　“嗯”师兄反复看了看，揣摩一阵后，又重新打量了一下江瑟，看了看骆忆青才说，“想要什么？”
　　“电脑，能用就行”江瑟有些心虚，毕竟钱少，想了想又觉得太保守了，“能正常用的！台式的也行！”江瑟说到。
　　“倒是有几个想把台式机处理的”师兄思索片刻，对着骆忆青说到。“那你代替你女朋友跟我去9楼看看吧”
　　女朋友！？
　　江瑟正在消化这句话，骆忆青却有眼色地对她眨眨眼跟着那师兄进男生宿舍楼里去了…
　　女朋友，这称呼听着又别扭又怪异。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她的身上？
　　一想到她可能和男生发生联系，甚至亲密关系就感觉陌生又奇怪。
　　那两人都走了，江瑟看师兄摊位没人，便帮他守摊，好在他都标了价格，大概等了快一个小时，饭点都快过了，骆忆青倒是喜滋滋地用抱着个大箱子从宿舍楼出来了。
　　“买到了？”
　　“嗯嗯！我帮你送到宿舍吧？”
　　“多少钱？”
　　“讲了许久的价，刚好500块。这电脑是一个师兄玩游戏专用的，不是品牌的，里面样样都是他在电脑城自己买的，当初也花了快4000多呢，配置很高的，八成新。我怕他反悔，所以给了钱就把东西搬下来了。”
　　听他这样说，江瑟也觉得自己淘到了好东西。有些高兴，见他搬地吃力，从箱子里的显示器办出来，“太感谢你了，快过饭点了，我请你吃饭吧！”
　　骆忆青看了看时间，都快一点了，点点头，“好啊，是有些饿了”
　　二人欢欢喜喜地搬着电脑一路来到女生宿舍外面，好在江瑟住一楼，搬了两趟放下便在室友们挤眉弄眼的揶揄中跑了出去。因为怕食堂没饭没了，江瑟走的很快，带他来到离女生宿舍最近的星湖食堂，还好，虽然人都差不多了，有些档口还没收。
　　“听说星湖食堂的菜很好吃，但一直没来过”
　　“早上热干面配蛋酒或者襄樊牛肉面，中午可以来一碗牛肉烩面或者这边的特色炒菜，那边还有称重的菜”
　　“那我们吃什么呢？”骆忆青好奇地说。
　　“你想吃什么？”
　　“呃～”这倒把他问住了。
　　看他一脸为难的样子，江瑟一边扫视各个摊位，一边在心里计算价格，饭卡还剩不到二十块，最好是刚刚好。
　　“你应该没吃过这个酥肉粉吧！”江瑟点了两碗，又给他再要了一份小菜，酥肉粉七块钱，小菜五块，刚刚好用完。
　　心里正暗自庆幸，想要刷卡的时候，骆忆青突然笑了笑，从另一边拿了一盘牛肉还有两条鲫鱼。
　　这可远远超过预期了，刚刚因为骆忆青帮她垫付了500块钱她一回宿舍为了借钱方便，分别找四个人借了一百，现在她兜里比脸还干净。
　　骆忆青笑了笑，“我食量大，而且真的很饿”
　　他一边说一边占了个身位抢先刷了自己的饭卡，“哎呀，我忘了是你请我吃饭，习惯性顺手就刷卡了，下次，下次我起早一点，你请我这里的早饭吧”
　　他是故意的吧，难道看出她饭卡钱不够？
　　不过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江瑟笑了笑顺着他的话接了，“好啊。下次”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找位置。端起盘子一转身，却看见了顾瑶兄妹两人就站在他们后面。
　　江瑟这才想起，两个多小时前，顾瑶好像提议要找她吃饭，而且还在图书馆门口等她开着。
　　而现在和她一起的就是她刚刚告诉她要追的对象。
　　可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答应他们。
　　我没有做错什么，而且我有交朋友的自由。江瑟这样想，和骆忆青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碗酥肉粉看着平平无奇，但汤浓味正，酥肉外酥里嫩，这粉条是正宗的江西米粉，粗细适中，爽滑可口。一口下去，绝对停不下来！”
　　“是吗？听你这样说，光看都要流口水了！”
　　“那开动吧小心烫！”
　　“嗯嗯！！”
　　骆忆青先夹了一大口牛肉放在她碗里，便埋头大口大口吃起来，赞不绝口。
　　“嗯，真的好吃，跟你在一起吃饭真香！”骆忆青有些憨憨地说。
　　“你是在暗示我是个吃货？”
　　“当然不是？真的！”
　　“逗你的！！”江瑟一边说一边挑刺。
　　二人正吃着，顾瑶兄妹端着盘子朝他们这边走来了。
　　顾涵换了平常的衣服，白衬衫，牛仔裤，气质疏离，俊雅风流。
　　快一点半，食堂几乎没人，空荡荡的食堂，他俩偏偏和他们挤在一个桌子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坐在她旁边，江瑟便莫名地紧张起来，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心虚。
　　“同学，你好呀。真巧，又碰面了！”顾瑶坐下后自来熟地和骆忆青打招呼？
　　“您是？”骆忆青不太给面子地问道。
　　“你好，我叫顾瑶”顾瑶见男神问她开心地答道，伸出手“我是江瑟的朋友”
　　骆忆青并不打算和她握手，转过头问江瑟“你朋友？”
　　她和顾瑶算朋友吗？
　　虽然是一个高中的，但基本毫无交集除了高三的时候缠过她一段时间，她拗不过给她讲过题而已。但在江瑟的认知里，两个人要做朋友，首先得三观一致，志同道合。
　　“我和顾瑶都是一中的，她文科班的”江瑟答道。
　　不过也挺奇怪的，顾瑶是出了名的漂亮，更别说在H市那样的小镇，那么有名，骆忆青怎么会不知道她呢？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顾瑶不依不挠。
　　江瑟突然很羡慕她作为美女的自信，根本没有人家不搭理她的尴尬，反倒大大方方地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当然，你们这书呆子的学校我怎么会考进来，我是家属，顾涵是我哥！”顾瑶自豪地说，估计她以为自己哥哥在学校叱咤风云，只要提一嘴就能接受大家的羡慕，哪知道，偏偏碰上了两个不太关注学校八卦的呆子。
　　仿佛几声乌鸦的寒叫后。
　　顾瑶还是不依不饶，“你们就这么点吃的饱吗？我最喜欢吃糖醋排骨了，我给你吃！”
　　“谢谢？不用了”
　　“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嘛？”
　　顾瑶又磨了半天，见骆忆青不理她转而攻占江瑟，“江瑟，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他是你男朋友吗？！”
　　江瑟含着一口滚烫的汤，从舌头烫到喉咙！
　　这话要怎么回答？！
　　这种问题，江瑟和骆忆青同时选择了沉默。
　　他们没有义务跟别人交代自己的事情。
　　“不回答就不是喽！”顾瑶自说自话，“反正我迟早都会知道的”
　　她在骆忆青那里碰壁便又转向江瑟，“江瑟，你太不够意思了，刚刚不要一起吃饭吗？你跑哪去了？害的我现在只能吃食堂～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又是这种错在别人的口气。
　　“我说过我还有事，而且我们并没有达成约定”江瑟纠正她。
　　“你不是说肚子饿的疼了，听说这里好吃，非要来的吗？还不吃？”
　　“好好好！”顾瑶估计就怕她哥，惺惺地拿起筷子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