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哥哥》梁小羽

4、口是心非

　　离高考越近，江瑟越焦躁不安，一则学业繁忙，二则，好奇害死猫。
　　一个只有名字的，仿佛存在于小说世界里的人，其他人会对他有无限遐想，会把自己关于理想男生的外形，美好的品质，全都安在他身上，会想象他长什么样？什么样的声音，甚至他会穿什么样的衣服。更可怕的是，迎面走来的任何人，她都会猜是不是他。
　　青春期的女孩子，越是有压力，越胡思乱想，好在各科老师齐心协力，把她们每天的时间安排地满满当当，浸在题海战术一天以后总是累极困极，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做。
　　时间过得飞快，不管有没有做好准备，高考总会如期而至。
　　高考结束以后规矩了十几年的江瑟，收拾完行李。回到镇上，第一件事便是去打耳洞。本来是想一边打七个的，哪知道那耳洞枪打第一个的时候，江瑟决定一边打两个算了，咬着牙，左耳打完两个以后，那只耳朵疼地她眼泪直飙，右耳打完第一个以后，江瑟说什么也没有勇气再折磨右耳了。
　　第二件事，便是染头发！本来想去染，但一看到美发店染个头发要一百多块以后，她决定买一顶劣质的大黄毛。
　　闪亮亮的荧光黄背心，头顶大黄毛，再加上喇叭裤，夸张的耳钉，衣服上的大亮片一闪一闪去游戏厅玩游戏！
　　是的，江瑟心里也是放荡不羁爱自由，有颗当大姐大，做太妹的愿望。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副行头反而让她自信心爆棚，心情好的不得了。天一亮，就跑到朋友家，把自己搞成奇形怪状，天天和朋友在街上晃悠。
　　这天她们一伙要去河对岸的方媛家，方媛家就像边城里的翠翠一样住在一条大河的岛上，想要过去，只能摇撸摆渡过去。她们一群顶着或红或黄或粉的头发的杀马特，一边唱着叛逆的摇滚歌一边摇撸，和对岸的人聊天呢。不想对岸站着一个人等着她们的船。
　　江瑟还没注意，朋友却先窃窃私语起来，“那个帅哥是谁呀？怎么没见过呀？”
　　“等会儿，咱问问方媛吧，咱这穷山恶水哪来的这号人物呀”
　　要到岸了，江瑟将撸撑住岸，减少冲击力，到岸后先跳下，将船栓在柱子上等朋友全下来，她将绳子取下交给那人！
　　不想一抬头，吓了一跳！
　　是他！顾瑶的哥哥。
　　噗嗤！江瑟还在惊讶中，人家上上下下看看她，却不厚道地笑了，“怎么是你呀？！”
　　“你认识？”朋友问道。
　　“顾瑶的哥哥”
　　“顾瑶？咱学校那个顾瑶吗？”大家互相看看，齐刷刷地一起鞠躬，“哥哥好！”
　　“你们好！”他尴尬地挥了挥手，“呃，我有长辈住在这里，过来看望一下，想去对岸。我不会摇撸，也不会游泳，你们谁能帮帮忙吗？”
　　“她！”大家齐刷刷地指向江瑟。
　　她现在形象那么非主流，这么囧，才不要送他呢。
　　“不会没关系，看见旁边这跟粗绳子了吗，你一路拉着绳子也能过去。”
　　“那怎么行，你没听哥哥说他不会游泳吗？咱们怎么能放心让哥哥一个人过河呢？”
　　“我也不会游泳，他要掉下去，我也没法救”江瑟反驳道。
　　她只想速战速决，赶快离开，不想顶着假发让他笑话。
　　“哎呀去吧去吧！”
　　帅哥当前，她们倒是心齐地很，热心地很。“你放心，我们都在这边等你”
　　话都说这份上了，江瑟只能解绳子，拿起撑篙等他上船。
　　河上无风也无浪，用撑篙其实也是个力气活。
　　“要不我帮你吧”
　　“不要！！不要！！”江瑟举起手，“你坐好，先坐好！我们二人一人一边，这船重心稳定，安全的很，你若乱动，很容易翻船。这河中心最深至少也有五米，你别忘了，我们都不会游泳。”
　　“嗯，有道理！”
　　“你能别笑了吗”江瑟将撑杆停住。
　　“好好好，现在你最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闭上嘴巴。
　　“同学，我不叫顾瑶的哥哥，我叫顾涵，顾影自怜的顾，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的涵”
　　“我也不叫同学，我叫江瑟。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江瑟。”江瑟依样答到。
　　也许是她的形象实在是与这青山绿水和诗意的意境太过违和，顾涵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是说了不笑了吗？被人这么笑话，江瑟的好心情全没了，也不搭理他，使劲地一撑，那船便砰地一下撞在岸上！
　　“到了！下吧！”江瑟的并不看他。
　　“不早了，玩累了，记得早些回家～！”
　　这仿佛长辈般地口气是怎么回事？
　　“我不仅今天不回家，明天不回家，后天也不回家！你管好自家妹妹就行，我家哥哥多的很，不缺人管教！”
　　“我是好意”顾涵为自己辩解。
　　“你的好意留给自家妹妹就行，别祸害别人！”
　　江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使劲一撑篙回对岸去了。

　　刚回来，伙伴们便围了过来。
　　“江瑟，那位帅哥哥跟你熟吗？”
　　“不熟”
　　“他是大学生还是社会人呀？”
　　“不清楚”
　　“刚刚还跟人家有说有笑，现在说不熟～谁信呀”
　　“人家就是笑咱们杀马特非主流头发！”江瑟有些不爽。
　　“帅有什么用，审美不行～”邻居叶娜撇撇嘴，“哼，我们家江瑟，就算是杀马特，非主流就算是乞丐妆，也都是风华绝代的好吧！再说，咱们平时又不各样，还不让人cosplay，过把瘾吗？”
　　“知我者，娜娜也！”江瑟笑着搂住叶娜一伙人嘻嘻哈哈地往方媛家去了。
　　方媛家就在岸上，上了台阶，江瑟忍不住看向对岸，他正一步一步地往市场去了。
　　顾涵，顾涵。江瑟念着他的名字。
　　原来他的名字叫顾涵。
　　很普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