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和你的热烈》陈小愚

8、般配

　　吃过饭，喝点咖啡聊天，程葭夷的咖啡都没能吹凉喝一口，接到护士站的电话，情况还挺紧急的，要马上赶回去。

　　她突然很理解水主任爱喝冷咖啡的心情。

　　蒋枫和程进前习以为常了，麦斯也乖乖的不闹。程葭夷拿过包包站起来对老严说：“严叔叔，您和我爸许久不见，好好叙叙旧，我先回医院了。”

　　老严说：“去吧去吧，路上注意点啊。”

　　孟鹤零起身说：“我也回，我送你。”

　　蒋枫呷了口咖啡，不动声色看着孟鹤零和程葭夷。

　　等两人离开，老严笑眯眯问：“老程啊，你这闺女长得真好，又是个前途无量的医生，结婚了吗？”

　　程进前继续拿恐龙和麦斯的椰子树打斗：“没呢，她感情的事，我和她妈从不过问，她自己怎么过得舒坦就怎么过，遇不到她心仪的，对她好的，我宁愿她单着。”

　　老严呵呵笑：“这倒是。”

　　蒋枫问：“孟鹤零结婚了吗？”

　　老严说：“也没呢，不过他有没有对象，我也不敢问，他小子这方面的事从来不对外人道也。他要是单着，我倒希望他能和葭夷凑一对，人品样貌，我老严第一个跳出来担保，绝对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样好的。他们两个，看着多般配。”

　　蒋枫轻轻笑了声，笑得意味不明的。

　　“你们以前就认识了？”老严问。

　　程进前说：“以前，孟鹤零他外公外婆同我们住一个社区，他在那呆过几年，他同我家老大玩得好，中学的时候，转学回来又读了两年，不过……”

　　他说到这顿了顿，叹了声，“也是苦命孩子。”

　　老严说：“你说他爸失踪的事？还是两个老人相继患病过世的事？他舅孟知东和我是老朋友，这些我都知道。他确实不容易。对了，你家老大呢？还在国外？”

　　蒋枫咳了声，脸色顿时不好。

　　程进前尴尬笑笑：“对，对，还在国外。”

　　“老蟹秋”店外。

　　孟鹤零把备用头盔递给程葭夷。

　　时间赶，程葭夷只犹豫三秒钟，把头盔戴上，跨坐在摩托车后头，车子开出去时，她耳边只听到呜呜呜的风声。

　　前边孟鹤零的背很宽，程葭夷两手贴握他腰侧，隔衣能感觉到他的肌肉，非常硬，程葭夷有瞬间失神，这种硬度不同常人，是经年累月从不歇停一天练下来的，只有过硬的肌肉才能扛得住击打，然后出其不意地重拳出击。

　　他车子开得很稳，遇红灯也停得缓和，没有急刹，没有让后座人往前猛扑的情况。

　　程葭夷不是没坐过摩托车，好几年前去泰国看拳击比赛，赛场偏远，打不到出租车，只好打辆摩的，摩的司机把车子开得飞起，急刹的时候程葭夷没稳住，往前冲撞，重重撞在司机后背。她当时戴着在夜市摊上买的贝壳项链，好看又风情，贝壳尖尖的，把人司机的背戳了个窟窿，血流成河，故事以她赔了医药费告终。

　　坐孟鹤零的摩托车则体验很好，稳。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皂香，在医院内部日用超市买的肥皂，闻起来干爽清香，非常熟悉的味道，术前的洗手，术后的清洁，济心的医护大多也用这款肥皂。

　　十分钟后到医院，孟鹤零把挂箱里的打包纸袋给程葭夷，那是她另外从“老蟹秋”打包的蟹粉小笼和鸭血汤。

　　他笑：“你没吃饱？”

　　程葭夷把头盔还给他，接过纸袋说：“我给别人带的，今天吃得很好，你破费了。你有想吃的可以跟我说，我请客。”

　　“老蟹秋”这顿饭，并不便宜。

　　孟鹤零笑：“行，想好告诉你。”

　　病房有位前列腺脓肿患者突发情况，程葭夷查看后，请示曹主任，决定马上申请手术室，为患者进行手术。

　　经尿道前列腺囊肿切开内引流术+经尿道前列腺气化电切术，程葭夷主刀，曹主任坐镇，黎紫安和江岩两位主治医助手，还有麻醉科的肖主任保驾护航，手术进行顺利。

　　下午5点，手术结束，程葭夷和患者家属谈了谈手术情况，安抚了会，回到科室办公室，问了住院医孙凝，孙凝说水永涓患者的手术还没结束。

　　早上9点到现在，接近8个小时。

　　同科室的黎紫安和江岩喊程葭夷去吃饭，程葭夷趴在长桌边啃着燕麦能量棒说：“你们先去，我有点事。”

　　过了会，孙凝发来微信：【手术结束了。】

　　陈方舟刚回到自己的单人办公室，程葭夷就推门进来，笑嘻嘻地把用微波炉热好的蟹粉小笼和鸭血汤端到茶几上。

　　香味诱人，陈方舟只看一眼，笑容慈祥：“老蟹秋？”

　　程葭夷朝他竖起大拇指：“您老火眼金睛，快来吃。”

　　“我昨天还想着是不是能吃了。”陈方舟走过去坐到沙发上，先喝了口温热的鸭血汤，一扫9个小时手术的疲惫。

　　程葭夷乖巧地坐在旁边，看着陈方舟吃。

　　眼前这位泌外一把手，科室的科长，主任医师陈方舟，五十多岁了，外表清瘦，两鬓灰白，有种知识分子的儒雅气质。两年前，就是他去国外，亲自把程葭夷请回了济心医院。

　　他也是程葭夷在樟大医学院期间的教授和导师，擅长泌尿系统疑难杂症，在国际上也十分有名气。

　　“孙大有的事情是吧？”陈方舟吃着小笼问。

　　程葭夷乖巧地点头：“您老神机妙算。”

　　陈方舟笑：“你要我去劝他？”

　　程葭夷摇摇头：“不用劝，他劝不听的。”

　　陈方舟说：“那怎么办？”

　　程葭夷眼睛亮亮的：“您夸我就行。”

　　晚些时候，陈方舟去住院部查房，看了看孙大有。

　　孙大有很激动地抓着陈方舟说：“陈主任，您要救我啊，除了您，谁主刀我也信不过，那程医生那么年轻，看着柔柔弱弱的，我可不放心把命交她手上，您能给我手术吗？”

　　旁边孙大有的儿子想说什么，插不上话。

　　陈方舟轻轻拍着孙大有说：“您信任我，我很感谢。程医生是我们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国外请回来的顶尖人才，她15岁考上樟大医学院，又去国外进修多年，年纪轻轻拿了博士学位，论文发了不知多少篇，治疗过比你情况复杂得多的肿瘤。她还是樟大医学院最年轻的副教授和研究生博士生导师，科室几个主任医师，也常找她请教问题，她过阵子就升副主任医师了，她啊，就是别的医生口中的天才医生。我像她这个年纪，还只是个住院总呢。”

　　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陈方舟则出国三趟才把程葭夷给请回来。

　　孙大有一脸迷茫。

　　他儿子在旁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陈主任，这些我都上网查过了，也跟我爸说过，可他就是不信。”

　　孙大有嘀嘀咕咕说：“可她看着，不像厉害的人啊。”

　　陈方舟哈哈大笑：“你不知道，这就是程医生最厉害的地方，无人能及。”

　　病房外，程葭夷靠在墙上，拿着护士站护士塞给她的香蕉，悠闲地剥开吃。

　　陈主任出来时她刚好吃完，把香蕉皮丢到旁边垃圾桶里，拍拍手，笑嘻嘻的说：“主任，我让您夸我，可没让您夸得天花乱坠的。”

　　陈方舟说：“我夸了吗，说的是实话。”

　　程葭夷笑：“主任您这张嘴才是传说中的蜂箱，都是蜜。”手机传来震动，她掏出来看，宋青云找，急忙朝陈主任挥手跑开了。

　　陈方舟看着她跑开的背影，摇头笑了笑。

　　他对孙大有说的话，只有一点不实，那就是他去国外把程葭夷请回来这事，并非程葭夷看上济心开出的条件，也并非看着他陈方舟的面子。

　　她当时肯回来，只是为了一个人。

　　不知道，她找到那个人没有。

　　宋青云刚到神经外科办公室，她今天正好排晚班，回家两天，堆了好些工作，她正在电脑前处理一些病历，马上要去查房了。

　　程葭夷进去没看宋青云，而是转着脑袋找东西。

　　宋青云背着她在键盘上敲字，头也不回说：“窗边桌上，别给我一顿吃完，分几餐吃。我妈都给你分好了，最下面是新腌的酱茄子，我妈说有点酸。”

　　“我就喜欢酸的酱茄子。”程葭夷奔着窗边那张桌子去，袋子里有两排保鲜盒，每排三层盒子，最上面一盒是切厚片的卤牛腱子，中间一盒是五香糟鱼，下面一盒是酱茄子。

　　牛腱子和五香糟鱼都太香了，程葭夷闻着就要流口水，她很快从旁边桌子上翻出一双干净的一次性筷子，每个科室点外卖总会堆点一次性筷子和勺子的，她迫不及待先夹了块五香糟鱼送入嘴里。

　　好吃得叫人跺脚。

　　“就是这个味！我太想念阿姨做的糟鱼了。对了，你爸的腰怎么样？”

　　宋青云家是开熟食店的，糟鱼和卤牛腱子是店里招牌。

　　“没什么大碍。”宋青云说。

　　“你吃了吗？”程葭夷夹了块牛腱子肉塞嘴里，发出满足的“唔唔”声。

　　宋青云继续敲字：“吃过了，现在去查房。”

　　她拿过听诊器，旋转着椅子站起来，想起什么，“上周末见的那两位，感觉如何？宋承有没有继续联系你？他还特地发微信问我你喜欢吃什么，看着像是要请你吃饭。”

　　“已经收到了邀请。”程葭夷说。

　　下午手术出来看手机看到的，宋承在微信上问程葭夷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他说在“老蟹秋”订了位置。

　　程葭夷在吃酱茄子了：“不过我拒绝了，我有约。”

　　这时手机上有孟鹤零发来的消息，他的消息来得很及时：

　　【我想好吃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