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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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说你们……”
静雄双手插在口袋里，一步一步地走向几人，逐渐看清了他们的面孔。
跟他原本想象的不一样，四人看上去都很年轻，大概还是学生的样子，虽然并没有穿着校服，但校园的气质却是无法掩饰的。此刻，男生们还略带一丝稚气的面孔上带着诧异的表情，似乎没有想到会有人站出来多管闲事。
为首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快，眉头也皱了起来，但下一刻便露出冷酷而嘲讽的微笑：
“噢？看来我们今天遇上传说中爱逞英雄的傻瓜了。”
他模仿着电影中的人物，威胁似地捏了捏拳头，并且发出略嫌底气不足的哈哈大笑：
“想跟我们黄巾贼作对，哈……？”
一声沉重的闷响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在同伴目瞪口呆的注视中，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在空中做了一个漂亮的回旋，重重地落在几米以外的地方。年轻人甚至不等惨叫出声，便在抽搐中昏迷了过去。
“喂！喂……”
剩下的三人发出惊呼声：
“这，这不是真的吧……？”
他们的脸上挂着来不及收回的嬉笑，和惊恐的眼神混合在一起，看上去既僵硬又扭曲。
“你们，太吵耳了。”
金发青年在使出只有在漫画上才出现过的招式之后，拍了拍手，若无其事地说道：
“妈妈没有告诉你们么？好孩子现在应该睡觉了。”
然后，他露出狞笑，将愣在原地的三人一一扔了出去。
——这、这是特摄的拍摄现场么？
腾空而起的一刹那，佐野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来不及置疑它的真实性，他便已经和冷硬的地面亲密接触，和同伴们一起进入了梦乡。
黄巾贼……么？
静雄的视线落在一开始被他揍飞的年轻人的胳膊上，那里确实扎着一根黄色的织巾。不过，这些根本不会放在他的心上，很快的，他又转移了注意力。
他低下头打量了一下仍然坐在地上的女人。
她大概被吓坏了，像抱着救生木一般紧紧地握着匕首，全身缩成一团瑟瑟地发抖。
“喂，你……”
他稍微弯腰，正想说“你没事吧”，腹部附近却突然传来一阵凉意。
略带困惑地低头，静雄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把刺入自己身体的匕首，匕首的另一头握在一只白皙的手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只手的主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苍白的面色和惶恐的神情，一瞬间使静雄产生了幻觉——或许被匕首割裂的人是她才对。
“我说……”
他想说的话再次被打断，女人继续尖叫着，手脚并用地爬开，失败了两次之后才站起身，近乎崩溃地跑走了。
“…………”
静雄只是站在原地挠了挠头发，那把匕首刺入皮肤不到一寸的地方便被坚实的肌肉挡住。此刻它已经掉落在地上，带给静雄的不过是被小动物咬了一口般的微微刺痛，倒是血迹有些麻烦。
“血渍很难洗哩。”
这般自言自语着，他将方才的一切抛诸脑后，继续朝家的方向走去。
“啊，T恤破了一个洞……”
青年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无人的街角，对于他来说，这又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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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夜晚很清爽，温度适宜，微风吹拂，天空中的云层稀薄，难得地露出几颗星星，挂在都市灯火之上明暗不定。
一家废弃的工厂里，原本放置在场地里的杂物已经被清理到角落，随意地堆积在那里。昏黄的灯光使得阴影的面积扩大，视线也有些模糊。正臣随意地将自己摊在躺椅上，一只手举着手机玩弄简讯，指尖晃动下按键飞快地发出“滴滴滴”的音效，令他觉得自己高速的单手操作很有型。
他身下的“椅子”是由工厂里常用的木制货箱搭建而成，上面铺着一块黄色的布，摆放在一个醒目的高台之上，彰显出与众不同。
——这是属于“将军”的宝座。
虽然时间已经渐入深夜，正臣却一点也没有产生出回家的念头，父母搬到都市工作之后，每天都非常忙碌，根本无暇关心儿子是否已经回家。
这样很好。他想着，嘴角向上扯出一抹微笑。这样自由自在的人生才是每个年轻人所憧憬的。
【我想要，为所欲为……】
这时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爬上高台，靠近他，说道：
“将军，什么时候出发？”
正臣没有理睬，他依然低着头，继续编辑简讯，直到手机响起发送成功的电子音，他才面无表情地抬头，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势缓缓地扫视四周。
废弃工厂里已经聚集了上百个少年，他们有着各自的小团体，但却都有着同样的标志——穿戴着黄色的饰物。就是这些看上去还是学生的少年，组成了最近在池袋传得沸沸扬扬的独色帮，“黄巾贼”。
听着下面传来的吵杂声，正臣略微感到有些烦躁，他让少年将几个小头目召唤过来。他们众星捧月般地将正臣围在中间，用信服的目光望着他。
正臣的心中产生了一阵莫名的骄傲，让体内流动的血变得微热，于是他微笑着问道：
“到齐了么？”
一个身材高大的家伙向着工厂大门的方向张望了一阵，回答道：
“上田和佐野那几个家伙联系不上。”
另一个带着夸张的黄色耳饰的少年皱了皱眉头，有些忧虑地说道：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肯定又是在哪里搭讪忘记了时间吧，哈哈。”
在几人说话期间，握在正臣手中的手机发出收到回复简讯的提示音乐。身边的少年们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齐刷刷地望向他们的领导者。
他带着炫耀地单手将手机翻了一个花样，然后熟练而迅速地打开简讯，少年俊秀的脸上露出充满攻击性的笑容：
“让大家久等了。”
“现在，让我们开始胡闹吧！”
♂♀
深夜池袋车站附近的高级公寓
“如果害怕，就不要看恐怖电影之类的东西。”
“是吗？”
“所谓的电脑，也就是计算机，它的本质和商店里用于加减乘除的计算器没有任何区别。这是以0和1为基础构成的空间世界，简单的0和1两个数码承担着大量信息的输入和输出，完成了复杂多变的演算和逻辑思维过程。”
她的右手举着电话听筒，靠在公寓冰冷的灰蓝色壁纸上，顶灯的光从她的正上方照下来，显得面部表情有些晦暗不明；另一只手在灯光下变换着姿态，使得木质地板上出现各种动物形状的投影。
她似乎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些影子，目无表情地用一种公式化的声音说道：
“计算机能够迅速识别0和1两个数码组合表示的含义，但不能改变它的组合。也就是说，它无法违背既定的程序。”
“这也是反驳‘计算机人格化’的重要依据——说到底，计算机和逻辑的本质都是一种机械行为而已。”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对方不能接受这种严肃的说明方式，于是她放缓了语气，用安慰的口吻继续说道：
“也就说，电脑永远只能按照既定程序进行运作，‘未来将由机器人代替人类’诸如此类的担忧根本完全没有必要，就像抽屉里的计算器爱上你一样的可笑。”
“相信我，好孩子现在应该上床睡觉了……”
“…………”
“晚安，桂世。”
挂断电话，她依旧靠在墙壁上，低垂着头凝视脚下的阴影，沉默半晌后才转身离开。
跨过地板上成堆的各类书籍，她回到桌前，一直启动着的笔记本电脑的液晶显示屏上闪烁着一个黑色的窗口，长串的代码夹杂着假名从中跳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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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K进入聊天室——
——KK离开聊天室——
——KK进入聊天室——
KK【杀】
KK【杀人了。】
KK【比想象中的更加容易。】
KK【既然如此，杀死一个或者两个也没有区别了吧？】
KK【事情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我恨你】
KK【为什么你不去死】
KK【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KK【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 】
KK【救】
KK【救我】
——KK离开聊天室——
——聊天室空无一人——
——聊天室空无一人——
——聊天室空无一人——
——聊天室空无一人——
——温美进入聊天室——
温美【好像发生了很有趣的事情呢~~☆】
温美【加油吧，大家！】
温美【我会温柔地守护着你们的O(∩_∩)O】
温美【那么，就这样吧。】
——温美离开聊天室——
——聊天室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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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了。”
她的手指以极快的速度敲击着键盘，一边强化防火墙，一边完善着追踪程序。用小指敲下回车键，她呼出一口气，身体向后倒在椅背上。
默默地望着与墙纸同色的天花板，她突然用冷淡的语调自言自语道：
“人类是无法用逻辑来诠释，并且比任何运算都更加复杂的生物呢。”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