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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 9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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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兰溪传讯回来,芜山的其他几位首座几乎都没怎么合过眼。
缪月和淮止的事情,并没有在芜真宫声张。
只怕消息泄露出去,其他门派的人会借机生事,免不了又要起什么动乱。
赵彤听闻缪月的死讯,已哭晕过几回了。
当她真切地见到躺在冰晶台上的缪月后,又起了悲恸的哭声。
她哭得双脚发软,瘫倒在地上。
“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祸乱,我的阿月,阿月……”
陆尘音不忍抬头去看缪月的遗容,快步走上前扶住夫人,替她抚了抚后背。
“夫人,你冷静些,阿月定不愿意见到我们这么伤心难过。”
赵彤将头伏在陆尘音的肩膀上,低声抽泣着,“你骗人,你说阿月的命数是最好的,与掌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如今阿月死了,掌门昏迷了,这算是哪门子的好命数?”
赵彤的哭声越来越大,在场的人原本便情绪低落,经这哭声一引,不觉便又滚下泪来。
陆尘音说缪月此劫是死劫,逃不掉,躲不掉。陆尘音又说缪月此次回来,便有安定之意,此后便会逢凶化吉。现下有关命数,哪句真,哪句又是假呢?
好的全没有应验,反倒是坏的,一句又一句都应验了。
说这命算得准是真,说命算得不准也是真。
陆尘音低下头,只叹是自己学艺不精。竟将师妹的命数算错大半。
闻从筠走上前去宽慰道,“阿彤姐,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四字艰难从闻从筠嘴里挤出,她自己尚且不能安慰自己,安慰别人又有什么说服力。
赵彤听不进任何安慰的话,一度哭得失了声息。
见赵彤悲痛欲绝至此,陆尘音也很难过。
他恨不得替缪月去死,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他不得一人沉湎悲痛,还需要住持大局。
他托着赵彤的身子,决断地用手刀在她的颈后砍了一下。
赵彤的哭声猛地止住,晕倒在陆尘音的怀中。
再哭下去,赵彤的身子怕是支撑不住了。陆尘音干脆将赵彤打晕,让她昏睡过去。
将赵彤安置好后,陆尘音又折回议事厅去。
兰溪将自己的打算说出,“陆师兄,掌门性命危在旦夕,急需重塑悲情防线。思来想去,唯有以毒攻毒的法子才能奏效。除冰泉以外,再无其他地方有足够大的寒气,将掌门体内多余的悲情引出。如今是你在掌事,不知我的做法是否妥当?”
陆尘音细细想了想,又问,“以掌门现在的身体状况,到冰泉这样极寒的地方,会不会再对他的身体产生损耗?”
兰溪如实相告,“冰泉的寒气过重,对掌门的身体定有损害。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尝试会有风险,不试的风险会更大。如何定夺,还请陆师兄思量清楚。”
见陆沉音犹豫不决,兰溪补充道,“陆师兄放心,我会将风险降至最低。只要掌门提前服下固元的丹药,便可避免吸收过多的寒气,对他的身体造成二次损害。”
陆尘音额头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涉及门派掌门性命之事,不得马虎,更不容许出现一丝的差错。
他来回踱步,向前走也不是,向后走也不是。
待密密麻麻的汗留尽后,他终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医术精湛,便听你的意思,但你一定要保全掌门的安全,切勿再酿成什么惨剧了。”
兰溪行礼应下,“是,我定当竭尽所能。”
宣扬看向静静躺在一旁的缪月,鼻子发酸地问了一句,“阿月的葬礼,何时举办最妥当?”
众人皆沉默不语,陆尘音一步一步走到缪月身边,低头看着缪月。
缪月脸上的血色全无,脸色苍白得像一只破碎的布娃娃。
“掌门还未醒来,阿月的葬礼,无论怎么说,也应该由掌门主持。”
在场的各位首座齐齐应是。
兰溪缓缓从衣袖中抽出一把素面蝴蝶扇,呈上前给众人看。
“这是师姐遗留下来的法器,理应被供奉到圣物阁去,不知诸位可有意见?”
按芜真宫的规矩,牺牲的芜山掌门,首座,若有遗留法器的,就要送到圣物阁供奉,以护心雪莲的灵力养护法器,直至寻到下一个被法器认可的主人。
见众人没有异议,兰溪将除悲扇小心翼翼地送到陆尘音手中。
“陆师兄,这法器该由你亲自送到圣物阁去才显郑重。”
除悲扇被陆尘音接过来,他小心翼翼地将除悲扇握在手中,只觉有千斤重。
后又情不自禁地滚下一滴泪。泪珠落到扇面上,很快便将薄薄的绢面浸透了。
陆尘音入了圣物阁,亲自将除悲扇放在护心雪莲前。
护心雪莲感应到除悲扇,缓缓展开花瓣,吸取除悲扇遗留的记忆和悲情。
原本素色的扇面经此一引,尽数将蕴藏的蓝光发出,向着护心雪莲那道圣洁的光奔去,合在一处。
陆尘音再看了几眼,便神色悲伤地退出圣物阁了。
合上门后,护心雪莲缓缓吐出一道耀眼夺目的白光。那白光拂过水面,与向它奔来的蓝光汇合。
蓝白糅杂,又生了更刺眼的光亮,将圣物阁内的所有宝物一一照得发亮。
不到一瞬,那光便慢慢隐没到莲蓬内,圣物阁内重归黯淡了。
将手头紧要的东西处理完后,陆尘音和兰溪一行人将淮止送至冰泉。
冰泉是芜真宫内万年不化,四时皆冷的地下洞穴。里面极冷无比,但仍有一条暗河与悲情塔内相通,为悲情塔内的悲情树提供存活的水分。
刚入冰泉,随行的几人便已冷得忍不住发抖了。即便他们将衣服裹紧,那寒气还是透过厚厚的衣料,直接浸透到他们的皮肉,骨头中。
兰溪提前给淮止服下两颗固元的丹药,又给他叠穿了几件厚衣服。
但即使如此,淮止脸上残存的血色,在进入冰泉不久后,便被这寒气抽走了。
兰溪握了握他裹在大氅下面的手,依旧被寒气冻得发冷。
他们将淮止放到冰面上,四位首座分别在淮止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坐下。
尽管寒气袭人,他们依旧面色镇定,稳稳地坐在冰面上。
听得兰溪的一声令下,其余三人皆运气到淮止体内,催发潜藏的心悲复苏,受寒气的引力排出体外。
兰溪时刻关注淮止体内情况的变化,又喊道,“还不够,再加力。掌门体内的心悲过多,现在之力完全不足以撼动。”
三人收到兰溪的指令,又加力,源源不断的内力便输送进淮止的体内。
寒气与内力双重催发,齐齐入淮止体内,深入他心悲所藏之处。
没过多久,淮止的身体便开始颤动。
一束束蓝光自他体内被抽离出来。
这一束束蓝光是他体内过剩的悲情,更是击垮他悲情防线的推手。
淮止的脸色越来越白,兰溪适时喊停,又给他喂了一颗内丹维持住他身体的温度。
陆尘音望着淮止苍白的脸色和唇色,仍放心不下,又问了兰溪一句,“掌门的身体还很虚弱,不如,今日便到这里吧?若是再施法逼出他的悲情,我怕,他的身体承受不住。”
兰溪很果断地拒绝他,“不行,一旦开始了,便要坚持下去。这悲情不在今日内抽干净,便会有复生的机会。这样一来,我们的心血便白费了。若五日之内,掌门的悲情防线不能重塑,那就真的完了。”
如果今日能将淮止过剩的悲情抽干净,那便还有几日的时间供他重塑悲情防线。
断断续续地抽取悲情,便会拉长他恢复的时间,到那时,便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了。
知道这后果的严重,陆尘音便闭嘴不提了。只是担心淮止的身体是否能承受得住。
又缓了一阵,四人开始再度往淮止体内输送内力,再一次尝试将他体内的悲情引出来。
自体内引出的蓝光不断聚集,成为一个大的光团。
当最后一束悲情悲抽离出来的时候,那个光团便爆开来,将四人打倒在地。
兰溪从地上爬起来,急忙去搭淮止的脉。
“体内气息平和,元气变稳,这多余的悲情,应当除去了。”
可淮止依旧紧紧闭着双眼,宣扬走过去替淮止理了理衣服。
“既然多余的悲情已经去除,那么如今就该将掌门送去叮宁泉修整了。那,掌门何时能醒过来呢?”
叮宁泉温热舒适,是恢复伤口,疗养生息的宝地。让淮止在那里修整,重塑悲情防线,再合适不过了。
兰溪点点头,“如今也唯有靠掌门自己了,按照掌门如今的情况,又有我们的内力加持,五日之内重塑悲情防线,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掌门的悲情防线完全恢复之时,便是掌门苏醒之日。”
陆尘音和宣扬合力将淮止从冰面扶起,一行人便从冰泉离开了。
但才行至一段路,却听见有人便喊陆尘音,边跑过来。
众人望过去,只见是陆尘音座下的弟子。
陆尘音走上前去,有些严肃地叫住他,“在众位首座面前不可冒冒失失的。不是什么紧要的事,便等明日再说。”
那被陆尘音叫住的弟子有些委屈,一边喘着气,一边开口道,“师父,十分要紧,我必须向您禀报。”
陆尘音眉头松了松,继而又皱成一团,“说吧,出什么要紧事了?”
弟子虽然神色有些慌张,但还是稳了稳心神将话说清楚。
“我刚刚到圣物阁去清点典籍的时候,发现护心雪莲发出异样的光,我怕护心雪莲有什么异常,便急忙到里面去查看,却见一道十分刺眼的光自莲蓬发出。只一瞬间,又熄灭了。后来我细细检查过,护心雪莲并未有什么改变。只是,供奉在雪莲前面的那个法器,在那道光亮起后,便凭空消失了。我找遍圣物阁,也不见那法器的踪影。因此特来向您禀告。”
陆尘音瞪大了眼睛,又问了一边,“你是说,除悲扇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很快能写到大结局了(坚信)